第319章 容顏盡毀
“這到底怎麽回事?玉珠你給我好好解釋。”老夫人一聽太子風夜寒這話和神情她就知道和自個孫女脫不了關係,沉聲問道。
自個孫女的本事,她可是一清二楚,想要算計太子風夜寒,那完全不在話下,一直避讓著風夜寒,也無非是為了她師傅罷了。可眼下將太子弄成這樣,真要追究,這可如何交代?
白玉珠什麽話都沒說,她麵無表情的直視著風夜寒,伸手從他手中把鏡子拿回反扣在桌上,她麵上的冷靜不代表內心中的複雜,此刻,她對視著他真誠又深情的眼眸,心裏揪心不已。
“老夫人勿要怪玉珠,這是我毒發的問題,與她無關。”風夜寒看老夫人指責白玉珠他忙安撫。
白玉珠盯著風夜寒的眼睛中劃過一道深邃,她轉頭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怎麽可能會欺騙你呢,這是他身體之中蠱毒發作才引起的。”
太子風夜寒身中蠱毒這個消息,經曆過他們二人決裂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夫人眼神深深的看著正色對自己講的孫女,片刻,她言道:“來人啊。”
“奴婢在。”一個婢女連忙應聲。
“去拿些黑緞來。”老夫人冷聲道,還沒等婢女應下聲,她語氣中帶著狠意厲聲道:“今天事誰都不許外傳,不然老身一個都不會放過。”
屋內的婢女一聽這話,嚇的渾身一抖,立刻跪伏在地忐忑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話罷目不轉睛凝視著太子風夜寒的臉頰,然後走到他的麵前,輕歎了一聲之後,她不由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就像一位母親看著自個的孩子一樣充滿了憐惜,她柔聲道:“這要是你母後瞧見,玉珠又是難辭其咎。”
風夜寒豈會感受不到老夫人對他的疼惜,說到底老夫人也是心疼自己,就和太後、母後他們一樣隻是夾在了自己和玉珠之間,逼著他們去選擇立場。
“又不是被皇後娘娘第一次羞辱,我也不差這一次。”白玉珠此刻冷冷的出聲。
“老夫人放心,我會保護玉珠的。”風夜寒眼神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玉珠,而後看溫和的對老夫人說道。
“誰稀罕!”白玉珠冰冷的言了一句。
“哎……你們兩個啊……”老夫人頗為無奈的看著風夜寒和白玉珠。
“放心,不會有事。”風夜寒對老夫人淺淺一笑,安慰著她。
老夫人收回摸著風夜寒臉龐的手,柔聲道:“先用膳吧……”
“嗯。”風夜寒溫和應道。
白玉珠坐在膳桌前,端起桌上的蜜汁鳳尾魚湯喝著,抬眼的時候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風夜寒,正巧他正在凝視著,她端著碗的手一下子收緊。
“看到這麽醜的人,吃不下,我出去走走。”她一邊帶著厭惡的說著,一邊便是起身。
“慢著。”一旁的老夫人接過婢女遞過來的黑緞,冷著聲道:“坐下來好好用膳。”
“我用不下。”白玉珠說著就要走人。
而一旁的風夜寒下一刻也站起身似是要跟隨白玉珠離開。
“用不下就給我坐著,沒我的命令不許你出這個門。”老夫人臉色陰沉著看著白玉珠。
白玉珠看了一眼老夫人,最後隻能坐在了膳桌前,端起甜湯又用了一口,老夫人不讓自己離開,自己是清楚原因的,如今風夜寒這個模樣,一旦跟著自己出了屋子,被人看到之後絕對會把閑話傳開,這個結果對誰都不會是一件好事。
一想著這些,她不免抬眸看向對麵的風夜寒……
白皙的膚色上一道道呈現著黑色紋理的疤痕,就象是一張蜘蛛網一樣籠罩了他整個臉龐,詭異又猙獰,如今的風夜寒早已不複曾經那謫仙般的容姿。
不過,他就像無事人一樣坐在膳桌前,動作優雅的用著膳,渾身氤氳著的高貴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任何人都無法學來的尊貴氣勢。
醜都醜的如此高雅,她的嘴角不由的噙著一絲嘲諷的冷笑。
老夫人親自拿著針線一針一線的燈火之下縫製著黑緞,而風夜寒和白玉珠兩人麵對麵的坐著,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充滿情意,氣氛很詭異卻透著平靜。
“好了。”隨著老夫人的開口打破了屋內的平靜,她看著手中的緞子柔聲道:“拿給太子殿下。”
一旁婢女連忙接過而後雙手遞給風夜寒。
風夜寒拿過之後,才看出這是一個麵紗,純黑色的黑緞,右角繡著一朵青竹,他看向老夫人溫和道:“多謝老夫人。”
“暫時先帶著,老身明個讓人親自給太子殿下選一個新的罩帽。”老夫人看向風夜寒溫聲道。
風夜寒點了點頭,然後將麵紗戴在臉上,隻露出一抹一雙溫柔似水的狹長鳳眸看著對麵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白玉珠,遲疑了下,他還是輕聲道:“玉珠……”
白玉珠抬眸看向了風夜寒,冷冷地瞥了一眼遮住容顏卻遮不住額頭上黑紋的他,她看向老夫人道:“可以出去了嗎?”
老夫人看向白玉珠柔聲道:“外麵冷,來人啊,把銀狐輕裘披風拿來。”
白玉珠見老夫人允許自己出門,她便站起身,下意識的看向了一旁的風夜寒,看到他也站起來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裏格外的煩躁,她當即厲聲道:“你能不能不要在跟著我,打擾我!”
一聲聲斯歇底的聲音響徹在這間屋子內,就連老夫人都驚了一下,然後從婢女手中拿過銀狐輕裘披風披在白玉珠身上,將風帽給她戴好,為她係好脖子上綢帶,她看著自個孫女慈和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你啊,少的是忍耐。”
白玉珠麵色一僵,她眼神深深的看著老夫人,而後什麽話都沒說轉身離開。
風夜寒知道白玉珠討厭自己,他心裏何嚐願意看到她痛苦呢,他不過是沒辦法罷了,不然又何須用這個法子強迫她呢。
“等等。”老夫人一把抓住急匆匆要跟隨白玉珠而去的風夜寒衣袖。
“有何事?”風夜寒溫和看向老夫人,眼中卻帶著著急。
老夫人看著風夜寒無奈的搖了搖頭,拿過婢女又遞上來的湖心藍繡青竹紋披風為他披上,風帽給他戴好,為他係上脖子上的綢帶,她意味深長道:“放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強迫來的感情隻是一道束縛的枷鎖,彼此都不會好過。”
風夜寒聽聞老夫人這麽說時,他狹長鳳眸之中帶著苦澀,他溫聲道:“有些人離開之後,才會明白離開的人是自己的最愛……”
話間,他唇角微微勾起,他對老夫人溫柔一笑道:“我知道我犯過很多錯,甚至讓老夫人你都對我很失望,不過,我知道當一個人真正喜歡一個人時,但她又給自己帶來傷害的時候,其實這是上天在考驗自己是否能夠堅持,老夫人,我對從前作為感到抱歉,但這份隻為她的堅持除非我死,不然絕對不會改變。”
老夫人眼中一驚,然後看著風夜寒從自己麵前走開,“哎”最後寂靜無聲的屋內隻有屬於她的歎息聲……
入夜,大將軍府內懸掛的燈籠帶來弱微的光亮照亮著她前方的道路,四周的景色就像海市蜃樓那般顯得虛幻,寒意環繞周身,寒風吹來,凍得白玉珠臉頰感到一絲刺痛。
空氣之中仿佛帶著塵土的氣息,她一步步的走在黑暗之中,最後停留在今早她所看到的梅樹下,冬梅怒放散發著幽幽的雅香,不遠處的高掛的燈籠為這裏帶來一抹光亮,她立在梅花樹下深深的嗅著梅的雅香,去掃空胸腔內堆積的汙垢。
四周寂靜無聲,這時,她才覺得自己的心平靜了下來,沒有一絲煩惱,沒有一絲憂愁,隻是,這個時辰了,為何師兄還不來看自己?可是在宮裏出了什麽事嗎?
隻有師兄墨宣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她才能心緒平靜,也唯有他能帶給自己所需要的寵愛……
她仰視著在黑夜之中怒放的梅花,如蚊低喃道:“師兄……”
風夜寒老遠就看到白玉珠如同黑夜之中的幽靈,慢慢的走在這大將軍府之中,最後停下腳步的地方是她閨房外的一棵梅樹下,借著亮意他可以看到白色的梅花正在寒風之中怒放著,而她便在樹下一動不動的立著,身形單薄的讓他心疼……
可因知白玉珠對自己的討厭,他隻能遠遠的立在常青樹的陰影下安靜的望著她,就這樣,他們誰都沒有接近彼此,寒風呼嘯,肆掠著這片大地,徹骨的寒,可他們就是在這樣的冬夜裏一站便是幾個時辰,隻因她不動,他便舍不得離她……
一襲黑衣勁裝,頭上黑色紗帽罩半身,風移影動,黑色的薄紗隨風輕揚,隔著薄紗,一雙清冷的紅眸深邃地看著不遠處立在梅樹下的白玉珠。
能夠立在纖細的樹枝之上,可見輕功定是世間無雙,而此刻,這雙狹長冰冷的紅眸眼神一凜,快速伸手運功硬生生的接下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在借著一抹亮意,看到手中捏著的是一片藤葉,抬眸看去,隻見一個身形明顯是女子的黑衣女子立在一棵濃密的常青樹下,風移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