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撥雲見日

欺霜傲雪這個毒,講來講去,其實就隻剩下兩個字——麻煩。

隻因如果要解此毒,那就必須有一個健康以自己為藥引,服下一定劑量的欺霜傲雪,然後以含有毒素的血液去喂養一種叫做赤心蓮的花。

待赤心蓮結了果子,再用果子入藥,以那的幾碗血為水,煎一副藥出來,方能解毒。

這個法子,乍一看去,實很惡心,但仔細一琢磨,又實叫心酸。

聞洛種了一棵赤心蓮,這個是曉得的,隻是一直不甚明了那朵花究竟能作個什麽用處罷了。

這次倒是給解了惑,但終歸是一句一傷。

卓婭坐麵前,情緒已平複許多。

她默默將捧的幾本書收了,垂眸道:“浴池有次提過,說聞洛很寶貝一盆花。就隨口問了問那花的樣子,知道是赤心蓮。”

“師兄他一貫是個很內斂的……”

“木頭,”卓婭堪堪打斷了,“也知道,聞洛他不是這樣舍己為的。他如果是因為內疚才來救,那寧可自己被毒給毒死。”

替卓婭沏上杯茶,歎了一歎道:“也說了,師兄不是個慈悲為懷的大善。那就應該知道,他是不會為了丁點內疚就去犯險的。”

她偏了偏頭看著,看了半晌,忽然哼笑一聲,說:“別的事情,都說的頭頭是道,怎麽自己的事,卻老是亂七八糟的一團?”

“啊?”

卓婭瞪一眼,“啊什麽啊,知不知道這樣裝糊塗很招厭?與封奕的事,暫且就不論了。看看自己,整日與秦璋鬧別扭,其中是找到什麽樂趣了?退一步說,就算他曾經有什麽對不住的,難道他付出的那些都不足以彌補麽?沈鳳歌,乎誰就挑剔誰,乎誰就往誰心坎裏扔刀子,才是真正地狠心。”

“沒有和狐狸鬧別扭,真的。”將兩根手指別一起,繞了繞,看著卓婭,“其實行軍打仗那麽多年,戰場讓明白了兩件事,一是不能把感情帶上戰場,二是生死麵前不能退縮。時間久了,這仿佛就成為一種習慣。麵對生死離別,習慣把正常的痛苦都壓到看不見的地方,然後等回過神來時,那種被壓抑的苦楚反而滋生得更可怕。這幾日,繞不出來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坎兒,真的沒有跟狐狸別扭。

卓婭,的很多記憶都是混亂的,有時候會蹦出來一些零散的片段,有時候又什麽都不記得。其實也不知道過去對於有沒有實際意義,可一個沒有過去的,也仿佛不怎麽完整。會瞧上封奕,是因為那個時候以為是他戰場上救了,久而久之,難免就深陷其中。現看來,確實傻得很。皇上說,救的是狐狸。狐狸說,這個緣由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有關。所以看,狐狸其實老早就認識了。”

卓婭眯了眯眼,說:“就是個木頭!秦璋待的好,長著眼睛的全都看見了,也不知道計較什麽。”

老老實實地答她,“先前覺得,是一直計較,計較狐狸娶了蘇姮卻不告訴,計較他把作個籌碼送進宮裏,計較他不去天牢救,計較他利用得到浴池家那柄劍。以為是生氣的,甚至覺得能夠用時間把這點怒氣給抹去,而表麵上仍能與狐狸和和順順過下去。但實際上,這些所謂的怒氣都是源自於自己的私心。認為既然沒有欺騙和利用狐狸,那他就合不該來欺騙和利用。從前沒想過這樣的邏輯是為什麽,可現看來,每件事都該有個前因後果的。”

卓婭撐住額頭,循循善誘,“那麽,這個前因後果是什麽呢?”

搖搖頭,“不知道呀。但是根據從前看過的許多話本子,這個症狀應該是瞧上狐狸了,是不是?”

卓婭抿住唇,忽然很是妖嬈地笑了笑,然後轉頭對著掩住的房門道了聲:“秦大公子,這話已替套出來,往後的事就自己看著辦罷。”

待她言罷,那扇門變被推開來。

夜幕下,狐狸儀容規整,就連袍子上就看不見一絲的褶皺。

他薄薄的唇噙著絲若有似無的笑,濃黑的眼底似有某種情緒翻湧。

然後卓婭就走了,臨走前,她將那幾本醫術擱了跟前的八仙桌上,挑挑眉峰說:“才不管聞洛是為了什麽才來舍命救,就知道他已然這樣做了,那就合該受著。不管往後還要浪費多少光陰他身上,但早晚有一天,會叫他愛上。哦,方才那些話,都是為了調動的情緒才胡亂謅的,可莫要同的師兄打小報告。否則就的飯裏下藥,讓上吐下瀉十日都下不了床。”

目瞪口呆地看著卓婭施施然離去,狐狸反手掩上房門,笑容可掬地對麵坐下來。

緊張地看看他,“這是——做什麽?”

他也看看,說:“這個的脾氣一向慢的很,過去是推推,才肯挪一步。現不能釋懷的事情那麽多,也不能時常地來推推,就隻好假旁之手。”

捏住半片衣角,還是很緊張,“有話可以對說清楚的,也不是不講理的,看,不也沒怎麽鬧騰麽?”

狐狸忽的一笑,道:“有時候就是個不講理的小姑娘。這些日子,有哪一日肯聽說說話了?”

揪著那片衣角,將它攥得皺巴巴的,然後抬頭對上狐狸那一雙黑沉沉的眼,說:“其實方才講的那些不能釋懷的事情,早就釋懷了。所以也不必同解釋了,啊哈,看實際上已經很困了,打算早點睡覺的。慢走,不送。”

狐狸眉頭一皺,“有話說,沒說完前,再困都得聽著。”

於是,不得不假裝非常瞌睡地趴八仙桌上聽著。

狐狸微微垂眸,容色一時難辨喜怒,“阿歌,信不信命?”

誠實地點頭。

他眸色深沉,似化不開的千年墨般,“以前是不信命的,但後來卻無數次地祈求主宰命運的神靈,讓能夠找到。”

詫異地看他,“找到?”

他忽然神色複雜地望著,“阿歌,若是曾把弄丟過,會不會怪?”

嘿嘿笑了笑,“聽說小孩子小的時候很容易走丟,不會怪的,也不要自責。”

然後狐狸的神色就更加複雜,他說:“是北戎鎮國大將軍安木金的女兒,的母親是漢和親的郡主。”

挪了挪四腳方凳,挪到狐狸旁邊,想了想說:“狐狸,這些事情由來告訴,其實是很高興的。唔,的爹娘都是這麽厲害的,也是很高興的。從前給喝的那些藥湯,是不是要替治病的?”

“這些事情,由來說,總是抵不過自己能夠記起來來的踏實。”

點點頭,“考慮的很周到啊,沒關係,往後咱們再接再厲,如果實治不好,那就把以前的事情講給聽,也是很好的。”

狐狸偏了偏頭,一隻手撐住額角看著,“阿歌,是父皇賜婚給的夫,是要明媒正娶的姑娘。至於蘇姮,她除了有個有名無實的側室頭銜,旁的什麽都不是。”

“噠”手邊的茶盞被不慎撞倒,杯底淺淺餘下的茶傾灑出來,桌麵暈開一灘水漬。

然後狐狸很認真很認真地問,“阿歌,要娶,怎麽說?”

手忙腳亂地去擦桌上傾倒的茶,清晰地聽著心髒有力的噗通聲,不知所措。

他將濕漉漉的袖子拽住,有些好笑地說:“等的答案,先不要去管這張桌子。”

氣餒地看看他,“如果說,這樣一個喜愛無理取鬧又反應遲鈍的,都不會嫌棄,那,是願意的。”

他輕輕緩緩地笑著,然後將拉進懷裏,聽著他的聲音耳畔響起,“的無理取鬧大都是給慣出來的,又怎麽會嫌棄?至於反應遲鈍,唔,自小就是這樣的,習慣了。”

咬咬牙,氣道:“往後要是欺負,就把那個雕梨花的玉佩當掉換酒錢。”

狐狸驀地失笑,“那大概是沒這個機會的。”

所以說這世間的許多事情都是那麽地不可預測,就像今日晌午的時候,還琢磨與狐狸是不是要長此以往地貌合神離下去了,而等到月華初現時,就已和他私定了婚事。

唔,雖說這個婚事是早年就訂下的,但卻不知道北戎的皇帝會不會臨時反悔。

但思量許久,都不能曉得是自哪個時候起開始喜歡上狐狸的,所以他問的時候,就被問得啞口無言。

到了後來,狐狸告訴,其實是打從見他第一眼起,就十分地喜歡他。然後禁不住問了問,這個第一眼是追溯到了多大的時候,於是他給了一個很驚悚的答案。

他說,那時候才出生十多天。

由此們就不難知道,一個的興趣愛好,果然是要從小培養的。

作者有話要說:那什麽,經阿塵童鞋建議,文給放到作者話裏,大家看能不能看見,看不見要告訴小九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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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霜傲雪這個毒,講來講去,其實就隻剩下兩個字——麻煩。

隻因如果要解此毒,那就必須有一個健康人以自己為藥引,服下一定劑量的欺霜傲雪,然後以含有毒素的血液去喂養一種叫做赤心蓮的花。

待赤心蓮結了果子,再用果子入藥,以那人的幾碗人血為水,煎一副藥出來,方能解毒。

這個法子,乍一看去,實在很惡心,但仔細一琢磨,又實在叫人心酸。

聞人洛種了一棵赤心蓮,這個我是曉得的,隻是一直不甚明了那朵花究竟能作個什麽用處罷了。

這次倒是給我解了惑,但終歸是一句一傷。

卓婭坐在我麵前,情緒已平複許多。

她默默將我捧的幾本書收了,垂眸道:“浴池有次提過,說聞人洛很寶貝一盆花。我就隨口問了問那花的樣子,知道是赤心蓮。”

“師兄他一貫是個很內斂的人……”

“木頭,”卓婭堪堪打斷了我,“你也知道,聞人洛他不是這樣舍己為人的人。他如果是因為內疚才來救我,那我寧可自己被毒給毒死。”

我替卓婭沏上杯茶,歎了一歎道:“你也說了,師兄不是個慈悲為懷的大善人。那你就應該知道,他是不會為了丁點內疚就去犯險的。”

她偏了偏頭看著我,看了半晌,忽然哼笑一聲,說:“別人的事情,你都說的頭頭是道,怎麽你自己的事,卻老是亂七八糟的一團?”

“啊?”

卓婭瞪我一眼,“啊什麽啊,知不知道你這樣裝糊塗很招人厭?你與封奕的事,我暫且就不論了。你看看你自己,整日與秦璋鬧別扭,你在其中是找到什麽樂趣了?退一步說,就算他曾經有什麽對不住你的,難道他付出的那些都不足以彌補麽?沈鳳“先前我覺得,我是一直在計較,計較狐狸娶了蘇姮卻不告訴我,計較他把我作個籌碼送進宮裏,計較他不去天牢救我,計較他利用我得到浴池家那柄劍。我以為我是生氣的,我甚至覺得我能夠用時間把這點怒氣給抹去,而表麵上仍能與狐狸和和順順過下去。但實際上,這些所謂的怒氣都是源自於我自己的私心。我認為我既然沒有欺騙和利用狐狸,那他就合不該來欺騙和利用我。從前我沒想過這樣的邏輯是為什麽,可現在看來,每件事都該有個前因後果的。”

卓婭撐住額頭,循循善誘,“那麽,你這個前因後果是什麽呢?”

我搖搖頭,“不知道呀。但是根據從前看過的許多話本子,我這個症狀應該是瞧上狐狸了,是不是?”

卓婭抿住唇,忽然很是妖嬈地笑了笑,然後轉頭對著掩住的房門道了聲:“秦大公子,這話我已替你套出來,往後的事你就自己看著辦罷。”

待她言罷,那扇門變被人推開來。

夜幕下,狐狸儀容規整,就連袍子上就看不見一絲的褶皺。

他薄薄的唇噙著絲若有似無的笑,濃黑的眼底似有某種情緒翻湧。

然後卓婭就走了,臨走前,她將那幾本醫術擱在了我跟前的八仙桌上,挑挑眉峰說:“我才不管聞人洛是為了什麽才來舍命救我,我就知道他已然這樣做了,那我就合該受著。不管往後我還要浪費多少光陰在他身上,但早晚有一天,我會叫他愛上我。哦,方才那些話,都是為了調動你的情緒才胡亂謅的,你可莫要同你的師兄打小報告。否則我就在你的飯裏下藥,讓你上吐下瀉十日都下不了床。”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卓婭施施然離去,狐狸反手掩上房門,笑容可掬地在我對麵坐下來。

我緊張地看看他,“這是——做什麽?”

他也看看我,說:“你這個人的脾氣一向慢的很,過去是我推推你,你才肯挪一步。現在你不能釋懷的事情那麽多,我也不能時常地來推推你,就隻好假旁人之手。”

我捏住半片衣角,還是很緊張,“有話你可以對我說清楚的,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看,我不也沒怎麽鬧騰麽?”

狐狸忽的一笑,道:“你有時候就是個不講理的小姑娘。這些日子,你有哪一日肯聽我說說話了?”

我揪著那片衣角,將它攥得皺巴巴的,然後抬頭對上狐狸那一雙黑沉沉的眼,說:“其實方才講的那些不能釋懷的事情,我早就釋懷了。所以你也不必同我解釋了,啊哈,你看我實際上已經很困了,打算早點睡覺的。你慢走,不送。”

狐狸眉頭一皺,“我有話說,沒說完前,你再困都得聽著。”

於是,我不得不假裝非常瞌睡地趴在八仙桌上聽著。

狐狸微微垂眸,容色一時難辨喜怒,“阿歌,你信不信命?”

我誠實地點頭。

他眸色深沉,似化不開的千年墨般,“以前我是不信命的,但後來我卻無數次地祈求主宰命運的神靈,讓我能夠找到你。”

我詫異地看他,“找到我?”

他忽然神色複雜地望著我,“阿歌,若是我曾把你弄丟過,你會不會怪我?”

我嘿嘿笑了笑,“聽說小孩子小的時候很容易走丟,我不會怪你的,你也不要自責。”

然後狐狸的神色就更加複雜,他說:“你是北戎鎮國大將軍安木金的女兒,你的母親是漢人和親的郡主。”

我挪了挪四腳方凳,挪到狐狸旁邊,想了想說:“狐狸,這些事情由你來告訴我,我其實是很高興的。唔,我的爹娘都是這麽厲害的人,我也是很高興的。你從前給我喝的那些藥湯,是不是要替我治病的?”

“這些事情,由我來說,總是抵不過你自己能夠記起來來的踏實。”

我點點頭,“你考慮的很周到啊,沒關係,往後咱們再接再厲,如果實在治不好,那你就把以前的事情講給我聽,也是很好的。”

狐狸偏了偏頭,一隻手撐住額角看著我,“阿歌,你是父皇賜婚給我的夫人,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姑娘。至於蘇姮,她除了有個有名無實的側室頭銜,旁的什麽都不是。”

“噠”手邊的茶盞被我不慎撞倒,杯底淺淺餘下的茶傾灑出來,在桌麵暈開一灘水漬。

然後狐狸很認真很認真地問我,“阿歌,我要娶你,你怎麽說?”

我手忙腳亂地去擦桌上傾倒的茶,清晰地聽著心髒有力的噗通聲,不知所措。

他將我濕漉漉的袖子拽住,有些好笑地說:“我在等你的答案,你先不要去管這張桌子。”

我氣餒地看看他,“如果說,這樣一個喜愛無理取鬧又反應遲鈍的我,你都不會嫌棄,那,我是願意的。”

他輕輕緩緩地笑著,然後將我拉進懷裏,我聽著他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你的無理取鬧大都是我給慣出來的,又怎麽會嫌棄你?至於反應遲鈍,唔,你自小就是這樣的,我習慣了。”

我咬咬牙,氣道:“你往後要是欺負我,我就把你那個雕梨花的玉佩當掉換酒錢。”

狐狸驀地失笑,“那你大概是沒這個機會的。”

所以說這世間的許多事情都是那麽地不可預測,就像今日晌午的時候,我還在琢磨我與狐狸是不是要長此以往地貌合神離下去了,而等到月華初現時,我就已和他私定了婚事。

唔,雖說這個婚事是早年就訂下的,但卻不知道北戎的皇帝會不會臨時反悔。

但思量許久,我都不能曉得我是自哪個時候起開始喜歡上狐狸的,所以他問我的時候,我就被問得啞口無言。

到了後來,狐狸告訴我,其實我是打從見他第一眼起,就十分地喜歡他。然後我禁不住問了問,這個第一眼是追溯到了我多大的時候,於是他給了我一個很驚悚的答案。

他說,那時候我才出生十多天。

由此我們就不難知道,一個人的興趣愛好,果然是要從小培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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