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變故

暮色四合,蒼茫的日頭沉沉地墜西山後,坐四合院外麵的石階上,看著落日淡薄的光輝逐漸被夜幕取代。

身後的門一開一合,帶起了陣涼風。沉穩的步子邁過門檻,卻隻來得及眼風裏望見那一幅青色袍角。

“既然回來了,又為什麽不肯進門?”狐狸將從冰涼的石階上拉起來,一個趔趄沒站穩,額頭噔地就撞他的肩上,突突地跳疼。

“這是賭的什麽氣!”狐狸的眼底蘊著薄怒,手上卻輕緩地額頭上打著圈地按揉。

拂開他的手,“沒有賭氣,就是要看看夕陽罷了。”

跨過門檻,卻聽見他嗓音淡淡,“阿歌,是打算要回若虛山去?”

愣了愣,旋即明白是花花那個藏不住事的給兜了底,於是誠實地應了。

“可並不打算讓回去。”他輕歎了聲,言語間卻堅定得不行,仿佛是反駁一件可笑的事情,

轉過身去看著他,覺得有些氣惱,但實不願意和他爭辯。

“是不是要問為什麽?”狐狸垂著頭看,長久的注視幾乎讓緊張起來,可他卻開口前用修長手指劃的臉頰,阻斷了那已溜到唇邊的話。

他說:“阿歌,讓如何放看不見的地方生活?”

“不是很久了?”掀起眼皮來看看他,“看不見的地方生活,不是已經很久了麽?”

狐狸半眯了一雙眼看著,半晌,才探過手來牽住往院裏走,邊走邊淡淡道:“不管以前怎樣,但現不能放走,無論樂意不樂意。”

“無理取鬧!”憤憤踢了他一腳,卻沒$*小說 *wWw.*class12/甩開他此刻牽著的手。

狐狸停下來看著,神色間是從未見過的認真,“阿歌,如果不能原諒,那就像記住封奕一樣地記住。”

愣住,旋即搖了搖頭,“狐狸,和他不一樣,怎麽能用這種方法來一視同仁?”然後用另一隻手攀上他繃得緊緊的唇角,“不喜歡這樣對待,這次的事情,很不高興。可又沒有別的辦法去解決,總覺得想明白前,需要離開有的地方。這樣說,明白麽?”

“沈姑娘?哈,沈姑娘可算回來了。”

那廂,浴池小弟興衝衝地打斷了好容易沉下來的心境,但他走到兩個跟前的時候,又忽的閉了嘴,轉了轉眼珠,說:“沈姑娘,這一整日沒院裏,秦公子就差把房頂都給掀了。”

瞥了瞥一旁這個兀自冷著臉的男,道:“他要掀房頂怕也不是為這個。”

狐狸涼涼瞧一眼,問浴池小弟道:“花月呢?”

浴池小弟似是不滿地哼了一聲,說:“花公子說,既不能與沈姑娘一道回若虛山,那他就先一步走了,免得惹了沈姑娘不高興。”

旋即狐狸哼笑一聲,“那很好。”

看著他那一副雲淡風輕近午天的神色,就恨得牙癢癢,於是攢足了力氣一把將他推走,“好什麽好,老娘就很不好!”

狐狸一時愣住,半晌才釋然笑道:“唔,能這麽鬧一鬧,也好。”

也好,卻不曉得是哪裏來的好。總之這麽一折騰,心底存著的氣倒來得愈發洶湧,索性就不再搭理眼前這兩個。

這一個晚上,狐狸都沒再來招惹,隻是閑閑地方桌前擺弄著一盤棋,直到蠟燭燒了將近一半時,才放了去睡覺。

裹被子裏的時候,順便理了下混亂的思緒,發現最近的事情實是亂成了一團麻,而且狐狸這個,又實是很討厭。

但後來卻沒有很多時間再去細想這其中種種,因為叛亂終於爆發。

可其實這場叛亂原本並不能稱之為是一場叛亂,主要是它的起因於小皇帝一道聖旨頒下,令朱承鈺率兵抵抗柔然南犯,於是就給了朱承鈺可乘之機。

小皇帝並不糊塗,甚至可說是老謀深算,所以們有理由相信,這其中藏匿著一個不為知的陰謀。

北邊柔然和朱承鈺的力量擰成了一股繩,虎視眈眈地注視著京城,可京城裏仍然歌舞升平,就連秦璋都沒什麽表示,每日賦閑四合院裏,除了煮茶就是翻著那一本殘卷,不曉得打算什麽。

其間,甚至收到一封由小灰戰戰兢兢自半空投擲下來的信。

信是小花寫來的。

他果然沒有京城逗留,而是輾轉回了若虛山,但葉綏卻留下來,原因不詳。

暗歎時局動蕩,提筆給小花回了封半長不短的信,囑咐他要看管妥善大師兄,不要關鍵時刻出什麽紕漏。

因傳國玉璽的失蹤是那樣的不可揣測,而師兄這個也是那樣的不可揣測,拋去師父他老家這個習慣性失蹤員不提,傳國玉璽不見了,與師兄必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但這個結論也是與卓婭的一番長談後才得出的。

師兄其實是個重情重義的。

卓婭待他情深似海,他就算是根木頭樁子,那也早該這片汪洋給泡的沒了影兒。何況傳國玉璽那個東西,於天一教這輩來講,也實不是個稀罕的東西,大抵丟了就丟了,沒什麽打緊。

可問題是,眼下恰逢亂世,這個不打緊的東西一丟,就變得十分棘手。

又何況,朱承鈺與師兄的關係又是這樣微妙的威脅與被威脅關係。

這個微妙的關係下,不排除師兄一時進入到先前那種拋棄小的境界裏,用傳國玉璽交換卓婭。

然而三日後,的推斷就有了一個堅實的事實來支撐。

這是一個暖融融的清晨,甚至嗅到了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的味道,神思不禁為之一振。

秦璋一貫早起,於是與他這一方小院裏不期而遇。

他說:“今日起得這樣早,是曉得有客臨門麽?”

瞪他一眼,“客什麽客,客個頭!”

他半眯了一雙狐狸眼,涼涼道:“大可以試著再這麽講話看看,阿歌。”

從善如流,“講就講了,老娘怕不成?”

須臾之間,就由站著扭腰的姿勢變成了半趴著伏秦璋膝頭的姿勢。老實講,壓根就沒看見他是何時動的手。

由此可見,秦璋委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男。

但,此時兩的位置卻實是不雅,因的臀部正恰恰麵對著他,這叫情何以堪。

“啪!”

脆脆的一聲響自皮肉豐厚的臀上傳來,旋即就是火辣辣地疼,可見秦璋並沒有因是而手下留情。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直慣著,倒愈發出息了。”

他冷冷的聲音自頭頂飄過來,緊接著胡亂撲騰的兩隻手便被縛住,然後又是脆脆一聲響。

“冷戰?虧想得出來。”

“啪!”

“秦璋,個烏龜……啊,恨!”扯著嗓子哭,一股腦把這些日子的委屈、怨懟、憋悶通通撒了出來。

“隨。”他沒的所謂地吐出兩個字來,然後似是笑了一笑,道:“先前三四歲的時候就是這麽教導的,現看來,也很管用麽。”

“咣當!”

混亂之際,不禁浴池小弟從房裏匆匆奔出前來湊熱鬧,就連四合院的門也不知道被哪個推了開來。視線所及的範圍內,也僅能看見微微顫動的木頭門。

“呦,沈鳳歌,怎麽搞得這麽狼狽了?嘖嘖,又犯什麽錯啦?”

卓婭?

一個激靈轉過頭去,卻沒料到因使勁太大,手又被秦璋縛著,就一下子扭了脖子上的筋,疼得咬牙切齒。

“就不知道悠著點兒麽?”秦璋兩手一翻將翻鹹魚似的翻過來,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窩他的一方懷抱裏妥妥坐著,然後這廝的一雙手還格外輕柔地脖子附近逡巡。

那廂,卓婭手上正拄著一雙拐,閑閑地斜倚門邊,水紅的裙擺被涼風掀起,顯得嫵媚又婀娜。

她似笑非笑地看看,又看看秦璋,一雙斜斜上挑的眼裏飽含了無窮的意味,慵懶的嗓音攢了滿滿的笑意:“不錯麽,有這樣一位……嗯,如意郎君。”

“鳳歌——”

卓婭的一旁,那個緩緩叫,聲音沙啞得全然不似他一貫的溫潤如玉。離得老遠地,卻看見他堪堪攏袖中的指尖,止不住顫抖。

他的眉峰向上揚起,眉心深淺不一的紋路揭示了他怒不可遏的情緒。

可是,封奕,又能怎樣。

已不是三年前的沈鳳歌,已不必再為的喜怒哀樂去誠惶誠恐。

“封大。”秦璋就著這個摟著的姿勢向封奕拱了拱手,算是見禮。但也就是個意思罷了,封奕此番攜卓婭來四合院,顯然不是為了公事,那自不必循什麽禮,秦璋如此,就算是全了各自的麵子。

“唔,阿歌,代招呼下客罷,”他放了下地,站得直溜時還不忘替妥帖地拂了下衣擺,“昨個兒那麽一折騰,也委實是累得很了。”

言罷,他便施施然離開了石凳,轉身與浴池小弟一道視封奕如無物地去了西廂。

門口,卓婭掩口低笑,眉眼間盡是戲謔。

可封奕那一張臉卻沉得仿佛能降出一場滂沱大雨來,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作者有話要說:發不上來啊。。。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