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心之防(求月票)

避無可避,當結城以待。

十三郎不能放棄血鼎,避不開被它引來的妖獸,唯尋固守一途。他沒有城,但有一個比城牆更堅固的烏龜殼,經營得好,未嚐不能構建一處堡壘。

想做便做,率領一眾手下步入龜甲,大略查看後,十三郎很快定下方略。

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他首先封住那六個出口,做好四麵受敵才需用到的準備。稍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海上妖獸無盡,最恐怖的對手未必個體強大,而是那些群居且極富攻擊性的低級海怪。十三郎參加過秋獵、踏過須彌,經過泗水,這方麵經驗極其豐富,自需早做籌備。

群居通常意味著個體不太強,由剛才的試驗可知,六級以下妖獸對血鼎仍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因此十三郎無需操心它們會纏住自己不放,隻要扛過其經過的那一段便可。

道理上任務並不難,沒有遇到對手前,誰也不知道實際情形怎麽樣。龜獸將破七級,其甲殼、尤其是背部厚度、強度皆極為驚人,很難想象有什麽低級妖獸能夠穿透。假如真遇到群居、且連龜甲都能擊穿的怪物

能說什麽呢,隻能說十三郎命犯天煞孤星,活該!

“天煞孤星?我看像!”大灰驢嘴不吐象牙,嘲弄師弟不忘賣弄,挺起胸膛說道:“不怕,有我。”

十三郎不理它,重點檢查龜甲的薄弱處,還有它以往因戰鬥受傷的部位。以封印或陣法將其加固。結果遇到一個可算幸福的煩惱:龜甲是在太大!

在海上,無論什麽東西。體積大從來不是缺點。一個簡單的例子,遇到風暴的時候。體積大意味著穩定,分量沉意味著不容易翻,總歸不是壞事。誰也不知道海裏的妖獸能大到什麽程度,既然虱子能長成牯牛,碰到鯨魚、猛鯊、大烏賊呢?假如是它們,塊頭不夠便會被其一口吞到肚子裏,未必會死,心理難以接受。

體積越大,常規來講就越可靠。但在準備固守的時候,太大就成了缺點。龜獸體型超過百丈,那幾個窟窿宛如塌了牆的屋子,再考慮相對薄弱的腹部與周邊,需要防範的麵積著實不算小。

好在此行有數十年緩衝,十三郎的準備著實充分,加上他不是真正孤家寡人,幾番合計認真謀劃後好歹做好了分配。比如天心完全能夠獨守一門,大灰也能封住一處缺口。飛蟻算兩個,還有幾套不算太好掩飾與防禦陣法,最終應付下來。

最要緊的是,這些設想是建立在敵人很快到來的基礎上。屬於極端情形。常規考慮,兩隻準七級妖獸不會選擇群居妖獸密集的地方作為戰場,靈性妖獸又不敢惹它們。周圍理應有一片真空。一旦給他時間緩衝,十三郎有足夠的材料與底氣將龜甲打造成真正的城堡。永不沉沒或許誇張,若隻是扛過獸潮。把握十足。因此在粗粗安頓下來後,十三郎並不如何擔心,也沒有急於開工,而是領著一群嫡係登上龜甲表麵,著手兩件事。

“胖胖下水,看看下麵什麽情形,注意不要逞強。”

陌生的環境首先要摸清底細,腳下為重中之重。十三郎不是為看透海水有多深,而是以胖胖為參照,大致推斷從下麵上來的對手實力如何。

能打則打,實在打不了隻能跑,天空飛行消耗法力,海中妖獸總不能比人類更適應,擺脫不會太難。因此在胖胖下水後,十三郎目光投向天空,神情有些疑惑。

無所事事的大灰跟著看,半天沒看出名堂,問道:“黃花花一片,看啥呢?”

十三郎指指水麵,說道:“是不是很奇怪?”

大灰不明白,上上下下地看,上上下下點頭不停,說道:“很平靜,很平常,有什麽奇怪?”

十三郎回答道:“上麵這麽大的風,水麵這麽平靜,難道不奇怪。”

的確有點怪,龜甲周圍有大量水怪遊弋,波濤翻湧看不出什麽。但將目光放遠,會發現水麵隻有淡淡漣漪,休說無風三尺浪,簡直就是一麵鏡子。

亂生海啊!竟像個圈在家裏的小池塘?假如風平也就罷了,但此時明明可以看到天空黃沙般的疊雲急速流動,高度僅數百米

問題就出在這裏。

大灰漸漸明白,疑惑說道:“是嗬,風隻在上麵,下不來?”

世上哪有這樣的事?一人一獸嚐試放出神念,立即發現愈往上阻礙越大,空中似有千萬根針,不停地穿刺在神念這就更不對了!

神念無形無質,不是人、不是刀不是布甚至不是風,怎麽可能被穿刺?然而感覺就是如此,神念達到六七百米後,那種因千萬針不停穿插帶來的痛感越來越強,識海都好像被射成篩子。

“管它什麽。”夔神無法理解又懶得想,自告奮勇說道:“本神上去瞧瞧。”

十三郎揮手阻止,說道:“還是我去。”

大灰怒了,說道:“看不起我?”

十三郎老實回答道:“提到風,還是我比較擅長。”

驕傲的神驢憤憤難平,說道:“去吧去吧,有事別叫,為兄不會幫你。”

不理大灰如何抱怨,十三郎收回目光說道:“先等等,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不測出血鼎對妖獸的吸引範圍,十三郎無論如何不敢在大海上亂闖。但在此之前,十三郎並不急於放開血鼎氣息,而是加固龜甲的同時聯絡外援。每增加一名隊員,十三郎的實力便能提升一大截,理當優先考慮。至於龜甲,注定是件耗時費力的苦活,慢慢來。

將心神沉入血鼎。十三郎感受著九道精魂的氣息,雙眉微皺。

“怎麽了?”大灰問。

“又少了一個。”

“死了吧?”大灰又問。

“沒死。跑了。”

血鼎的作用不僅僅在於傳送,還能感應到隊員死活。很簡單的道理,修士若在血域內喪命,其留在血鼎內的精魂不可能活得下來。以此為基礎,輔以其它手段,持鼎人能夠大致判斷隊員和自己間的距離。反過來不太一樣,隊員隻能感應到持鼎人,距離夠近還能判斷其方位,但對其它人無能為力。

這顯然是持鼎人的另一大優勢,可憑之將隊員聚集起來。增強實力。適才,十三郎感應到五道氣息可供聯絡,此時少了一道;考慮到他並未加速遠離,事情難免有些怪。

一個人跑掉?事先就想好了要單飛?放在大陸上或有可能,亂生海這種環境,怎麽看都不像一名老怪做得出的蠢事。

“被妖獸追殺,不能不逃。”大灰得出結論,不因兔死而狐悲,反有些幸災樂禍。

十三郎說道:“就算是逃。也應由空中往這邊逃,除非”

再次抬頭看著天空,十三郎神情有些凝重。

大灰想不到那麽多,不耐說道:“管他啦。咱們現在怎麽辦?就這麽幹等著?”

十三郎想了想,拿出一枚萬裏符激發,同時放出數十飛蟻。抬手一指說道:“那邊。”

大灰一愣,說道:“這就走?胖子還沒回來我靠!”

話音未落。水濤翻滾巨浪滔天,胖胖自旁邊一竄而上。將大灰淋成落湯雞。

“呱呱,呱呱呱!”

小胖子變聲,一麵得意大叫,不知是在匯報工作,還是嘲笑陸地生物笨手笨腳,任由它調侃戲弄。

十三郎朝胖胖點頭表示明白,說道:“速度放慢點,那個人最近,先聯絡他。”

行動才是硬道理,不怕慢,就怕站;十三郎之前在龜甲屁股上安置下颶風法陣,純以魔晶激發,無需擔心法力消耗。

大海是胖胖的主場,大灰明智地選擇忍讓,又問:“是誰?槍王還是百花女?”

十三郎苦笑說道:“血歸靈。”

大灰問道:“那也不錯呀,幹嗎一臉苦相?”

這隊人馬成分複雜,按照大灰的理解,槍王是老祖宗欽點,實力強腦子笨且最可靠,當為首選匯合目標。此外它對新結識的百花仙子印象不錯,貌美聲軟且不惹人厭,相處十年沒少揩油,很懷念那種香臀貼背的感覺。血歸靈被它列第三,因其有靈修背景,可算半個家人。至於其它,機警的神驢覺得那幫家夥純為利益所驅動,沒準兒會打持鼎人的主意,不怎麽感冒。

十三郎回答道:“我隻是不明白,他怎麽還用貓女的身體。”

借體這種事情,掩人耳目很合適,但會影響實力發揮。這裏是血域,不客氣點講連老祖宗的令牌都未必有用,血歸靈還要隱藏什麽?再說了,扮女人就那麽有意思?十三郎自己有過穿女裝的經曆,當然不會這麽看。

大灰想了想,認真說道:“那家夥本來就是個偽娘,做不了男人。”

這個想法夠震撼,也夠惡毒,胖胖頓時鼓起眼睛,呱呱大叫表示讚同。聯係血歸靈的經曆,真讓人不能不朝這個地方想。

“難道真是,咳咳”

“肯定是!”大灰嚴肅強調道:“人妖勿近,咱們換個方向。”

“呱呱!”胖胖表示反對,一心見識人妖風采。

“會傳染的,小心你會哼哼!”大灰瞄著天心蛤蟆的屁股,目光惡毒。

“呱”小胖子蹭的一聲鑽進大灰濃密的鬃毛內,再不肯露頭。

“別鬧了。”

十三郎不和兩個蠢貨鬧騰,站起身,昂起頭,神情漸正。

“瞅著點,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