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雷霆萬鈞之殺破浪

西風慢慢多寂寥,鐵騎踏破大王城。

頂著朝陽,踏爛積雪,將淩風拋在腦後,千頭狂狼無聲咆哮,目光早已穿透那堵堅實厚重的城牆,‘射’入千萬人聚居生息之地。

火紅的眼猩紅的舌,銳利的目光亢烈的心情,兩千名天狼戰士沒有如以往駕乘那樣伏低身軀減輕阻力,而是高昂著頭顱與‘胸’膛,冰寒的風襲過‘胸’膛,無法將心中火焰吹低分毫。

曾幾何時,號稱大陸第一狼騎的天狼勇士淪落雪原,演變成一群人人厭憎個個回避的盜賊!

曾幾何時,天狼健兒寒夜吹火,手裏彈著粗糙的狼琴,耳中聽著古樸滄桑但已無法清晰的老曲,腦子裏回憶著兒時深刻於靈魂的舊日榮光,無聲濕麵,直至抱頭嚎啕。

曾幾何時,無數次磨礪的刀顯得那般沉重,砍頭飲血無法帶來歡暢,隻能在恥辱的柱子上增加一道道橫線。

曾幾何時,寒夜難寐想起故鄉,天上的彎月與那飄渺的歌謠,還有那魂牽夢繞曆輪回難忘的曼妙身影;擁有鋼鐵般身軀的漢子們抱著坐狼對天哀嗥,內心祈禱天風轉向,將自己融入遠方的那一縷魂音。

有家不能歸,有親不得見,有祖無權祭拜,有族無顏接納,人世間,可還有比這更慘的慘?還有什麽比這更能‘激’發戰誌,更讓人願意燃燒靈魂,為之流盡最後一滴血?

“嗷!”

一聲‘洞’穿九霄的長嘯,身後是千萬聲回應。最前排兩千名狂狼戰士集體躍起,如一排撲火的飛蛾。連同坐下體型粗壯的狂狼一起撲向城牆,似要將它撞塌衝毀。

剿匪之戰進行了數次,天狼戰士越戰越強,人數不將反升,狂狼數量也終於湊齊;統一由鍾大海帶隊,充當此次入城箭頭。

八指先生有言在先,他已表‘露’真身,便不會再參與凡俗之戰;隻要內宗修士不出現。八指先生與其“請”來的那些高手就不會‘露’麵;無論攻城還是攻山,‘亂’舞城大大小小無數宗‘門’勢力,全部由雪狼騎士自己解決。

換言之,十萬狼騎麵對的是整個‘亂’舞城的凡俗‘私’兵流寇盜匪乃至市井流氓,數量多達百餘萬!

蕭大人有令:日落之前平定‘亂’舞,新年第一縷曙光升起前,這塊紛‘亂’無數年的土地要完成換天。

以一擋十。算得了什麽!

戰鬥中日行四百裏,算得了什麽!

心房裏充斥著一團火,焦躁起搏仿佛要從‘胸’口裏跳出來,鍾大海腳尖輕點身體高高躍起,望著那堵高牆的目光噴‘射’著火焰,宛如它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敵。

“殺!”

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攻占全城。唯一的要求是速度,區區城‘門’不足以讓十萬人快速通過,擁有最強悍坐騎、最默契配合的天狼戰士不願也不能‘浪’費片刻時光,直接攀越城牆。

勢如風,身若電。兩千狂狼縱身彈躍,強健的肌‘肉’區伸皆達極限。全身‘毛’發如鋼針豎起,直上十數米有餘。身在半空,耳邊隻聞刷拉一聲響動,兩千條帶著撓鉤的長索如靈蛇吐信,直掛城垣。

為了這次攻城,天狼戰士在五狼山上以雪峰為演練對象,跌爬滾打不知流了多少血斷了多少骨,早已熟得不能再熟。

數十米毫無借力處的城牆?算得了什麽!

人如靈猿溜索而上,狂狼則噴吐著紅舌亮出利爪,直接切入光滑堅硬的石壁,綜躍如飛。遠遠看去,城牆就像是豎立在天地間的一麵鏡子,無數顆白點如同水珠一樣流淌。

向上去!

殺上去!

跨過這道壁壘就是榮光,就是通往故鄉的路,就是刀饑飲血時。轉眼間,城‘門’‘洞’開,一排排一片片雪白翻湧入城,隨即化整為行再城麵,散往八方四麵。

更多的人朝城牆邊聚集,朝石壁上猛撲,十萬狼騎內不乏勇士,攀爬也不是天狼人的專利,一股股‘浪’‘潮’前仆後繼,不破堤岸誓不罷休。

有人落下來,更多的人湧上去,有人傷有人死,有人歡呼有人嚎叫,戰鬥尚未開始,天地間已被豪壯之氣所充滿,仿佛即將爆炸的球。

衝過城牆的戰士沒有停頓,刀出鞘箭上弦,八條長龍席卷四周,分頭奔向自己的目標。戰場上似存在著一張無形的網,連接著每個千人隊的首領,指引著路徑與方向,不錯分毫。

數月籌謀,每位首領都將‘亂’舞城地形背得滾瓜爛熟,自己要去的點,要奪的地要殺的人不知默念了多少遍,片刻耽誤不得。

更重要的是,軍中有一位神念可覆蓋全城的準化神修士居中坐鎮,進軍速度焉能不快,焉能不迅猛,焉能不讓對手措手不及。

“戰者,思謀也;有本帥這樣的千古名帥指揮,爾等若不能勝,當罰輪回無路。”

美帥的警告讓所有人失笑,卻沒有想過他說的是真話,的的確確可以做到讓死者不入輪回。身體遠在十裏外,美帥傳出一道道指令,神情微有喜意。

“別說,還蠻過癮的。”

大規模作戰永遠隻存在於凡間,美帥再如何高明,如想指揮十萬修士作戰......恐沒這個機會。

洪‘潮’湧動,入城後卷起八股狂風,街道、小巷、舍間甚至屋頂,到處都是穿梭如風的身影;不知誰第一個發現異常,不知誰第一個發出尖叫,很快連綿成驚恐成‘浪’,引發陣陣狂呼。

鞭炮仍在響,孩子們仍在鬧,驚慌的人們喊成一片,各自尋找呼喚著自己的家人,奔回自己認為安全的那個港灣。

一名幼童歡笑奔跑。沒有留意到數十頭腳爪堪比其‘腿’的狂狼呼嘯而來,沒有留意到身邊周圍的慌‘亂’。更沒有聽到身後父母的絕望呼喊;他忙著搜索自己的玩物,追很久終於撿到一顆帶有燃信卻沒有爆炸的炮仗,高興舉過頭頂。

頭頂一片雪白,臉龐拂過一陣微風,幼童的笑容僵在臉上,愕然眨眼。

他看到一麵旗,一麵引領數十、身後還有連綿無盡騎著狼的騎士的旗;大旗在風中飄舞,淩烈之氣直撲麵‘門’。

奇怪的是。幼童沒有感覺到害怕。

他看清了那名舉旗的騎士,看著他雙手捍旗仿佛那是自己的命,就好像幼童舉著手裏的炮仗一樣。

一樣的歡欣一樣的雀躍,還有一股蓬勃昂揚的氣。

幼童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他看清了騎士的臉,也看清了他的表情;騎士似乎察覺到幼童的目光,準確講是察覺到他的身影。跨鐙提鞍縱身而過,留給他一個燦爛的笑臉。

幼童不知道他為什麽笑,但明白那是善意的表示,處於禮貌,他回應給對方一個笑臉,卻隻能落在那條巨大雪狼的屁股上。

又一條狂狼越過頭頂。幼童這一次看得更清楚,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些難道真的是狼,和傳聞中不一樣嗬!

父母的哭喊聲終於傳入耳際,幼童舉目回望,發現母親哭倒在街邊。父親的臉上也掛著淚,正死死拖住母親不讓她衝上來。幼童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知道他們是踢自己擔心,不禁有些悲傷。

可是,他們擔心什麽呢?自己又沒有事!

幼童心裏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邁著步子走向父母身邊,毫不猶豫,一步不停。

一條條狂狼從身邊頭頂穿過,幼童的視線不斷被阻隔,揮了揮手說了句。

“討厭!”

狂狼聽不懂這句話,狂狼上的戰士們聽不到這句話,幼童發現自己的憤怒沒有用,幹脆不理他們繼續邁著步。就像他剛才拾取炮仗一樣,墊著碎步一路小跑,筆直地奔往父母。

幼童父母看到了他,看到他跌跌撞撞往回跑,手裏還舉著那支炮仗;兩人驚恐的望著這一幕,仿佛看到真仙出現在自己麵前。

“啊!”

幼童的母親忍不下去,狠狠一把撓在丈夫的手背上,趁著他吃痛鬆手的功夫衝出去,衝向自己的孩子。父親在後麵呆了一下,用力咬了咬嘴‘唇’,似乎咒罵了一句什麽,跟著衝了出去。

狼群在狂奔,兩大一小三個人在狂奔;狼群如一條席卷的龍,不能阻止那一家三口匯合到一處。很快,三個人淹沒在狼群內,牢牢抱成了團。

狂風浩‘蕩’,兩側屋頂的雪被卷飛到空中,三個人被染得雪白,仿佛一座矗立在街道當中的小土堆。兩旁的人們躲在屋內,驚恐的目光透過‘門’縫看著這一幕,偶爾響起幾聲怯怨歎息,淹沒在風雪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狼群去盡,狂風停歇,原本清理幹淨的街道上一片潔白,正中央一座雪堆,如墳。

雪堆上一顆小小紅點,不知怎麽忽然動了一下,隨後如冰層一樣開裂、四散,‘露’出一隻高舉著的小手,還有一張依舊燦爛的笑臉。

“娘,我撿到了。”幼童得意炫耀。

“好,好好,好好好......”‘婦’人一手抹著眼淚,另一隻手在幼童身上下‘摸’索,仿佛在檢查他有沒有藏‘私’。

“爹,我看到狼了,好多狼喔!”幼童在母親懷裏扭著身子,得意目光轉向父親。

“啪!”的一聲響,幼童委屈地癟癟嘴巴,想哭。

“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漢子一隻手‘揉’著眼,一隻手在幼童的屁股上捏了捏。

“疼不疼?”

雷霆萬鈞係列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