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不速客,意料中

“你舍得麽?”

小小車廂,貓貓女孤獨身犯險境,不言實力不露憑持,隻問一句你可舍得。

她的臉她的眼,她的身體她的手,皆為利器;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不透出薄薄春意。或許可以說,這才是貓貓女的最強處。

十三郎抬頭望著貓女,久久沒有開口。

平心而論,貓貓女雖是美人,但絕對沒到傾國傾城禍害天下的程度;她的眉略散,唇微厚,臉過正,鼻子上還點著兩個小小痣斑。

像貓,一隻野性難除的貓。

雙瞳變換,如針似劍,偶放溫柔亦如帶刺玫瑰花葉,淺笑嬌吟,恰到好處的一點凶煞;似有一隻無形手,不殺人,隻擒欲,活生生勾出人心。

車廂狹小,周圍靜謐,四目交錯,擦出火花與冰霜,又或者什麽都沒有。

良久,十三郎平靜開口,溫和的聲音說道:“再看下去,你會受傷。”

魅惑不成必有反噬,十三郎的話是警告不是威脅,隻是描述事實。

貓貓女垂下眼簾,輕歎道:“先生好狠的心。”

狠與善不是貓女本意,她真正想表達的是驚奇,還有無法掩蓋的失望。

精於媚術的女人擅長觀人,尤其擅長觀察男人。與黃花女類似,貓女一眼便看出十三郎的身體陽氣充盈,本該時刻被欲火所困才對。然而無論是她還是黃花女均不曉得,單以媚術造詣論,十三郎早就見過她們的祖師爺,哦祖師奶奶。

身懷三百六十一種媚術,未結元嬰便能迷亂一派宗師。冰蓮鎮心的夜蓮都被她折磨得死去活來。十三娘的修為不算高,但絕對稱得上媚術大家;假如被她知道有人試圖以媚術影響十三郎心神,不知會不會當場笑死。

貓女尚未放棄,十三郎已失了興趣,低頭繼續寫著字。說道:“打聽到什麽了。”

貓貓女苦笑搖頭,回答道:“什麽都沒有,先生就像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一樣,著實讓妾身為難。”

容顏無效,目光亦無用,還有聲音可做試探。耳邊仿佛有發絲不停地撓,撓啊撓

什麽都撓不到。

貓女頹然,毫無形象地歪倒在車廂上,認命般說道:“人家不玩了,先生自己講吧,您從何處來。意欲何為?”

寒雪連天,車內暖暖,美人嬌懶嗲意撩撥,聲音如夢若蘭還有比這更強大的誘惑嗎?

十三郎專心致誌將那個殺字寫完,筆鋒縱橫如刀,直指身前還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回應嗎?

“喂,喂!你還是不是男人嗯?”突覺一股寒意襲人。貓女猛的蜷起身子,目光哀憐。

野貓變成受驚的小兔,貓女悲呼:“不要殺我!”

十三郎抬起頭,好意提醒說道:“別裝了,耽誤的是你自己。”

貓貓女說道:“人家不知怎麽說嘛。”

十三郎說道:“我估計,黑老頭不會比你晚來多久。”

這句話比什麽都管用,貓女骨碌一聲重新爬起來,正襟危坐嚴肅說道:“先生不可以相信他。”

十三郎搖頭、低頭、寫字,神情專注而平靜。

貓貓女欠身說道:“先生高智之人,實不該踩入這團漩渦。”

沒回應。

貓貓女鼓著眼睛。半響後氣鼓鼓說道:“先生難道不認為,您現在處境很危險?”

沒回應。

貓貓女用力吸氣,說道:“我是為你好才”

十三郎總算擱下筆,說道:“我很忙,能否直接點?”

貓女哀歎。說道:“人家連您是誰都不知道,讓我從何說起?”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簡單,從條件說起。”

貓女一愣,遲疑說道:“先生拿到血鼎了?”

十三郎搖頭,回答道:“條件。”

貓女苦笑說道:“先生的確直接,但你並未拿到血鼎”

十三郎阻止她講下去,說道:“我是最最接近的一個。”

“”貓女不知該說什麽好。

十三郎誠懇說道:“取鼎艱難,縱然把林如海交給你,恐也未必能如願;世間若有人能從林家拿到血鼎,隻能是我,可對?”

不等對方回應,他又道:“你們有兩條路,一搶一買,打算搶就回去,繼續打聽我的背景,看看能否惹得起;買的話比較簡單,開出條件來。”

十三郎淡淡說道:“這就是現狀。”

貓女啞口無言。

麵對修家,林氏以凡俗之身保存血鼎這麽多年,怎麽看都讓人匪夷所思。試想一下,假如貓貓女向林如海施展魅惑之術,他拿什麽抵擋?這樣都不行,足以證明取鼎需攜鼎之人完全自願,半點幹擾都不能有。

道理不難想,十三郎是現今最接近林家的人;他無需表明身份,不用道清來曆,隻憑目前與林家的關係,捏死無論哪方勢力的目的都是鼎而不是人,足以占據上風。

至少比較主動。

不樂意?不樂意又怎樣?殺死十三郎有用嗎?先不說其背後到底有沒有人,光杆一個又如何?殺了他等若失去機會,等於數百年未能完成的事情從頭開始。

那又何苦。

假如他們對血鼎足夠重視,此刻恰恰是最好的一次機會。林家有多難纏,這麽多年想必仙人體會頗深;血鼎如落在十三郎手裏,或許是大好事。

正因為如此,十三郎才有膽量參與此事,下定決心與之周旋一番。否則以他現在的狀況,不知深淺踩進這個爛圈子裏,嫌死得不夠快?

“條件啊”

迎著十三郎看似貪婪實則清澈的目光。貓女決定投降,將所有虛招通通收回。

“不瞞先生,妾身此次並未帶著條件來您先別著急,這件事可以商量,但不是”

“不是你所能決定。”

十三郎微諷說道:“我不著急。著急的應該是你們;不惜鬧出這麽大動靜,時間應該很緊吧?”

貓貓女歎息說道:“是很緊先生不知道?”

十三郎問道:“我應該知道?”

貓貓女忽然嬌笑起來,說道:“先生既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您並非受人指派”

十三郎輕輕一笑,說道:“隨你怎麽想。”

貓貓女眼神變幻不定。好一會兒才說道:“能否聽妾身一句勸,假如不是受那幾方指派,最好莫要參與到這件事情裏。”

十三郎靜靜望著她,似要從其眼內分辨真偽。

貓貓女誠懇說道:“妾身知道,先生或許還隱藏著部分實力,但那不夠。您不知道這件事關係到什麽。更不知道麵對的是誰;假如”

十三郎忽然說道:“我知道。”

“知道?知道什麽?”

“我知道你們是誰。”

十三郎輕輕開口,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你與黑老頭一樣受命於三王,具體歸屬哪個王,需要你來告訴我。”

亂舞三王:不淨、血舞、亂披風,乍聽名字怎麽都無法與修道之人聯係在一起,反像江湖殺手。當日小少爺說了半截,此時十三郎決意顛倒亂舞。豈能不不事先了解一番。

可惜林家初來乍到,所知所記僅限於紙麵;鍾大海?一個無法公開露麵的雪盜小頭目,能指望他知道多少。

收集一堆傳言碎語,十三郎所能了解到的不過是名號與排位,三王實力背景修為特長,全然不知其詳。

指明貓貓女與黑老頭屬於某王,十三郎並非隨口亂蒙,而是在對零散情報仔細斟酌後得出的推論。所謂七狼八虎三大王,七狼指七族已不用再講;八虎中七虎實際上是七族用來維持各自領地的工具,表麵上以凡間宗門形式存在。內裏有修士坐鎮。

剩下一虎比較獨特,名為妙音門,其主幹自然是女人,但又不是尼姑;她們有一個讓人尊敬的身份,通通都是藥師。

越亂的地方醫生越值錢。且更容易得到尊敬。哪怕七族八門甚至三大王,沒有人願意得罪一個滿門藥師的宗派;妙音門這個極特殊的宗門因此得以存留,且越來越強。

斷定七虎角色也不難,隻要看看它們的位置、門人構成與平時所能做的事,自可得出結論。因七族畢竟是七族,不方便也不能公然與官府對抗,亂舞城內九分天下,八大宗門所屬區域,官府連征民用土的權利都沒有,可想而知背後站著的是誰。

三王是誰,背景怎樣,十三郎一無所知,但他知道三王很強大,但也有個限度。他們能夠震懾依附於七族的八門,但又不敢真正稱霸亂舞;當然,隨便冒出來一個草頭王便能威脅七族,十三郎覺得可能性和彩票中獎的幾率差不多,這才沒有望風而逃。

最大的可能是,三王多半也是利用了七族之間的矛盾,吃準了他們不敢大動幹戈,這才得以稱王。

雪坡之戰,源頭來自貓女與黑老,假如他們代表的是七族之一,其它五族很難坐視不理。加上他們所說的三方爭鼎,十三郎左思右想,認準其必然各屬一王。

“不要瞎猜,我不是哪王哪族的人。但是我知道第三王隨時準備出手,或許已經出手。”

十三郎望著貓女的眼睛,說道:“別問我的來曆,你不夠資格。”

(。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