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當年路,再從頭

“世外之地不涉江湖,本座職責是守衛陣法,你不能......”

鞏固的臉上一點都不堅固,他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闡述著能夠自助的話,身形連連倒退;此刻眾人看出來,十三郎剛才那一扔不僅僅砸壞一灘花花草草,還“砸”住了他的修為。

“很有道理,可你早幹什麽去了。”

此時哪有閑心廢話,十三郎嘴裏說著,抬起手,便要出手。

“等等!”

牙木連忙拉住十三郎,低頭悄悄說道:“來的時候我打聽過,傳送陣會緊急開啟,通知對麵先把兵力轉移過來,應該出不了事。”

出事的是這一方,對麵既然得知消息,可借助傳送之便補充兵源。如今兩邊相加化神修士足有近十名,高階戰力數百,再守護不了傳送陣安全,十三郎隻能認為四足親臨。

這裏可以看出,戰爭中,傳送陣身為重器,帶來的利與弊同樣重大;作用越大,戰力受影響的程度便越高。因此這種稱得上終極的手段,絕非一般宗門甚至國度所能承受。

牙木又說道:“三方傳送原本有互動,會定期巡視通報安全。可持續了五十年從未遇到風險,,慢慢就變得鬆懈、直到不太願意做。你也知道的,巡視這種事情需要隔三差五地做,否則就會留下空擋。這種事情又不能勞動大佬,對那些大修而言,一來這條路並不是太好走,二來實實耽誤修行;時間一長,隨著青狼一族慢慢被剿滅、包圍,傳送陣受到襲擊的可能越來越小,直到十年前,三方共同決定將巡視的周期延長。有時候遲個幾天也是有的,結果就......”

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傳送重地。規矩竟因為如此荒謬的理由被荒廢,讓人說什麽好。從內心講。十三郎無法相信牙木的話就是全部實情,但能想象出大致發展經過,不禁歎了口氣。

“果然是群白癡。”

“咳咳......憑這次襲擊表現出來的實力,即便有巡視,多半也沒有什麽用。”

“避免不了,不等於可以就此脫責。”

“該不該脫責由那些大人物操心,你我就不要多想了。想也沒用。”

“這倒也是。”

明白牙木不可能知道更多,十三郎默默說道:“為何要替他講?”

牙木無奈回答道:“遲早得講。”

十三郎不信,指著鞏固說道:“在我手裏,他會交待。”

因為這句話。鞏固覺得自己應該自殺維護尊嚴,可正如十三郎說的那樣,他表達英勇的時機沒有選擇好,之前沒死,現在就不願意死。

牙木老實回答道:“那樣的話。先生大概饒不了我。”

這話何其軟弱?六名魔修怒視著己方聖子,為他、也為自己覺得羞恥。

“年輕真好。”

十三郎看了六名魔修一眼,回過頭說道:“照估計,突襲應在魔修那支隊伍平安送走之後發生。”

牙木毫不猶豫回答道:“當然。”

魔族對於與夜蓮的隊伍時間相當,假如突襲者連那支隊伍都能無聲無息吃掉。絕對有實力將跨界傳送陣抹平。牙木顯然考慮過此點,接下去說道:“大佬們還要核實一下,之後便會派人手通知金山,再轉告靈修。”

十三郎默默搖頭,說道:“太慢。”

事發三個月,再如此一來一去再一回,時間怕不得一年有餘,無論發生什麽都已經來不及。

牙木惴惴問道:“現在的問題是,大佬們守護陣法,不可能抽出人手查找真相,咱們怎麽辦?”

十三郎回答道:“你既然來了,就知道我會怎麽做。”

怎麽辦,怎麽做,一字之別,意思相差千萬裏。牙木驚訝並有些驚慌,說道:“就憑咱們兩個?”

十三郎指指那九名學子,說道:“還有他們,正好作為試煉。”

聽了這番話,九名學子神情振奮,身板陡然挺得筆直。

望著他們精神抖擻的模樣,牙木哭笑不得,說道:“還不如就咱們兩個,這些人,拖後腿不說,去了也隻能白白送死,他們都是......你懂的......骨血啊!”

九名學子黯然低頭,臉上並沒有多少感激,相反隻有失落,或許還有憤怒,但又不敢說出來。

“哪怕是一根針,也有它發揮效果的地方,隻看你敢不敢用,能不能用好。”

十三郎的話效果明顯,九位學子再度挺起胸膛,拚命想要證明:自己無論如何也比一根針來得強。

“年輕真好。”十三郎內心再一次感慨,認真說道:“放心,你們不會死,至少不會送死。”

平靜溫和的話,強大的話,溫暖人心的話;事實證明,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效果迥然不同。聽了十三郎的安撫,或者稱之為保證,靈魔九人躍躍欲試,臉上神情分明寫著。

“那還等什麽,幹吧!”

這就是力量。

“追蹤追查的事情由我與聖子來做,你們幾個兩兩組隊,跟在身後連成一條線,以接力的形式傳遞消息。”

確定策略不等於馬上就能開工或者開拔,之前因為鞏固那通鬧,加上需要統一方向,靈魔雙方首先做的仍是交流情報;當然這可以一步步來做,在將情形大略了解之後,當前最最主要的是:分析形勢,並為各人做明確分工。

承諾不讓學子送死,十三郎給他們分配最能保障安全的任務:傳訊。不要小看了此點,妖獵森林漫無邊際,最麻煩的地方便是如何保持聯絡。有了這幾天的經驗,這些學子多少具備一些在妖獵森林裏的保命技巧,彼此相通小心一些,活下來的難度並不是太高。

當然這是常規情形,真若是遇到強大妖獸被殺......什麽叫試煉?一點風險都不願意冒。幹脆躲在道院學院閉關好了。

“靈魔雙方肯定會有人援兵,時間不定,但其方向肯定是這裏。”

站在法陣廢墟中央。十三郎用力跺腳,吩咐道:“鞏固身為巡使。此事責無旁貸,你與周星星留下,一來等候我們傳回的消息,而來等待援兵,之後帶領他們追上去,以備不時之需。”

鞏固神情有些迷茫,說道:“本座......我留下來?”

旁邊牙木也有此問。心裏想何苦平白放過一名大修,太浪費。

十三郎根本不看他,冷漠說道:“不然你還能做什麽?”

鞏固羞憤欲死,爭辯道:“我可以......”

十三郎輕輕擺手。說道:“不要得意,難說對方會不會殺一個回馬槍。”

鞏固有口難言,心裏想真那樣也是你們先倒黴,本座為何不能得意。

“我在你體內下了一道禁製,在沒有把握破解之前。建議不要起什麽不好的心思。”

絲毫不給鞏固留顏麵,十三郎警告過後將目光轉向周大眼,說道:“繼續做你該做的事,盡量早一點出成果。”

周星星認真點頭,說道:“一定不辜負前輩希望。隻是那螞蟻......”

“我會給你留一些。”

十三郎隨口應著,將那兩件法器仍給關、黃二人,回頭朝表情沮喪的鞏固說道:“他們是劍鋒,你自己考慮一下,用什麽他們現在就能用的東西去交換。”

赤裸裸的報複,毫不掩飾的敲詐。關、黃二人修為太低,十三郎這裏真拿不出合手的東西送給他們保命,遂以這種方式勒索鞏大修。

無奈受製於人,鞏固沒有討價還價的籌碼,隻好默默思索該如何把自己的得意法寶換回來;此時牙木已將六名魔修分派完畢,走過來說道:“就這?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提前說。”

十三郎想了想,說道:“偷襲的隊伍中至少有一人特別擅長隱匿,或許能瞞過化神修士,需要格外小心。”

這句等於廢話。能夠瞞過化神修士,眼前這些人再小心,能有什麽用?

十三郎補充說道:“也不要太擔心,時間過了這麽久,應該不會再回來。”

這句還是廢話,鬼知道對方會怎麽做。

牙木呆了一下,打消追問原由的念頭,說道:“還有個問題。”

十三郎靜靜望著他。

牙木指著關、黃與那幾名魔修,說道:“他們幾個,如何能跟得上我們?”

十三郎回答道:“無需跟得太緊,我會沿途留下標記,此外你們注意一條,隻要延著妖蟲特別稀少的路線前進,方向就不會錯。”

這就是手段了,或者底牌。十三郎隻需隔一段距離釋放一顆煞靈球,非但可以保證方向,還能幫助幾名學子活下來,追擊速度也能加快。

所有的事情均已安排妥當,魔魂聖子想不出再有什麽理由可以推脫,哀歎道:“你,我,加上九名初出茅廬的結丹學生......”

十三郎望著他說道:“怕了?”

牙木大拍胸脯說道:“重走當年路,本聖子怕什麽......咳......這次不太一樣......”

鬼鬼祟祟把十三郎拽到一邊,牙木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說悄悄話,低聲示意道:“你不是與道院割裂了嗎?再說之前就講過,此行不會多管閑事?”

“此一時,彼一時......”

一語問心,十三郎沉默低頭,良久才重新開口。

“放手不管,老師肯定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