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質問,何沉煙的情緒已經沒有剛才那麽激動,權當是這些中毒的人被毒藥控製了。

“既然你們不相信,那我來舉幾個簡單的例子。”何沉煙安穩地重新坐了下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在進入小廳之後,她就覺得那些妾室的臉不太對勁,仔細一看,又發現了除了她和楚香玉,其他人的皮膚顏色不太正常。

何沉煙記得,之前有個很出名的曆史事件,就是由含鉛量超標的化妝品導致的。

含鉛的化妝品能夠使皮膚變得白皙光滑,但是並不自然。而且鉛是重金屬,長期塗抹的話,勢必會造成重金屬中毒,對皮膚和器官造成危害。

“你們有些人,皮膚已經開始長斑的尤甚,是不是在喝了酒,或者吃了一些特定的食物之後,腹痛難忍,短則半盞茶,長則一整晚?”

這些人的鉛中毒表現已經是肉眼可見了,何沉煙說完之後,她們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何沉煙的話就像是一記重拳,打在了她們那搖搖欲墜的自信心上。

“如何?還要我多舉點例子嗎?”何沉煙笑得狡黠,在楚香玉的眼中,這就是她最熟悉的何沉煙。

看來事情確實如此,楚香玉神色複雜地看向對麵的人,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喜是憂。

那些剛才還在嘲諷何沉煙的人,她們對何沉煙的敵意和憤怒,根本壓製不住內心的恐慌,已經有人開始產生了自我懷疑。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這脂粉裏真的……”

“我最近確實有些腹痛難忍,臉上也……找了大夫來診斷,也沒有看出什麽門道來。”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說出自己身體上的不適。

而有的人卻認為,這是何沉煙在故弄玄虛:“女子的身體本就與男子不同,每個月定然會有那麽幾天腹痛難忍,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有你說得那麽嚴重?”

何沉煙同情地看著她,說:“你也知道腹痛存在很多種情況,但是我剛才說的,明明就是其中的一種症狀,而你卻拿那些特殊的情況來對比,你都不心虛嗎?”

這個人一看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類型,何沉煙都說得那麽明顯了,她居然還想給自己找台階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理解你們為了變美而付出的努力,但是把這種脂粉往臉上抹……”

何沉煙故意拖慢了節奏,戛然而止的解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膽。

半晌,何沉煙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才假裝毫不在意地說:“那些毒藥慢慢浸入你們的臉,你們不會越抹越白,而是會越抹越黑。”

說到這裏,又有人要開口質疑何沉煙,而何沉煙趕緊搶先說:“不信的話你們反思一下,你們已經用了那麽久了,不會一點都沒有發現吧?”

這麽明顯的變化,而且現在還是冬季,不會真的有人認為自己足不出戶,就被冬天的太陽給曬黑了吧?

而且金屬中毒的“黑”,其實和曬黑,存在肉眼可見的不同。

話音落地,房間內鴉雀無聲。

進來上菜的丫鬟早就已經厭倦了這些人整日勾心鬥角的戲碼,這次推門而入的時候,突然察覺這裏麵安靜地詭異,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許多。

“王妃娘娘,公主殿下,額……夫人們,菜已經全部上齊了,請問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丫鬟小心翼翼地詢問,發現除了燕王妃和香玉公主之外,齊王府的那些夫人們全都目光呆滯,仿佛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也是,本來活得好好的,突然有個人跳出來自己中了毒,而且離死不遠,是個人都會嚇得心驚膽戰。

何沉煙和楚香玉對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拿個空盤子過來,我要裝糕點。”何沉煙說。

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把香糯的糕點放進盤子裏,何沉煙心情很好地把盤子放到了桌子的最中間,邀請其他人:“來嚐嚐,香噴噴的糕點。別看這些糕點白胖白胖的,它們可比你們的臉要健康多了。”

何沉煙話音未落,“白”這個字就像是一根引線,把死寂下麵的焦躁和恐懼瞬間引爆。

“啊!!!怎麽辦,難道我就要這樣死了嗎?!”

“我還沒有給殿下生孩子,我還沒有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

“我還不想死……嗚嗚嗚……”

場麵一度陷入混亂當中,歇斯底裏的齊王府夫人們,把在場的丫鬟都給嚇傻了。

“我……我去喊人過來……”

有個丫鬟在慌忙之中選擇跑出去叫人,剛走到門口,還沒有把門拉開,就被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掌給輕輕覆蓋住。

何沉煙聲音溫柔,而在丫鬟的耳朵裏,卻格外陰沉寒冷。

“你的夫人們現在情況糟糕,身體不適,難道你現在要去把人叫過來,看她們的笑話嗎?”

在丫鬟愣神的時候,準備開門的手被何沉煙慢慢收了回來。

不知為何,這房間內明明很溫暖,而丫鬟卻覺得自己的周圍溫度驟降,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些情緒失控的人被何沉煙牽著鼻子走,也認為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不能見人,怒斥想要開門的丫鬟:“你這是在做什麽,快把門關上!”

“你是不是現在想要去殿下麵前告我們的狀,然後趁機上位?”

“都過來,誰都別想出門!”

好家夥,連丫鬟的醋都要吃嗎?何沉煙無法理解這幫人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

不過鉛中毒確實會影響人的心情,心理狀態和身體狀態密不可分,何沉煙也能夠理解。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亂造她的謠,也是萬萬不行的!

房間內的那八個人已經完全陷入恐慌之中,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突然離世,氣氛一下子就沉重了好多。

楚香玉也開始覺得這幫人有些可憐,又問何沉煙:“那你說的這些,有什麽方法可以救她們嗎?”

何沉煙冷漠地看著坐在座位上失控的女子,不屑地說:“有肯定是有,她們還沒死,自然是會有救治的方法。”

那些女子一聽,何沉煙居然說有方法救她們,眼神瞬間全都集中到了何沉煙的身上,目光中帶著殷切的期盼和懇求。

直到這個時候,她們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有多麽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