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難得能夠在皇宮之外的地方碰到您,實在榮幸。”

杜瑩瑩巧笑嫣然,從雅間的座位上站起來,對楚驍行了一個禮。

幾乎是在一瞬間,楚驍便看透了她的用意。

果然,行禮之後,杜瑩瑩開始向楚驍介紹起了身後的兩個人:“這位是妾身的表妹,姓林名千秋,你們之前見過的。而另一位……”

杜瑩瑩讓出一個身位,表現得很有禮貌,說:“這位是風嬸,是這桂香樓掌櫃的母親。不過這都是妾身方才才知道的。要不是方才風嬸為妾身解圍,妾身還不知道這裏麵還有這一層關係呢。”

她假裝不知道風嬸和風憑意之間的關係,現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挑明,就是要告訴楚驍——風嬸是她的客人,而且還是桂香樓掌櫃的母親,如果楚驍現在把風嬸趕出去,不但傷了靖王府的顏麵,而且還會有故意在此滋事的嫌疑。

燕王又如何?在百姓的嘴巴裏,也是能夠在暗處隨意嚼舌根的人罷了。

除非……

杜瑩瑩不懷好意地看著何沉煙。

除非楚驍願意將何沉煙與風憑意剛才的那些事說出來,不過這可是敗壞門楣的醜事,她認為楚驍可不會這麽傻。

杜瑩瑩笑得奸詐,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聽信的全都是風嬸的一麵之詞而已,事情的真相同此相去甚遠。

不過楚驍還是沒有再說什麽,他隻是厭惡地看了風嬸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那一眼仿佛是憑空飛來的刀子,把風嬸紮得抖了兩抖。

眼看著風憑意已經讓小二重新安排,風嬸可不能讓這個大好的機會溜走,林千秋也趕緊拉了拉風嬸的袖口,用眼神央求她想想辦法。

沒辦法了,隻能賭一賭了。

風嬸深定了定神,臉上堆起笑容,叫住了已經轉過身去的風憑意:“小意!”

風憑意眉頭一皺,背影僵了僵,但是還是轉過了身來。

風嬸見狀,趕緊走了過去,一改之前的強勢嘴臉,拉著風憑意的手就不撒開,開始說一些好話:“我們娘倆這麽久沒見,娘可想你了。我這才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要不……一起吃個便飯,等會我們三個人也好聚一聚。”

三個人?風憑意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誰要和她們三個人?

就在風憑意要開口的時候,旁邊的杜瑩瑩也笑著迎了上來:“風掌櫃,你們母子情深,實在是令人感動。燕王殿下,今日是妾身做東,能否給妾身些薄麵,一起坐下來用個便飯?人多也熱鬧。”

杜瑩瑩心裏洋洋得意:自己都已經這樣說軟話了,好歹也是他皇兄的發妻,他肯定不好意思拒絕。

然而楚驍卻一點也不在乎她的身份,反正他不給別人麵子已經不是一兩回了,何況這還是在外麵。

但是風憑意……

楚驍瞥了一眼,看風憑意那猶豫的神情,蕭稚和李青竹都看在眼裏。

長歎了一口氣之後,楚驍才說:“好吧,那本王便承了你這個情。”

計謀得逞的杜瑩瑩笑得更加歡暢:“小二,再多添些碗筷來,再多上幾個菜,今日要好生招待一下燕王殿下。”

那我呢?被晾在一旁的何沉煙心想。

她站在這裏這麽久,除了楚驍這邊的人,杜瑩瑩她們完全是把她當成了空氣,連個眼神都不願意多給。

而且,她記得……

桂香樓好像不能點菜吧?

楚驍他們都知道這個規矩,隻有從來沒有來過這裏的杜瑩瑩等人不知道。

隻見小二為難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直在向風憑意求助,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這個口。

但是現在風憑意心情不佳,沒有發現,小二的神態更加局促不安了。

杜瑩瑩不明白為什麽小二還楞在原地不走,以為是因為方才的事情在他心裏紮了刺,他故意要為難自己。

“沒聽見我說的話嗎?讓你把菜單拿來,我們要加菜。”

杜瑩瑩語氣不善,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風憑意這才看到了小二的求助,但是時間已經晚了。

何沉煙在心裏偷笑夠了,清了清嗓子,義正言辭道:“靖王妃鮮少過來,恐怕不知道這桂香樓的規矩。這裏要菜隻能要一桌,不興點菜,也不興加菜。”

竟然是這樣的道理?那方才自己豈不是暴露了自己的無知?

杜瑩瑩心中氣惱,又不甘心就這樣理虧,陰狠的目光掃了小二一眼,又說:“凡事都有例外,今日的客人可是這酒樓的主人,難道還非得按照規矩來辦事?你這個小二,真是不知變通。”

明明是她自己不問,現在又怪罪到小二的頭上。何沉煙眉頭微皺,替小二出頭:“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靖王府有靖王府的規矩,桂香樓有桂香樓的規矩。不是小二不知變通,而是根本沒有人在意過他的立場。靖王妃,你這樣說話,是否太過分了?”

小二感激地看向何沉煙,這裏終於有個人能夠理解他了。

杜瑩瑩被說教了,心裏很是不爽:“不過是隨口教訓了一個下人,燕王妃,你是為何要如此袒護他?”

從來隻有她利用禮儀規矩斥責別人的,哪裏輪得到一個小輩來用規矩數落她的道理?

本來是秉承著看熱鬧的心思過來,現在遇上了這樣的事,杜瑩瑩原本的計劃悄悄發生了改變。

她不但沒有承認自己的過失,也並沒有把小二放在眼裏,現在的她像是渾身長滿了刺,何沉煙碰到她,她就要說回去。

何沉煙覺得杜瑩瑩在轉移話題,說:“不是袒護,大家賺錢都不容易。人家小二本來也就是按照規矩辦事罷了,你為何要咄咄逼人?”

“哼,本妃什麽時候咄咄逼人了?”杜瑩瑩擺出架子,連自稱都變了,看著像是想利用身份壓何沉煙一頭。

“這個下人辦事不力,他的掌櫃還在這坐著,人家都沒有說話,你卻站出來強詞奪理,還說沒有袒護?難不成真的像是傳言那般,你是一個行為不檢……”

說到這裏,杜瑩瑩的神色變得愛昧起來,而一直沒有出聲的風憑意卻在此時開了腔:“靖王妃,這個桌子的桌麵不大,想必你方才已經點好了菜品。這樣,既然我們是後來才加入的,不如一切從簡,就不用再加菜了,等到了欠缺的時候再來補充,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