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施粥,其實那些窮苦百姓每個人都是提著口袋去的。
有些人已經拿完了糧食正往馬車的方向來,何沉煙分明看到了那些人背著沉甸甸的大口袋。
“這是施粥?這分明就是發放糧食嘛。”
何沉煙小聲嘟囔道。
楚驍攬住何沉煙的腰,把她從窗口旁邊拖了回來,順勢關上了馬車的小窗。
“今年打了勝仗,拓寬了邊界,有人建議把施粥改成放糧,父皇采用了而已。不過這些終究隻是權宜之計,等明年開春,應該會往邊疆那邊輸送勞工,等到那個時候,這些人的生活才會真正的穩定下來。”
楚驍說完,拆開了麵前的水袋喝了一口,發現何沉煙一直麵帶微笑地看著他。
“看著我做什麽?”楚驍哭笑不得。
“因為這些都是你的功勞啊~”何沉煙托著下巴,感覺此時的楚驍正在閃閃發光。
楚驍笑了笑,說:“不止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也是大家的功勞。我是軍人,做這些是應該的。”
明明都是王爺,何沉煙卻覺得楚驍這個王爺超越了其他人,自己也為楚驍而感到驕傲。
從京城到原主的老家,坐馬車需要三天,期間隻能在沿途的城鎮住兩晚。
“沒有火車和飛機是真的麻煩,這麽點距離竟然要這麽長時間。”
坐了整整一天的馬車,何沉煙感覺自己的屁股都要長繭了。
楚驍雙手抱臂,好笑地看著她,說:“三天時間而已,已經很近了,如果你覺得太累的話,我們可以邊走邊玩。時間雖然更久一點,不過也會覺得時間過得更快。”
“不了,還是早點辦完事早點回去吧,大冬天的外麵好冷啊。”
何沉煙義正言辭地拒絕,打了個哈欠就躺在了客棧的**。
過了一會,蕭稚打點好一切之後過來叫他們吃飯。
這個鎮子並不大,比較大點的客棧也隻有這一家,其餘的都是百姓自己的房子改的。
雖然說是大客棧,但是比起京城裏的酒樓和客棧來說,房間也是少得可憐。而且這段時間有很多遊子趕著回家過年,住客也多,等何沉煙他們到了的時候,這裏隻剩兩間房了。
無奈之下,蕭稚隻得給其他隨行士兵發了錢,讓他們自己找地方去住,明天再過來集合。
“半斤燒刀子!來勒~”
客棧的小二歡快地吆喝著,手裏拎著一個棕紅色的壇子,酒水在裏麵晃**著,一開蓋就能聞到裏麵濃鬱的酒香。
蕭稚用力地聞了聞,感慨道:“香啊,好久沒喝過這樣的酒了。”
小二在旁邊回應說:“客官好品味,這是我們鎮上最好的酒,窖藏了十年的燒刀子,絕對值得起這個價格!”
何沉煙不喝酒,但是她會聞,也感慨了一句:“確實很香,不過聽說燒刀子很辣?”
“燒刀子確實比其他酒辣了一些,但是勝在口感醇厚,這位姑娘,要不要也嚐嚐?”
“她不喝酒,拿壺茶過來吧。”
楚驍知道何沉煙的口味,自顧自接了小二的話。
入夜之後,門外的風雪越來越大,何沉煙喝著熱茶,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楚驍他們聊天。
鄰座的是一個三口之家,那名女子看著很是年輕,比何沉煙大不了多少。應該是頭一回當母親,抱著孩子的時候肉眼可見的緊張,手法也不太對。
坐在她對麵的年輕男子隻顧著自己吃飯,一碗麵吃得火急火燎地,也不怕噎著。
沒過一會,客棧的大門就被人給打開了,走進來兩名滿臉橫肉的壯漢,身上還帶著風雪的寒意。
這兩名壯漢推門而入的時候,那對年輕夫妻頓時緊張起來。男子吃麵的動作一下子停了,那名女子更甚,臉都被嚇白了,抱著孩子就往客棧的後院快步走去。
“站住!”壯漢大喊一聲,徑直朝著女子走去,卻被吃麵的年輕男子給攔住了去路。
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死死攥住壯漢的褲腳,嘴裏哭喊著求饒的話:“兩位壯士,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已經跑了好幾天了,求求你們行行好,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我放你們一條生路,那誰來放我們一條生路!?”壯漢雙目圓瞪,給身邊的同伴遞了一個眼色,那名壯漢便氣哼哼地追人去了。
客棧的掌櫃眼看著事情不太妙,趕忙上前來幫忙勸說。
“這位壯士,不知道你們有什麽解不開的誤會,不如坐下來慢慢說,大家不要傷了和氣嘛。”
但是那名壯漢並不領情,還把掌櫃趕到一邊,嘴裏罵罵咧咧道:“少管我們老爺的閑事,這對狗男女壞事做盡,和他們有什麽好說的!?”
壯漢的一言一行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吸引了客棧內所有人的目光,但是他卻一點也不在意。
很快,那個想要走掉的女子也被抓了回來,扔到了男子的身邊。
蕭稚是個熱心腸,哪裏看得慣這個,碗一放就要上去評評理,卻看到了何沉煙給他遞過去的眼神。
“稍安勿躁。”何沉煙壓低了聲音,轉頭看向被女子抱在懷裏的孩子,“你們不覺得,那個小孩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蕭稚還在納悶,目光放在了那孩子穿的那一身棉襖,立刻明白了何沉煙的意思。
“這對夫妻……有點意思啊。”蕭稚又喝了一碗酒,開始瘋狂地給楚驍遞眼色。
楚驍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早就看出來了,這事別管了,要解決也是遲早的事。”
兩個穿著打扮那麽樸素的人,他們手裏的孩子卻穿著用非常名貴的布料做成的棉襖,而且那孩子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價值不菲的長命鎖,根本就不是這對男女能夠買得起的東西。
詭異的一家三口,再加上緊追不舍的兩名壯漢,這麽複雜的事情,隨便出手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但是很顯然,能看出端倪的人並不多,已經有見義勇為的人站出來,嚷嚷著要為那對年輕男女仗義執言。
“大庭廣眾之下就敢這麽欺負別人,你們的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沒看人家的手裏還抱著孩子嗎?就算是軍隊的人來了都得照顧著孩子,你們算什麽東西,竟然敢這麽對為人父母的人說話?”
身為軍人的楚驍和蕭稚感覺自己被這句話給刺中,何沉煙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問楚驍:“你們真的會像他們說的那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