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疏漏太多,而且本來就是刑部內部的人員作奸犯科,到底是誰想出來這個方法,竟然讓刑部的人看守吳啟浩?”
楚驍也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不過現在吳啟浩的屍體就擺在眼前,說再多也隻是枉然。
薛名斐也知道這件事的處理不對勁,但是他隻是大理寺卿,並不能在這種事上多嘴,要不然就又要被說成是僭越。
“王爺,關於吳啟浩的事情,我覺得我還有必要再問清楚。”
要說這段時間以來,和吳啟浩有最大矛盾的人,當然就是楚驍。
所以在得知吳啟浩出事的第一時間,薛名斐就讓劉晚廷去了燕王府。
“吳啟浩的死還有很多疑點,他的家中肯定不止養了一個敵國的奸細,這之間肯定有某種聯係,隻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找到。”
楚驍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那這個守衛呢,你們查過他的身份嗎?他是怎麽進來的,又是怎麽死的?”
不是說把吳府的守衛都給換光了嗎,怎麽還漏了一個?而且能夠當著那麽多人的殺了吳啟浩。
吳啟浩身為刑部尚書,並不是一個完全沒有武力的人,這個守衛肯定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薛名斐也懷疑過這個人,但是就目前來說,時間太短了,還沒有拿到有關這個守衛的詳細資料,還不好入手調查。
“這個有啥不好調查的。”何沉煙冷不防地從旁邊冒出來一句話,此時的她已經站到了那名守衛的身邊,手上的白布很明顯是被她提起來過。
“你看出什麽來了?”楚驍問她,並沒有在意她私自去揭開屍體白布的行為。
兩個人之間熟稔的對話把薛名斐搞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不知道看哪裏好了。
下一秒,何沉煙就要將手伸向蓋著守衛屍體的白布,薛名斐立刻製止她:“娘娘別動,這可是死人,還是少去接觸為好。”
“可是不接觸我就摸不到他的骨頭了。”何沉煙說著,不顧薛名斐的阻撓,張開了手掌就朝著屍體的臉上摁了下去。
入手的感覺很奇特,特別是鼻翼處,好像是沒有軟骨一樣。
何沉煙又順著感覺摸了摸別的地方,果然又摸到了一些特別奇怪的特征。
“骨頭不對,被人搓掉過……嗯……還有填充物……”
何沉煙一邊摸一邊揉屍體的臉,為了提高自己的觸感,她還特意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看起來就跟盲人摸象似的。
剛才還在阻止她的薛名斐感覺很有趣,就這麽環抱雙臂,和楚驍一起欣賞她的行動。
“有了!”
摸了半天,何沉煙終於得出了結論,然後問薛名斐要來了紙筆,畫出了自己剛才摸骨的結論。
“我剛才看到這個守衛就覺得很奇怪了,他的皮膚繃得很緊,很不自然,有些地方甚至都沒有褶皺,一看就是動了手腳。”
何沉煙邊說邊用筆在紙上點了點她說的位置。
但是薛名斐五官糾結地看了半天,依舊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不是他不努力,也不是他的理解能力有問題,而是何沉煙畫得實在是太醜了……
解釋了半天之後,薛名斐這個大理寺卿最後還是放棄了,找來了一個與何沉煙技術對口的人過來對接。
薛名斐稱這個年近六十的人為仵作大哥,可以看得出來,這名仵作在大理寺中有著相當高的地位。
何沉煙表示理解,畢竟仵作嘛,在二十一世紀不就是法醫了嗎?
有了懂行的人在旁邊解釋之後,何沉煙的描述就清晰易懂了起來,楚驍和薛名斐也聽得很順利。
“所以,這個人其實並不是大羲國的人,而且就算他改變了自己的容貌,削去了一些骨頭,也能從他身體的其他特征上看出來,他其實就是和之前那個要刺殺王爺的假漁夫是一個地方的人。”
即使能夠改變容貌,但是也肯定會留下痕跡。而且要改變從小到大的生活習慣,根本不可能。
“這麽徹底地改變自己的容貌?可能嗎?”薛名斐覺得不可思議,這簡直就像是誌怪小說裏的怪談一樣。
而仵作在根據何沉煙提供的線索摸了摸守衛的臉之後,也同意了何沉煙的說法。
“這種易容術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而且需要很長時間來慢慢調理,才有可能恢複到無法被人看穿的狀態。可見此人早就預謀了要潛入京城,所以很早之前就在做準備了。”
這個世界還沒有玻尿酸之類的東西,要整容的難度可想而知。
而且整容一旦失敗,爛臉這些都是小事情。填充物進入了體內,說不定哪一天就發生了病變,導致這個人在痛苦中死去。
而這個守衛到底是為了什麽,需要他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也要來潛伏進京城?
“但是明明都安插在他家裏麵了,他的計劃應該已經離目標不遠了,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對自己的同伴痛下殺手?”
薛名斐表示不理解,既然都是抱著必死的目的來的,那為什麽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而且吳啟浩竟然放任這樣的人在自己身邊,這不是相當於在自己的身邊養了一把刀?
既然這樣的話,那此時的吳府說不定還隱藏了其他殺機。
“沉煙,不要離我太遠。”楚驍警惕地觀察著周圍,何沉煙順勢屁顛屁顛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周圍的人都被安置地差不多了,那些活下來的家仆每個人都是膽戰心驚,離開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
何沉煙到最後才知道,那些死去的家仆都是因為出來阻擋地上的守衛,所以被守衛的怒火波及。
明明都是書無縛雞之力的人,卻還是為了自己的主人拚上了性命嗎……
而且,那個守衛就和假漁夫一樣,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都是身懷武藝的人。
“當時守衛殺人的時候,周圍的人竟然都沒有阻止嗎?”何沉煙問,“不然為什麽會死那麽多人?”
“這……”薛名斐尷尬地移開了目光,仵作也還在檢查屍體,沒空回答何沉煙的問題。
楚驍明白薛名斐的意思,便主動解釋道:“刑部的人懶散慣了,訓練也不刻苦,根據現場來看,當時應該是阻止了,但是沒打過。”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和何沉煙進來的時候,確實發現了幾個躺在地上嗷嗷叫喚的人,他們身上穿著的,都是刑部的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