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我就是這麽錙銖必較的人嘛?”
何沉煙委屈地噘嘴,看上去嬌憨可愛,楚驍忍不住想去捏捏她鼓起來的臉頰。
“當然不是,隻是下毒謀害這種事非同小可,我看你們在道觀的時候關係挺好,以為你已經原諒她了。”
“原諒是沒有原諒,但是也沒有達到仇恨的地步。”
何沉煙把手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巴說:“楚香玉畢竟是被吳啟浩唆使的,也算是半個受害者了。而且她還染上了流感,我就算再怎麽恨她,也不可能在她生病的時候去指責,這種行為也太下作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楚驍點頭讚許,“那之後呢,她真的向你道歉的話,你會怎麽做?”
“嗯……這個嘛。”何沉煙裝模作樣的沉思了一會,其實心裏麵早就有答案了,隻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會不會太僭越了。
想了半天,她才說:“你覺得讓她抄書怎麽樣?”
“抄書?”楚驍驚奇,他還從來沒想過這種懲罰方式,“這不是學堂的教書先生會給出的懲罰嗎?”
不是身體上的折磨,也不是搶奪權利和金錢,楚驍認為這樣的懲罰過於輕巧了。
而何沉煙給出的理由是:“楚香玉畢竟也是你的妹妹,大羲國的公主。我雖然不住在宮裏,但是好歹也是你們家族的一員。楚香玉又沒啥錢,在宮裏的地位也不高,沒有必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說白了楚香玉其實就是一個窮光蛋,自己能圖她啥?
楚驍聽懂了她的意思,差點笑出聲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這是你的權利。”
楚驍自己本來就和楚香玉他們關係不好,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本應站出來替何沉煙要回一個公道。但是這樣就等於奪走了何沉煙選擇的權利,所以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放開手。
“嘿嘿,我可以給她物色一些書,保證讓她生不如死。”
何沉煙笑得狡黠,楚驍突然感覺手裏的書也沒啥意思了,於是合上書之後問道:“之前出現在道觀裏的那個人,就是你說的殺豬匠,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你問這個幹啥?”何沉煙還在想要給楚香玉抄什麽書,思緒突然就被打斷了。
“他的屍體在道觀裏被找到了,死亡時間大概推測了下,應該是在假道士行刺的當晚。”
“送完肉就被殺了?”何沉煙到吸了一口涼氣,“是假道士動的手?”
楚驍點頭:“嗯,那人身上的刀口和假道士手裏的武器吻合,但是他的身上沒有一點油漬。聯係到出賣我們的胖道士,那人被殺的時候,應該有三個人在場。”
胖道士的身上有油漬,應該就是被殺豬匠當時端的碗給潑到了。
而假道士行刺的那晚上,何沉煙就是聞到了他身上的肉味,才知道假道士是身份。
“兩個人背著徐真人吃肉,還把送肉的人給殺了,這也太絕情了。”
現在想來,何沉煙也不禁惡寒。
“而且後來胖道士站出來幫吳啟浩的時候,吳啟浩也是利用完了就把他殺了。”
何沉煙冷笑一聲:“真是什麽樣的主人養什麽樣的狗,不過這對主仆很快就要在地府相見了,我們就大慈大悲原諒他們吧?”
惡人自有天收,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道觀被解禁的當天,吳啟浩也被送了回來。
隻不過因為他這次的紕漏太大,還擅自帶人和燕王府發生衝突,罪責不小,暫時被勒令待在家裏,不準隨意外出。
“真是活該。”
在去往皇宮的路上,何沉煙閑著沒事開始梳理各種證據,隨口說了一句。
楚驍問她:“你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在做這個?”
何沉煙眨了眨眼睛:“是啊,反正也閑著無聊,多用用腦子,鍛煉鍛煉嘛。”
“你不怕腦子用多了,壞掉了怎麽辦?”
“怎麽可能?”何沉煙有些驚訝,“我這又不是胡思亂想,又沒有用腦過度,怎麽可能會壞掉。”
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忽然湊到楚驍的麵前,緊張地問他:“你為什麽會這麽問?我是不是有白頭發了?”
“這都哪跟哪啊?”楚驍哭笑不得,把何沉煙湊過來的腦袋推了回去,“隻是隨口一說而已,像你這樣的還挺少見的。”
像何沉煙這樣經常思考的人,楚驍確實見得不多。
大多數人都寧願選擇一成不變的生活,習慣了之後就再也不去改變。
倒也不是說這樣不好,隻是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一旦習慣了,就容易變得怠惰,容易變得脆弱。
如果發生了變故的話,最先崩潰的就是這樣的人。這也是為什麽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瘟疫實情的原因。
皇宮內,盈妃麵臉笑容地籌備著一會的聚會,她的小兒子楚懷真又一次因為偷偷溜走被抓了回來,此時正坐在角落裏反省。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盈妃對楚懷真說:“一會你的皇姐來了,記得提醒她吃藥,懂了嗎?”
被懲罰的楚懷真還處於失敗之後的委屈當中,隻能木訥地點頭:“知道了,母妃。”
盈妃滿意地笑了,楚懷真又問她:“皇姐是不是得了什麽病啊?怎麽要一直吃藥?”
盈妃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但是她又不願意在孩子麵前暴露自己的無知,隻能敷衍道:“什麽得病了?你皇姐隻是需要調理身體而已,不然怎麽嫁得出去?”
不嫁個好人家,怎麽給她提升地位?
楚懷真聽得懵裏懵懂,不過以他現在的智力,也想不到太多。
等到何沉煙等人到了之後,盈妃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看到了後麵跟著的楚驍,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他怎麽來了?!盈妃在心中大叫。然後疑惑地看向剛好吃完藥的楚香玉。
楚香玉和楚驍遠遠地打了個招呼,看她毫不意外的樣子,應該是昨天送出去的信裏麵本來就邀請了楚驍。
嘖,麻煩的人又多了一個。
何沉煙看盈妃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好心問道:“娘娘,你的臉怎麽了?是不是最近沒有睡好?”
“啊?有嗎?”盈妃的手不自覺地摸向眼角,隨即解釋道,“沒事,可能隻是最近晚上老做噩夢,所以睡得不太熟。”
何沉煙恍然大悟:“這樣啊……那你可得趕快調理一下,不然很容易長皺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