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李青竹，還有瑟縮在一旁的小桃，以及陷入沉思的楚驍，三個人的目光相互交錯，最後紛紛落在還在啃雞腿的何沉煙身上。

就算何沉煙再怎麽餓死鬼投胎，也不能完全無視這三道熱烈的視線。

她緩緩抬起頭，尷尬地問了一句：“你們都不餓嗎？”

還沒等來回答，樓下傳來一聲鑼響，眾人紛紛停下動作，一雙雙眼睛全都看向了正中央的舞台。

首先登場的是兩排穿著一致的舞女，她們個個打扮得精致，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一顰一笑之間，都牽動著台下愛美之人的心。

暖場過後，舞女們紛紛退下，留下暫時空白的舞台。

隨後，舞台的上空緩緩飄下一塊透明的白紗，包圍住舞台的中央，緊接著，白紗的中央漸漸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紅色。

“是晚香！”眾人歡呼雀躍，足以見得晚香人氣之高。

何沉煙也沒有想到晚香竟然是以這種方式登場，在科技沒有前世發達的古代，這樣的登場方式確實很有新意。

白紗緩緩收攏，最後變成了一股繩，從白紗之中現身的晚香伸出自己白瓷一般的手臂，輕輕地撫摸上白紗，伴奏也隨之響起，演出開始。

台下的那些人看得如癡如醉，仿佛此時自己已經變成了晚香手中的白紗，晚香的纖纖玉指正撫摸在他們的身上。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晚香確實是個大美人。”何沉煙一邊讚美一邊筷子不停，腦海裏瞬間浮現出李白的詩句，隨口便念了出來。

李青竹收回了目光，驚喜地看著眼前的何沉煙：“沒想到姑娘竟然有此等才華，佩服。”

此時何沉煙的嘴上還沾了些雞腿上的油漬，就算沒有抹口脂，看起來也柔軟香甜，使人想要一親芳澤。何況剛才她的嘴裏還說出了如此經典的句子，李青竹也不得不讚歎一番。

楚驍也沒有想到，何沉煙竟然能一邊吃一邊吟詩，還不是隨處可見的打油詩，他看向何沉煙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加上了幾分欣賞。

何沉煙沒想到自己隨便背的詩竟然被誇了，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詩不是我的，是出自一位驚才絕世的大詩人之手，我隻是看到這麽美妙的舞蹈，突然想起來罷了。”

“史上竟然有這麽出色的詩人？看來我自詡博覽群書，終歸還是才疏學淺了。”李青竹懊惱。“不知姑娘是從哪裏得到的詩作，能否借在下一觀？”

“額……”何沉煙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就招來了這樣的麻煩。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放下雙手，然後心念一動，又再一次來到了空間之內。

又試了幾次之後，何沉煙絕望地看著眼前的顯示器。

其餘三人發現何沉煙愣了一下，然後抱歉地回答道：“不好意思，這些詩有很多已經失傳了，我也隻是有幸見過其中一些而已。”

“這樣啊，剛才是李某冒犯了。”李青竹心中可惜，明明是那麽優秀的詩人，沒想到自己竟無緣拜讀。

和李青竹不同，楚驍又發現了何沉煙一處與消息不同的地方。

自小就離開京城的何沉煙，應該是大字不識一個才對。小桃說她能看書已經很是奇怪了，現在竟然隨口一說便成詩，就算是前輩之作，能夠信手拈來，也是一種能力。

雅間內三人神色各異，隻有何沉煙沉醉酒肉，癡迷歌聲，偶爾還會拍手叫好，和其他人鬧成一團。

“當——”

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徹整個桂香樓，何沉煙差點被這個聲音驚掉了筷子。

不過這個不和諧音很快就被陡然轉變的曲風掩蓋了過去，晚香的唱調也隨之變快，這首歌曲瞬間接入了另一首歌。眾人也隻會認為這個聲音是一個突變的轉折，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不愧是聲名遠揚的桂香樓，處理事故的經驗非常豐富。

不過何沉煙卻覺得奇怪，自從那個不和諧音出來之後，旋律中就缺少了某個聲調。

循著聲音看去，何沉煙正好看到舞台的後側，有一個身著戲服的人正被人從後麵抬了出去。

缺少的那個聲音應該就是這個樂師演奏的。

樂師穿著厚厚的戲服，臉上也戴著麵具，看不出來他的情況到底如何。桂香樓這麽大的生意，應該會準備一兩個大夫吧。

幾首曲子唱罷，台下的觀眾意猶未盡，紛紛要求晚香再加唱一曲。晚香也隻是朝台下的眾人微微一笑，翩然下了台子。

今晚的歌女獻藝到此結束，接下來桂香樓又準備了其他表演，時間漸漸流逝，何沉煙麵前的菜品也被一一解決了。

應該說一整個晚上，她的腮幫子就沒有不鼓的時候。

李青竹和楚驍兩個人基本上沒有動筷子，隻是喝了點酒，小桃也被突然出現的楚驍嚇得不敢亂動，這一桌子菜幾乎都是讓何沉煙一個人給吃完的。

“呼……好飽好飽。”

桂香樓的客人幾乎都走完了，隻剩下了何沉煙他們四人。

何沉煙不走，是因為請柬上說晚香會過來找她，但是楚驍和李青竹不走，全然是因為何沉煙還在，他們還不想走。

最後晚香沒有等來，隻等來了剛才的小二。

“實在抱歉，後台出了點急事，晚香姑娘現在走不開，姑娘要不改日再約？”小二是跑著過來的，呼吸有些急促。何沉煙擦了擦手，猜想可能和剛才的樂師有關，便問他：“是不是那個樂師有危險？”

小二點頭道：“是。那樂師和晚香姑娘交情頗深，晚香姑娘現在著急得很，大夫也束手無策。”

“帶我去看看吧，我略懂一些醫術，既然是晚香的朋友，我幫點忙也是應該的。”何況今天還吃了人家這麽多，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何沉煙的臉皮也沒那麽厚。

其餘三人表示自己同去，一行人來到了後台。

桂香樓的老板風憑意也在場，一大群人圍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圈，被請來的大夫在人群中站定，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人群的中央躺著一個麵色蒼白，渾身冒冷汗的男子，正是剛才倒下的樂師。

楚驍不怒自威的氣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周圍的人見到他來了，紛紛主動讓開了一條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