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政穩住身體,眼神變的驚懼起來。

他一次衝撞的力量,自己最清楚,就算是一塊巨石,也會被他撞的直接崩碎,純粹是肉體的對撞,隻要對方沒有他強,必然會受重傷。

但沈立竟然用一種奇怪的技法,把他的力量卸掉了小半,餘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對同樣有著強橫身體的沈立造成什麽傷害。

“你用的是什麽妖術,沒有任何魄力的波動,竟然能有這種效果?”陶政揉了揉肩,眼光閃爍著思考其他的辦法。

“如果使用妖術,你必然不會心服口服,我說過了不用任何法術神通戰決,隻靠身體。這套崩拳是上古武技中鍛煉身體的技法,你也接我一拳!”沈立搖了搖頭,整個身體的骨骼宛如大龍蜷身般收縮,一震,又是一拳。

轟隆!

腳下的大地,直接被跺出一個大坑,反震的力量,順著沈立的腿部,傳導到腰部,全身的力量集中於一點,竟然造成了一種跨越空間的假像。

沒有任何外屬力量,僅憑著身體就做到這一步,簡直匪夷所思。

這一拳,由遠及近,但卻像是當著陶政的麵打過去,讓他根本避無可避。

陶政可以說是身經百戰甚至千戰的奇才,沈立說話出手同時,他心裏就升起了一股極大的危機感。

這一拳,不能躲,隻能硬接。

“吼~~~!”

暴吼一聲,他也把全身力道集中在肩上,再一次使用出蠻牛衝撞。

毫無意外地,沈立的拳頭,狠狠轟在了陶政的肩上。

如狂風席卷,墜星墜地。

強大的氣流從兩人接觸的部位,狠狠迸射出來,擊打在地麵上,如刀一樣鋒利,入地三尺,地皮直接被刮掉了兩尺多深,變成一個極深的大坑。

陶政的臉色,瞬間變的通紅,體外迸發出來的隱隱血氣,竟然在這一拳下,被盡數打入了體內,肩膀處傳來哢嚓哢嚓似鋼鐵折斷的清脆聲。

哇!

一口老血如離弦的箭一樣,從陶政嘴裏狂噴出來,射向沈立,被他偏頭躲過。

姿勢依舊,沈立臉色也有些蒼白,陶政卻軟軟的半跪倒在地。

“崩拳乃是武道根基,爆發力無與倫比,一拳打出,可以調動所有的力量形成攻擊,甚至比一般的戰決還要強橫。就算是一座鋼鐵巨山,憑我的身體也能一拳將之打的粉碎。陶政的身體竟然強悍到這種地步,竟然隻是折斷幾根骨頭,還把我震的氣血翻騰。”沈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裏卻連連驚歎。

他一拳建功,逼的陶政硬拚,借著崩拳極限爆發的力量,一擊打斷陶政肩骨,打的他血氣爆散,一時半會力氣根本無法複原。

但同樣的,他自己也被這狂猛到極點的力量,震的血氣翻滾,甚至連馬上收回拳頭都做不到。

“服不服?”調動體內的魄力,壓製住翻騰的氣血,沈立凝聲問道。

“呼呼...”陶政單手拄地,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如受傷的野豬,狠光迸濺,“連我最強的依仗都打不過你,你要殺要剮隨便,不過我陶政天之寵兒,你想要我為你做十年牛馬,癡心妄想!”

十年之期,是沈立跟他約鬥之前立下的賭資。

他明白的很,沈立之所以要這個條件,就是想要他做為奴仆,隨調隨聽,對於他來說,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要無法接受。

現在肩骨盡碎,體內力量直接被打到了穀底,如果不是魄力還在支撐,甚至直接就會暈倒。失去了跟沈立爭強的資本,強勢如他,也不得不認清現實。

不過就算是死,他也不願意受人指使十年。

沈立眼神動了動。

輕輕收回拳頭,輕輕甩了甩,又看了陶政一眼:“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直接縱上了天空,一閃消失。

陶政愕然抬頭,眼中閃著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跟沈立仇深似海,當然這是他自己這麽認為的,如果現在的局麵翻轉,他絕對不會放過沈立。

但這個他眼睜睜看著成長起來的男人,比他整整小四歲的絕世奇才,竟然連之前的賭注都不要,就這麽輕易放過他了。

一時間,陶政心裏一種莫名的情緒升騰起來。

運起全身的魄力,又吞下了幾顆靈藥,修複了肩膀斷裂的碎骨,陶政才慢慢離開了戰鬥的地方。

背影在地上拉的斜長,顯得有些蕭瑟。

“你怎麽不趁機收服他?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北羽飛雪在沈立腦中憤憤叫著。

他十分不解,沈立為什麽要放過陶政。

這個人野心勃勃,而且有著一具強橫到極點的身體,一旦成長起來,站在沈立對麵,絕對是個很大的危脅。

“不要緊,對我來說,他不是什麽虎。能打敗他一次,以後也一樣可以再次打敗,他那樣的人,收服不現實,隻要他解開心結,倒不一定成為敵人。”沈立沒法跟北羽飛雪說清楚,他從陶政最後求死的話上,竟然感覺到了一種相近的情緒。

他曾經也是這樣的人。

一個為了自由,甚至連命都不要的人,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都是值得他佩服的。

“但願吧。”北羽飛雪長歎一聲,縮回了聖靈印中修煉去了。

沈立回到皇城的時候,不少高手都已通過傳送陣,傳到了離萬劫林最近的城鎮,沈立也隨之走進了傳送陣,到達了七星城。

這個隻有皇城十分之一大小的城鎮,此時已經人滿為患。

到處都是各大門派的高手,最低都是魄師境界以上的弟子,八大王者門派的人齊聚一堂,這場麵簡直大到極點。

原本那些住在七星鎮的居名,此時都已經龜縮在家中,不敢出來了。

“王思遠,想不到你也來了。”沈立輕輕一瞟,就在極遠處看到了一個熟人,一堆穿著書生袍的大成學院弟子堆裏,隨即傳音過去。

“沈兄?你怎麽也在這?”王思遠立刻回頭,看到沈立的時候,神色變的驚訝:“這才多久沒見,你似乎變了個人,氣質凝重如山,竟然讓我有種臣服的感覺。”

“這段時間有點奇遇,武兄呢?你們不是向來焦不離孟麽?”沈立微微一笑,走到大成學院弟子裏,笑著打起招呼。

他現在的氣質,高高在上,仿佛亙古不變,惹的王思遠的同門唯唯諾諾。

“至極突破了境界,被門派升為老師,開設了一個武道院,似乎又有新的領悟,這次沒有跟過來。”王思遠把沈立帶到一位長髯老者跟前介紹道:“這位是我文正院的老師焦伯陽先生,這位是...”

介紹的時候,王思遠看了沈立一眼,很明顯他知道沈立的身份特殊,輕易說出來怕是要激起一些浪花。

“沈立見過焦先生。”

對於王思遠的擔心,沈立並沒有放在心上,身份始終是無法隱藏的,幹脆就以真麵目示人。

“沈立?我看你身上有股儒家才有的智慧之氣,氣質又如天人一般,難道是尊天帝國流傳的那個少年高手?”焦伯陽微微思索,道出沈立的身份,眼裏有股掩飾不住的驚疑。

“焦先生目光如炬,正是。”沈立微微一笑。

大成學院的老師,對外稱呼都叫“先生”,沈立從此人身上,看到了類似於孔儒生長老的那股儒雅之氣,溫溫君子,心裏頓生好感。

而且他看得出來這個焦伯陽聽到他名字的時候,神色雖然驚疑,但卻沒有那些想要殺他奪寶之人的占有之欲,說明此人應該是個正人君子可交之人。

“少年英雄,少年英雄啊,我聽說這次武至極突破的事情,也跟你有著莫大關係。”焦伯陽挼著胡子,讚許不已。

“過獎,等焦先生空閑下來,沈立再來討教一些儒家至理。”客套了兩句,沈立跟王思遠拜別焦伯陽,走到了無人之處:“王兄,前幾天荊軻去了大成學院,你們應該碰了麵吧?”

“見到了,荊兄此時應該還在學院當中,他說過你有一件大事要做,但卻沒有仔細說明,到底是什麽大事?”王思遠點頭,目光爍爍。

沈立在王思遠眼中,並沒有什麽大誌向,至少在他跟武至極回大成學院之前,都沒見到或聽到沈立有什麽誌向。

但短短一段時間,卻突然要做一件大事,還讓荊軻親自到大成學院找謝覆宇長談。

“我想讓你們大成學院,公布出二品以下的戰決。”沈立回答的十分平淡。

但落在王思遠耳中,可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沈兄,你的誌向也太大了點吧。”王思遠苦笑不已。

簡簡單單一句話,王思遠卻能聽出其中包含了多大的難度。

這就等於活生生要把大成學院的實力削弱到極限啊,甚至都有解散的可能。

“這不是誌向,這是必須要完成的事,其實此事說來對其它門派十分不利,但對大成學院反而並沒有多少損害,利大於弊。”沈立搖了搖頭,“大成學院,戰決修煉隻是其中一項,既然稱為學院,其實側重麵應該是在傳授知識之道,文化精華。就算有一天門派不存在於靈星大陸,大成學院傳授教導的知識卻都還在,依然是大成學院。”

一語破盡玄機。

經曆過六道輪回之苦,沈立見識到了知識的重要性,特別是在人道那個奇怪的世界裏,知識就是一切的生產力。

人類文明的傳承,世界的發展,統統都離不開這些。

整個靈星大陸,如果說有什麽勢力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那麽必定非大成學院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