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又受氣了?我讓你少到正院去,你還不聽,”羅旭青看到妻子甩簾子進來,放下手中的酒杯,“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堵麽?”

“我自找,我願意,”李氏看著丈夫不爭氣的樣子,壓抑了許久的火氣噌的竄了上來,“羅旭青,你個沒用的東西,想想你可憐的閨女吧!”

她一指窗外正院的方向,“人家長房正享受你閨女用一輩子換來的好處呢,呸,若不是欠著我家歡姐兒,憑什麽那個漁家女給大姑娘說親事?你那個大侄女馬上就要是五品官家的兒媳婦了,你女兒呢?後半輩子還不知道要怎麽過呢?”

李氏越說越心酸,直接撲到炕上哭了起來,“我苦命兒的女兒,怨隻怨你爹娘沒本事,什麽也幫不了你啊~”

“歡姐兒的事,你以為我不心疼?我心疼有什麽用?誰叫我不是人家肚子裏出來的?”羅旭青恨恨的將杯子放在桌上,“何止是安姐兒享了咱們的福,剛才我才得了消息,侯府給大哥在洛寧縣謀了個縣令的差使,七品!”

“什麽?縣令?”李氏直起身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找他們去,憑什麽?好處他們得了去,受罪的是我的女兒,憑什麽?要給官也是給你官做,不是老大一家!”

“誰讓我隻是個白身?”羅旭青雙眸通紅,臉上是擋不住的恨意,“大哥是個捐了個監生的,如今剛巧有個缺,那邊府上就給說了句話,”這麽多年了,為什麽這次武安侯想起來幫著說話了?不是因為要捂自家的嘴?

“所以,公爹換了衙門,老大得了官,安姐兒有了好婆家,我們呢?我們隻有看著,看著女兒成日躲在房裏哭?”

“好了,別哭了,隻怪我沒本事,讓你和女兒受委屈了,”羅旭青黯然的站起身,“我出去轉轉,”呆在家裏,他非憋死不可!

丈夫的聲息漸漸遠離,李氏慢慢抬起頭來,女兒真的就這麽完了麽?確切的說,是她們二房真的就這樣一直跟在長房的屁股後麵拾一些人家不要的殘羹剩飯?以前她們是不過是掛了嫡字的庶出,李氏心裏再不甘,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可現在不同了,這些人的榮華富貴是踩著她女兒的肩膀爭來的,而二房照樣一無所有?這讓李氏怎麽能夠咽下這口氣?想到這裏,李氏暗暗後悔,那天在羅家,不應該被那個羅輕容給嚇住,傻乎乎的跟著回來了,若是當時鬧開了,怕是羅遠鵬就算是為了羅家女兒的臉麵也要將這件事給圓了,哪裏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說什麽安姐兒下來就輪到言姐兒了,呸,自己一房是庶出,女兒又有心病在,怕是胡亂找上一家打發了,自己也沒有拒絕的餘地,像羅茗安這樣的親事,怎麽會落到自己女兒身上?

“你真的下決心了?”羅老夫人看著毫無赧色的大孫女,“我以前聽你的意思,可是極不喜良王的?”今天是羅綾錦回宮的日子,羅老夫人對她的婚事放心不下,忍不住開口問她的意思,“我原想著你不樂意的話,我就去跟太後說,其實這次我瞅著明安伯府的大兒子就不錯,小小年紀就入了翰林院~”像明安伯府這樣,人口簡單,兒女爭氣,雖然在朝堂上明安伯沒有什麽建樹,隻是混個閑差,可紀家的生意已經在宋家的幫扶下,做到了大江南北,孫女若是嫁過去,一生富足安樂,再有個爭氣的丈夫,又可保兒孫三代無虞。

“紀家?”羅綾錦一臉訝異,祖母是老糊塗了麽?“我堂堂一個華陽郡主,嫁到明安伯府?他家兒子好像隻有七品,祖母~”

“有道是莫欺少年窮,紀夫人為人明理和善,是個好相處,她家的兒子我也見過,人品為人都沒的挑,”羅老夫人雖然知道孫女未必聽得進去,但還是盡力勸著,她如今隻求膝下兒孫都有個安穩的歸宿。

“哼,祖母是真心在為我考慮麽?不是為嫌我擋了你那個寶貝二孫女的路?”羅綾錦已經無心再聽祖母細說,站起身道,“現在都知道柳貴妃看上了羅輕容,羅家若是出二位王妃,怕是太招人眼了,祖母一向講究保守低調,自然不願意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我這個華陽郡主自然就要低嫁才是,是不是在祖母心裏,羅輕容怕不止個寧王妃吧,能爬的更高也說不定呢~”

這些人都怎麽了?母親這樣,祖母這樣,都覺得自己無緣後位麽?梁元慎雖然不及梁元恪出身高貴,但是長子,戴淑妃更是比柳貴妃更得聖心,隻要有了羅家薛家的支持,憑什麽不能問鼎東宮?

“綾錦,你胡說什麽?我是你親祖母,什麽時候讓你為輕容騰路了?”看著徑直而去的孫女,羅老夫人隻覺兩眼發黑,“到底怎麽回事?去叫張氏過來。”

“老夫人你緩口氣,這事兒夫人怕是也做不得主,”李嬤嬤急忙扶了羅老夫人給她順氣,“依郡主剛才的話,怕是在宮裏聽到了什麽風聲~”

“對,你說的沒錯,我當初就說過,輕容的婚事不許張氏插手的,”羅老夫人緩過氣,就著李嬤嬤的手喝了口水才道,“那個梁元慎是個什麽東西,綾錦怎麽可以嫁給他?至於輕容,綾錦的婚事還沒有說定,她的事你就透個風出去,咱們家的女兒養的嬌,要多留幾年,跟張氏也這麽說,隻是綾錦,”到底是骨肉連心,羅老夫人掙紮著起身,“你去跟侯爺說,讓他幫我遞牌子,我要見太後。”

“這個好啊,我也正說要多留輕容幾年呢,”張蘭聽了李嬤嬤的話,眉頭一鬆,她是看好梁元恪的,但梁元慎和梁元忻的婚事不諧,怕是不會考慮梁元恪的,正好羅老夫人發話,剛好可以堵了高氏和俞氏的嘴,這兩人可是話裏話外的打羅輕容的主意,而張蘭是絕不會答應讓羅輕容與什麽表兄結婚,就算是她對羅輕容的婚姻沒有決定權,張蘭也是打定主意要攪了這兩個可能性的。

“你說羅老夫人進宮了?”昭純宮裏戴淑妃吃驚的回過頭,任宮女將青螺在額頭上畫出長長的青痕,“幹什麽吃的,弄花我的妝,下去領罰,”羅老夫人輕易是不進宮的,尤其是這幾年常抱病,戴淑妃倒是常常賜下藥物示好,可現在是怎麽了,什麽樣的事可以勞動她的大駕?“她都跟太後說了什麽?”

那內監將頭一低,輕聲道,“奴婢進不得內殿,恍忽聽說是為了郡主的親事,羅老夫人看中了明安伯家的兒子,至於太後的意思,奴婢不知~”

明安伯家的兒子?戴淑妃有些怔忡,明家伯紀家根本沒有被她放在眼裏過,聽聞倒是有些銀子,可除了銀子,紀家似乎再無出色之處,齊氏這是要做什麽?不滿意自己兒子?因為打鐵巷羅家的事?是她羅家的女兒輕浮才對。

可若是兒子真娶不了羅綾錦,那羅家這條線就斷了,戴淑妃將薛如薇,李碧瑤,高雪盈在心中掂量,羅家的事,怕是未必會瞞高家,英國公府不是尋常人家,沒有事先不通氣就貿然賜婚的理,何況皇上那裏到底是什麽心思,還真不好說,戴淑妃試探過幾次,也將自己看好的幾家閨秀請求過至德帝的意思,可從來沒有得到過確切的答案,倒是自己的外甥女被皇上看見後誇了幾句,說與梁元慎站在一起是一對壁人,可外甥女戴月輝那是給梁元忻準備的,戴淑妃還在著手怎麽塞到明王府呢,如何肯讓她跟了兒子?

“來人,”戴淑妃越想越怕,萬一皇帝腦子一熱,給兒子定了別家,那羅家勢必會投到柳貴妃那邊,“去將良王請回來。”

“怎麽樣?這陣子可還有人盯著咱們侯府麽?”羅輕容道,她到底是個女子,能力有限,有些事情真是力不能及,“不行的話,請羅管事幫幫忙吧~”肖山接管了侯府外事,不但是羅輕容,好像父親也被架空了,許多事情一心公事的父親也不一定清楚。

“姑娘,”石綠掃了一眼室內,泥金幾個識趣的掩了房門,“奴婢的弟弟在門外蹲了幾日,說那些人似乎不是在盯著侯府,倒是在盯著姑娘~”

“你說清楚,”自己鮮少出門,到底是誰這麽大膽,竟然來探自己的底細,羅輕容麵色一沉,“你靈寶兒是怎麽發現的。”

“奴婢的弟弟說,那些人並不守在正門,而是盯著下人們出入的後門,尤其是富媽媽家去時,總是會有人跟著,富大叔出門也會有人悄悄尾隨,還有,咱們守在打鐵巷的人也說,有人在周圍探頭探腦的,還打聽羅家的事情,靈寶兒過去看了,說這些人不是一夥的。”

打聽那邊羅府事情不意外,怕是明王寧王都惦記著拿這件事打梁元慎的臉呢,最差也能給他扣個荒淫的名聲,自然會時刻關注打鐵巷羅家的動靜,可是盯著自己卻是為何?“你跟靈寶兒說,讓他再找幾個伶俐的夥伴,小心跟著那些人,他們總是要回家吧?探探他們的窩在哪裏?不行,去請旭哥兒過來吧,那些人來曆不明,靈寶兒他們到底年紀小些,萬一出什麽事~”

見姑娘處處為自己兄弟著想,石綠心頭一熱,應了聲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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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臉再解釋什麽了,碼不出來啊,大家不要把這書當日更文看了,閑了來轉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