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局勢已經日漸明朗,有能力爭東宮之位的,也就是明王梁元忻和寧王梁元恪,說的再深一些,現在已經不是兩位王爺的競爭了。梁元忻身後有羅家,等於也有高家,還有晉王家,這些全都是響當當的硬牌子勳貴,就算是華家雖未封爵,也是標準的後族,而梁元恪一脈,有柳家,史家,蒯家的支持,這分明就是勳貴和士林的對朝廷控製的競爭,羅遠鵬可以置身於東宮之爭之外,可這勳和士林的爭鬥,他是不能與不可以脫開身的,何況梁元忻是中宮嫡子,聖眷正濃,再說的明白一些,皇帝將自己的女兒定為明王妃,未必不是再給明王尋求強有力的支持,這個時候自己說不,那就是伸著臉找打麽?
羅遠鵬的一番道理說出來,羅輕容便知道她再沒有反對的餘地,父親和舅舅的意見已經統一,舅母也是滿腔熱情,而且自己心裏也很清楚未來誰是真正的勝利者,這樣子還想著脫身,若是梁元忻逾期以後算拒婚之辱,反而失了自己保家族平安的初衷。
“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還沒有宣布,咱們都要裝著不知道,不然以後有什麽差池,我隻有吊死這一條路了,”看著胭脂喜不自勝的樣子,羅輕容再次強調,張蘭的事情她也跟父親提了,左右聖旨沒下,羅家也就她和父親知道就好,父親還在孝期,現在提女兒的親事,也會被外人詬病。
“奴婢記著呢,姑娘放心,”胭脂甜甜一笑,曆來都是水漲船高,自家姑娘有了好去處,她們這些做奴婢的,日子也會更好。
“侯爺,前麵路好像堵了,”羅遠鵬的小廝忠哥兒愁眉苦臉道,“小的過去看了,咱們騎馬的倒是沒事,可是姑娘的車過不去,不過小的問了,那邊有條背街,雖然遠一些,倒還能走。”
“那就掉頭,”羅遠鵬心情不錯,一揮鞭子道,“咱們不宜在街上逗留太久。”
感覺到自己的馬車掉轉了方向,羅輕容見不可見的一笑,養了肖家幾年,今天是殺豬的時候了。
“誒,那不是咱們府上的肖管事麽?怎麽跑到這兒來了?這大老遠的,”羅遠鵬一行剛拐進這條僻靜的街道,就聽到身邊的小廝忠哥兒小聲嘀咕。
肖山不應該在外院坐鎮麽?何況再起整個羅家都在守孝,羅遠鵬對下人約束極嚴,沒有大事是不準他們出來走動的,但羅遠鵬還沒有開口問,就看到長隨孝全衝忠哥兒擠擠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擠什麽眼啊?到底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羅遠鵬甚少管家裏的事情,但察言觀色還是看得分明,這孝全分明是知道些什麽,不然麵上的表情也不會那麽詭異,“若是不說實話,小心軍法伺候!”這個時候,羅家人一定不能張揚,免得傳出什麽不好的風聲,被皇上知道了反而不美,羅遠鵬準備好好弄清楚自己這個奶哥哥到底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這個,其實也沒啥,”孝全一咬牙,“爺莫笑,其實小的聽說肖管事這些日子迷上的醋井坊西街的一個小寡婦,正熱乎著呢,這不,那街口寫著呢,這可不就是西街麽?”
“竟有這樣的事?”羅遠鵬麵色一沉,真是溫飽思淫-欲,羅家正在孝期,可自己身邊的大管事竟然養了外宅,“回來我再教訓他!”
“可是,爺,”忠哥兒一副便秘像,半天才訥訥道,“或許是小的聽錯了,算了,指定是弄錯了,哪會有這種事~”
“到底怎麽了?”羅遠鵬勒住馬頭,踹了忠哥兒一腳,“你不知道我的性子?最恨人說話吞吞吐吐,再不痛快說話,小心抽你!”
“前些日子小的的老子還跟肖管事的二舅子喝過酒,去的就是醋井坊西街一個小寡婦家裏,說那裏是範二舅養的外室~”忠哥兒已經滿臉通紅,“範二舅還說不許我爹告訴旁人呢,聽說那小寡婦長的俊極了,是個人見人愛的~”
“你給我住嘴,”羅遠鵬急忙瞟了一眼身後的馬車,這樣的髒話怎麽能叫女兒聽見?“忠哥兒,你去給我打聽清楚了,肖山去的是哪一家,回來稟我,”他冷冷的環視了一下自己的順從,“今兒的事若是提前被肖山知道了,你們都給我到遼東從軍去!”
“竟然有這樣的事?”張蘭滿臉不可置信,她急忙看了一眼身邊的羅輕容,“你也累了,快回去吧,這事兒不是你能管的,”自己信任肖山,重用肖山,現在這個肖山竟然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事來,這不光是丟了羅遠鵬的人。
“左右女兒已經聽到了,再說了,女兒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早些知道了比以後懵懂無知被人蒙了強,”羅輕容看著羅遠鵬,“父親,既然忠哥兒說的這麽嚇人,不如叫人去查看一二吧,若是胡說的,也好還肖管事一個清白。”
“肖管事雖然是咱們府上的奴才,但到底也是個成年人,他做了這樣不堪的事,就算是管,也應該讓範大娘子去管,咱們做主子的,犯不著吧?”
這個張蘭,還真會混淆視聽,自己是要去捉奸麽?她的目的是查看家產好不好?那熊寡婦那裏她早就派人盯著了,肖山有一半家產都搬到了熊氏那裏,“母親也說了,肖管事是羅家的奴才,奴才在主人跟前根本就不是人,怎麽還能說什麽成年人?何況現在整個羅家都在為祖母守孝,武安侯府的大管事卻在外家養外宅,這傳出去,別人會怎麽想父親?何況忠哥兒也說了,那熊氏母女過的極為富裕,母女兩個竟然住了三進的大宅,呼奴使婢的,孤兒寡母的,如何在短短幾年裏發的家?”
如何發的家張蘭不用猜也知道了,還不是中飽私囊得來的?這男人有錢就變壞,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可這個時候抓了肖山,誰還幫她跟外麵聯絡,“可肖管事到底是你父親乳母的兒子,現在肖嬤嬤都不在了,再抓了她的兒子,再說了,陡然拿下咱們的大管事,這一府的事情~”
“好了,別說了,”羅遠鵬擺擺手,“去請羅管事過來,”他今天若是包庇了肖山,那以後如何還在侯府立威?
“輕容你先回去歇著,有了結果我讓人過去叫你,”女兒說的有理,她將來是要管一個王府的,而且現在的明王府已經有了一位側妃在,張蘭又靠不住,這心機手段,想找個人來教女兒都做不到。
“二姑娘,前頭都炸了鍋了,”富媽媽笑聲朗朗,她是得了信兒特意趕回府的,這下好了,幾年的鬱氣終於紓解出來,“這下整個肖家都別想保全了,哼,還有範家,如今範大娘跪在在水居想請夫人幫著求情呢!”
“走吧,咱們到在水居去,”羅輕容微微一笑,這是她們圖謀許久的事情,除了肖山也算是斷了張蘭一臂,被相信的人背叛,父親也會借此事提高警惕了。
羅平帶的人已經回來了,結果果然如忠哥兒所說,大管事肖山與範二舅竟然養的是一對母女,而那對母女居然過得極為奢華,坊間都知道她們跟了兩個大老爺,羅管事直接帶人抄了熊氏的家,並將那對母女逐出了那所三進的宅子,直接扔到衙門讓給定了個盜竊的罪名,過幾日便會被充做官妓送到教坊裏去。
“你來了,”羅遠鵬看到女兒過來,麵上頗有些不自然,“我也沒想到這狗才竟然如此大膽,剩下的那幾家,我已經派人過去了,”想當初他在知道肖山私自往女兒鋪子裏派人時並沒有在意,如今竟然差點釀成大禍,一路查下來,每一個肖家的親戚都吃的腦滿腸肥,而養著他們的,就是妻子留給女兒的嫁妝。
“父親的目光和精力當放在國事上,府裏的事,自然顧及不到,何況人最是會變的,欲壑難填,人之常情,”羅輕容歎了口氣,起身給羅遠鵬沏了杯茶,“幸好咱們發現的及時,東西也都追了回來,隻是肖管事一家,父親要如何處置?”
羅遠鵬的目光從成箱的布料成匣的首飾上掃過,那堆東西裏,最耀眼的就是紫檀木匣子裏的翠玉釵,那還是以前他讓到錦州去的肖山捎給女兒羅輕容的,可現在,卻被這惡賊送到了那對淫婦那裏,想到自己的一片愛女之心竟然被肖山如此糟蹋,羅遠鵬就怒不可遏,“哼,咱們羅家的規矩,犯了大錯的家奴,直接送到遼東去。”
打發走肖山一家,羅輕容自然是沒有什麽異議,她看著已經被打了一頓癱在台階下邊的肖山,再看看一臉不情願的張蘭,“母親覺得呢?”
“現在人贓俱獲了,我還能說什麽?侯爺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好了,隻是玉露跟了我幾年,一直細心周到,她沒有必要為父母的錯誤負責吧?”張蘭無奈道,玉露剛才已經求過她了,希望她能為父親求情,可肖山的罪行和貪的東西,連張蘭都看不下去了,這叫什麽事兒?郎舅兩個包養一對母女?
“侯爺,侯爺,求您看在小的母子服侍您一場忠心耿耿的份兒上,饒過小的吧,”肖山掙紮著以頭搶地,“小的隻是被那賤女人迷了心竅,她每日朝小的要東要西,又說懷了小的的兒子~”
羅遠鵬擺擺手,他是個將軍,一旦決定了的事,便不會再更改,“來人,拉他下去,還有,抄完那幾家,將這些人都一並送到遼東去充為軍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