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這事兒咱們想接過來的,結果又便宜了梁元恪,”賀霖安一臉不滿,這修堤內行有內行的修法,油水麽,那是一定要撈一些滴隻是他不會像蔣造時他們那麽蠢,貪財不要命,“王爺,你不是一早就遞了折子上去麽?”

“折子遞了,不代表皇上就一定會采納,也不代表皇上一定會交給我去做,”梁元忻有些意興闌珊,不論什麽時候,自己都在做那些瑣碎,不見功效的事情,即使兄弟做的再不好,也論不到他出頭,“好了,反正我上的折子內閣都看過了,小四做的再好,又如何?那是將功補過,要是再幹不好,你們想想會如何?”梁元忻安慰頹喪的兄弟。

“殿下這主意不錯,”賀霖安撫掌大笑,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自認為明白了梁元忻的意思,“我有的是法子讓他做不好~”

“算了,先看看吧,他若真不行,再說,”不論什麽法子,與國來說,都是無益的,梁元恪到底有多少能力,他也想摸摸底。雖然心裏有氣,但梁元忻終不願拿國事開玩笑。

“對了,殿下,過幾天我母親在府裏請客,你要不要過去坐坐?”賀霖安一臉促狹,擠擠眼道,“各府的小姐們都來~”

“請各府的小姐?怕是要給你相親吧?”梁元忻不以為意道,“我去做什麽?你隻管給我們挑個好弟妹就是了,若是有心的話,叫上寬敏去看看,他也老大不小了~”他是親王,出現在五城兵馬指揮使的府上,別人會怎麽想?就因為賀霖安曾經是他的伴讀?

聽到娶親,華舜卿便沒有好臉色了,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想娶的人,可是真想娶到家,怕又要費上一番功夫了。

“你這陣子老是往廟裏跑,做什麽去了?”賀霖安一搡華舜卿,“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尼姑?”

“去去去,胡說什麽呢?我哪裏是那種輕浮的人?”華舜卿不耐煩的閃到一邊,這人真不挑時候,打攪了自己想心事,“你們府上請客,你可知道都請了哪家閨秀?”華舜卿心裏清楚,她不可能在被邀之列,可要是有萬一呢?哪怕隻是去散心~

“怎麽了?你對哪家姑娘有興趣?我叫我娘給她家送帖子,到時候咱們一塊兒偷看,”賀霖安是老來子,最得溺愛,賀夫人打底兒是要給他挑了一個他滿意的姑娘,因此也不管什麽大防不大防的,直接將人請到府裏,尋機會讓他偷看。

“我跟你說,你將~”這奪嫡麽,要的是有皇帝的喜愛,朝臣的支持,還有不菲的財力,可這些,梁元忻除了銀子,其他的都不怎麽雄厚,好在現在梁元慎這個長子已經徹底被皇帝厭棄,從這次清江案來看,皇帝沒有複他的爵位就可以看出來,現在能跟梁元忻一爭的,就是梁元恪了,在華舜卿看來,梁元忻必須盡快的為自己尋一個助力,羅家二姑娘雖好,可要娶進家門,怕是得等幾年了。

“你們說什麽呢?還背著我?”梁元忻看著華舜卿拉了賀霖安竊竊私語,有些不滿意,“過來說給我聽聽~”

“我們在說想讓我娘請哪些閨秀,我隻跟你們倆兒說,我家浩然亭那兒,可以一攬園中景色,你可是覺得不方便,便裝偷偷過來就是了,”賀霖安一拍胸脯,華舜卿說的對,明王殿下的婚事也確實要考慮一下了,現在梁元恪年齡不到,梁元慎已經成親,這京城閨秀可不是由著明王殿下挑選麽?

“老夫人的春宴,你帶著著寬敏去就行了,便裝就不會被人看到麽?”他比尋常人都要高上個一半頭的,哪裏能藏得住?別被人看到再傳出什麽閑話來,“不過寬敏一定要去,你相中了誰家的姑娘,隻管跟賀老夫人講,由她保媒身份也夠了,再不行咱們求皇上給你賜婚。”

賜婚?若是知道自己看上了誰?怕是沒有人會應下這樁親事,華舜卿一屁股砸在錦榻上,“算了,京城裏還有誰家的姑娘是我沒有偷瞧過的?要是有,我早就弄回家去了~”

展眼到了羅老夫人的百日祭,因羅家的祖塋就在京城附近,羅家上下頭提前三天便到了鄉下的莊子,正日裏祭奠過羅老夫人,除了喪服換上孝服,喪禮才算堪堪結束,張蘭結結實實鬆了口氣,發誓回去要摟著兒子睡上幾天。

“依我說,現在春暖花開的,咱們難得過來一趟,幹脆就在莊子上住幾天才回去,反正回去了也沒有什麽正事要做,”張蘭揉著肩膀,這陣子她可真減肥了,生完羅旭陽攢下的脂肪一下子全沒有了,“我跟你父親說了,可他不同意。”要是羅輕容能開口就好了,當然,對這個嚴守規矩的女兒,她不怎麽抱希望。

過了百事祭祖母的喪禮算是全部完了,那些曾經過來幫忙的人家,還要一家家送禮致謝呢,哪裏有功夫在鄉下躲輕閑?羅輕容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個後母,她硬是一種本事,就是根本聽不到自己不想聽的事情,這喪事的規矩流程,她事前已經請蘭姑姑還有打鐵巷楊大太太跟張蘭講過了,可她還能跟自己抱怨羅遠鵬不肯留在鄉下,“父親沒有跟你說原因麽?”

“當然說了,咱們回去還有事要做,”張蘭靠在車壁上,將羅旭陽放在自己膝頭,她隻是實在不喜歡古代這些繁瑣的規矩,辦個喪事,頭七、三七、五七、七七外加百日祭,硬是能拖上三四個月,還不是以後一年二年三年,有必要麽?擱現代,大家幹脆都別上班了,還有,因為死了媽,羅遠鵬竟然要休上三年喪假,關在家裏三年,真是非人的規矩啊,“我不是發個牢騷嘛,這也就是有錢人家,我就不信那些市井小民,手停嘴停的,敢三年不種莊稼不上工?”

“羅家不是市井小民,我隻知道祖父常年征戰在外,祖母一個守著偌大個羅家,什麽要瓣禮她都受得起,”羅輕容將頭轉向一邊,就像張蘭說的,她隻是在發牢騷,那她也隻當耳邊刮風,跟她生氣爭辯都不值得。

“夫人,前麵史家夫人派了嬤嬤過來給夫人請安,”外麵跟著婆子稟道。

“史夫人?誰啊?”張蘭記憶裏沒有這一號人,“輕容你認識不?”

“可是翰林院掌事史大人的夫人?”羅輕容眉頭一皺,“史夫人曾來祖母靈前上過香的,隻是史家清貴,跟咱們沒有什麽來往。”

翰林院掌事大人雖然隻是從二品,可因為永安朝的科考由翰林院主持,中的進士和庶吉士也多拜入各主考門下,所以這曾經掌過翰林院的史家還有以前的柳家,都是清貴之極的人家,經易不將人放在眼裏,當初他家過來致祭,羅輕容想來,不過是看在皇帝的麵子上,現在竟然在這路中間,拿了帖子過來,為的是什麽?

張蘭有些不悅的接過那婆子遞上的帖子,她對這史夫人根本沒有印象,而且這走到半路,還要停車打招呼麽?“你去跟史夫人說,咱們還是熱孝,不好衝撞了,待出了孝,我親自登門請罪。”張蘭挑起車簾,見一列車隊從另一條路過來,顯見都是進城剛巧遇上,“蘇媽媽,你親自去一趟,代我跟史夫人致歉。”

見張蘭吩咐之後看向自己,羅輕容淺淺一笑,“母親是超品的誥命,史大人是二品京官,”自古方文武不相統屬,張蘭品階又高,婉拒史夫人,相信她也挑不出理來。

“奴婢給侯夫人請安,”還沒走多遠,羅家的車隊又停了下來,一個青綢比甲頭插玉簪的婆子走到張蘭車旁,直接跪在車前給張蘭請安。

“不是說羅府尚在孝期不方便麽?到底有什麽事?”這下張蘭有些生氣了,她最不喜歡別人跪來跪去的,這姓史的還弄了個婆子直接跪到自己眼前了,“史家的規矩還真是不錯。”

“夫人勿怪,是我家夫人沒將話說清楚,”那婆子一臉難色,這京城裏這麽不給史家臉麵的人家還真是頭一次見,自家夫人雖然品階不高,但史家是什麽樣的人家?一姓裏前後出個三個狀元,中過的進士祠堂的牆上都寫不下,永安立朝以來,幾代皇帝對史家人那都是客客氣氣的,“今日夫人帶了我家小姐到城東的靈隱寺上香,這不,走到岔路口車子拔了縫,我家小姐心疼夫人身子弱,受不得顛簸,恰逢侯府的車隊經過,想問問侯夫人能不能行個方便,勻出一輛車來,奴婢在此謝過夫人了。”

這算什麽?霸王硬上弓?張蘭挑簾望去,不遠處的道路已經被史家的車隊給堵滿了,長長的車隊可不隻有史夫人那一輛車,這個時候了,若是她,直接移到丫頭們坐的車裏,讓丫頭下來走跟不就好了?非要來跟才辦完喪事的人家擠?她也不忌諱麽?再說了,兩家根本沒交情,憑什麽要給史家勻出一輛車來?

羅輕容心裏冷笑,“母親,既然史家夫人心意已決,史大人到底和父親同朝為官,咱們也不好看著人家落難不幫不是,”這史家分明就是硬要跟羅家人往一起湊呢,既是這樣,那就成全她們,她倒要看看這史夫人打的又是什麽主意?!

“好吧,玉露,你到後頭去跟三夫人說一聲,請她和五小姐過來坐,”張蘭頷首道,“金風將陽哥兒送到姑奶奶那邊去,請她照看好絹姐兒和陽哥兒。”今天沈行雲和羅遠鷺共乘一輛馬車,出了這樣的事,隻得讓他出來騎馬了。

“夫人,”正說話間,羅遠鵬的常隨孝全跑了過來,“侯爺說了,讓您給史家夫人勻出輛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