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這句話可不是胡說八道,若是朱溫在此,並且目睹今日之事,以他的個性,不管能不能肯定他這個“王照”是真是假,也不管王家是不是已然與李克用聯合,隻要他覺得此人不會為其所用而今後又有可能對他產生危害,那麽他是一定會斷然下令抓捕,甚至當場斬殺,以不留後患的。
李曜忽然歎息了一聲:“你想,當年朱溫在上源驛便敢陰謀暗殺吾王,那時節,大王正可謂是橫掃千軍如卷席,威震天下無人敵!而朱溫呢,前腳還靠著大王給他趕跑黃巢,後腳就敢如此行凶忤逆,試問若是他今日仍在汴梁,我這顆人頭,還保得住麽?”
憨娃兒咧嘴道:“朱溫若在倒好!他要是敢派人來害郎君,俺就進他節帥王府活剮了這偷鍋賊!俺聽史都虞候說了上源驛的事,深恨這朱溫天良全無,隻恨未在戰陣上碰見,不然俺定要拿了他的腦袋當夜壺用!”
李曜一怔:“國寶與你說過上源驛之事?”
憨娃兒點點頭:“俺聽郎君和許多同袍都說白袍將史敬思厲害,想起史敬思將軍雖然歿了,但他兒子正在俺們飛騰軍,就是史建瑭史都虞候,那敢情方便……俺就去問他,看他耶耶史敬思有多厲害。”
“然後呢?”
“然後?嗯,史都虞候聽了,就請俺坐下吃酒,再然後,就講了上源驛之事。”
李曜心道:“我知道的上源驛還是史書版,想不到你居然還知道了原版,這不科學啊!”當下問道:“他怎麽說的,你還記得麽?”
憨娃兒忽然眉飛色舞,點頭道:“記得記得,俺聽故事保證不會記錯!”
李曜忍住笑,道:“那你說給我聽聽。”
憨娃兒一聽自己還有機會給郎君說故事,頗為歡喜,忙不迭點頭道:“好叻,郎君要從哪裏聽起?”
李曜一怔:“你們說了很長?”
憨娃兒道:“那是,從大王還在陰山外貓著的時候就說起,然後說出兵,說節度雁門……最後才說到上源驛。”
李曜忙道:“那太長了,就說上源驛……就說大王追黃巢,兵困馬疲,在汴州落腳,從這兒說起就行了。”
憨娃兒點了點頭,想了想,道:“當年我軍重創偽齊於屯沙苑,又攻入長安,再解陳州之圍,大王渡汴河追趕黃巢,一直到封丘追上掉尾的,趕殺無數;再追到大河邊,又沿著河追趕的幾十裏,斬殺萬餘人。那時我軍自許州開拔,到此二日兩夜騎行五百餘裏,連經幾番戰鬥,早已人困馬乏,前鋒僅不足千人而已,沒有帶足幹糧。大王於是宣諭部眾:‘先回汴州找那朱朱溫打些饑荒,再來追趕不遲。”遂轉道汴州。”
李曜一聽這開頭就知道,憨娃兒自己說不出這樣的話,雖然從這語氣來判斷,也肯定不是什麽文人雅士說出來的,但也不會是憨娃兒能說出來的,其中有些用詞明顯是史建瑭的原話。
他也不開腔,就等憨娃兒繼續說。憨娃兒見李曜不說話,便繼續道:“朱溫率軍出城北的封丘門迎接,邀請大王並監軍陳景思赴宴上源驛,犒勞河東軍,謝其助軍滅賊。劉王妃(此時還不是王妃,但憨娃兒弄不明白這麽詳細)私下對大王說道:‘奴觀那朱溫奸詐多謀,司空荊門上了他一回當,入長安時也沒殺得了他,今日還是小心為是,不如拒絕赴宴,求些糧草也就是了。’
大王道:‘夫人多慮了,前日之爭,乃是因為我與他為敵,而今日我與他同朝為臣,他怎敢生謀害之心,況且他這一番好意,某料也是感恩而發,不便拒絕。我帶上諸將與護衛便是,有史白袍在,某自是無恙。”劉夫人知道丈夫脾氣,不好再勸,隻暗中囑咐諸將多加小心,勿要多飲酒。
這天,天空中那若有若無的一絲烏雲,遮不住火辣的太陽,燥熱的天氣中,有一絲莫名的不安和躁動。
聽著憨娃兒一下子史建瑭語氣、一下子自己的語氣輪番講述,他的腦子裏呈現的是這樣一副場麵:
汴州節度使朱溫,一身豪貴的甲胄,外罩猩紅戰袍,滿麵堆笑地下了馬走到了李克用的馬前,拱了拱手,說:“李仆射可好,末將朱全忠,在此有禮了!”於是為李克用執韁繩,扶李克用下馬。
李克用用他那隻獨眼瞥了下朱溫的模樣,莫名其妙的有些厭惡,但既然人已經來了,人家也是笑臉相迎,也不好說什麽別的,於是下了馬,一同步入了汴州城。
沙陀軍被安排在汴州城內的上源驛暫住。那上源驛是一個官辦的驛站,專門接待朝中重臣;位於汴州外城中南首,東朝朱雀大街,西靠蔡河,南近尉氏門,北臨通濟渠——即汴河——也就是隋煬帝開鑿的大運河。是四進式的莊園,有五連排的館堂。但見今日的上源驛:四圍裏燈籠高掛,燭光映紅不夜台。大廳上筵席滿座,鍾酒映照無明月。
當夜,朱溫在上源驛大擺六六三十六桌筵席,自率汴州要員與李克用、陳景思坐主席,一眾將領、義兒及三百護衛分列他席。朱溫一聲令下,鼓樂其鳴,美酒佳肴一一奉上,歌姬舞娘翩翩而起。
這桌宴席可是耗費不小!香焚寶鼎,花插金瓶。玳瑁盤、紫玉碟盛裝美味,琥珀杯、琉璃盞斟滿好酒。笙簫琴瑟階前歌,紅裙琵琶當庭舞。嚐的是麒脯鸞肝,駝蹄熊掌,銀絲赤鯉,塞北黃羊。品的是瑤池玉液,月宮瓊漿,人間香醪,女紅杜康。歌的是《破陣樂》、《朝天子》、《賀聖朝》、《感皇恩》;舞的是《將進酒》、《飛天舞》、《醉霓裳》、《昭君怨》。放在現代,除了沒有趙本山,怎麽也得是個省級衛視的春晚檔次了。
朱溫於席上向李克用頻頻敬酒,又喚歌姬侍奉兩側。李克用本來就是豪爽之人,嗜酒無度,自是不會推辭,來多少喝多少。酒至半酣,朱溫又親自為李克用把觴,窮盡讚美之詞來敷衍,李克用雖然不喜歡朱溫這人,但他的話說得好聽,倒也樂的接受,不覺已是大醉。帳下李嗣源此時年紀尚小,但他為人沉穩,十二分的少年老成,他受義母囑托,推辭不善飲酒,其餘諸將、義兒久經苦戰,難得有這好宴,有這好酒,早已全部大醉。
李嗣源覺得不妥,仗著年紀還小,離席去勸李克用道:“耶耶,已過量了,不可再飲。”李克用朦朧著醉眼道:“噯,無妨,黃巢小兒即將為我剪滅,這是回天之功,朱仆射擺酒慶賀,有何多慮?”
有些人喝過酒之後話比較多,李克用就是其一,他被李嗣源一說,反而勾起了話頭,居然將朱溫拉到身旁,執手道:“仆射昔日跟著巢賊,所幸及早歸國,否則我沙陀大軍過處,曆來片甲不留,此刻恐怕也成我刀下之鬼了,哪還有今天的歡娛快活啊?”說完,大笑。
李克用這話其實已然明顯是醉話了,但朱溫聽了可不這麽想,他方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如豬肝一般,但此人確實有梟雄之姿,仍嬉笑逢迎道:“甚是!甚是!司空收複長安,剪滅黃巢,居功至偉,全忠佩服!佩服!”
有句老話是:“你第一眼看不上誰,他就是你一輩子的敵人”。這句話在李克用和朱溫兩個身上果真應驗了。這時候李克用聽了“全忠”二字,醉眼朦朧地盯著朱溫。
朱溫的笑臉有些掛不穩,還以為自己衣飾著裝上有什麽不對,忍不住問道:“李仆射,末將有何不妥嗎?”其實李克用是掛名的仆射(檢校官),朱溫也是掛名的仆射,並非什麽上下級,他卻自稱末將,顯然也是攝於李克用戰無不勝之悍名。
李克用搖搖頭,滿嘴酒氣地道:“我聞……聞汴帥在巢……賊那兒,是叫朱……溫。”
朱溫臉色陰沉了一下,立刻又笑臉相迎,道:“是是是,那都是往事了,承蒙陛下不棄,允某回歸正途,已賜末將名‘全忠’了!”說著,還朝長安方向拱了下手。
李克用笑了——酒後嘛,自然是很放肆地笑。笑聲在空寂的長夜中傳出了很遠。
朱溫沒有說話,隻是嘴角抽了抽。
果然,李克用沒有什麽好話,他笑著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道:“朱……溫,朱……溫,豬……瘟,忒地難聽!”
朱溫眼皮跳了跳,臉上的笑容實在是有些掛不住了,但他還想忍耐。哪知李克用一邊哈哈笑著,一邊晃著手指,指著朱溫道:“朱三兒,你……全個什麽忠……啊!我看你就是……全……不忠!鬼……才信……你全忠呢!”
朱溫眼皮猛跳兩下,硬是強行擠出一絲笑容,放下酒杯,道:“仆射醉了,來人,扶仆射前去休息。”
李克用擺手道:“某是……何等酒量,哪裏是……是這三……杯兩盞,就,就可以醉的?我不用扶!”但話是這麽說,可惜是醉話,他千裏追殺許久,忽然豪飲,哪裏能不醉,當下李嗣源親自過來,將他扶著上馬——其實朱溫準備了馬車,但像李克用這種沙陀高手,就算醉得幾乎不省人事,走路都走不穩了,坐在馬上也不會掉下來。
皎潔的月光被一抹烏雲遮住了,夜空中一股肅殺之氣凜凜而生。
李克用走後,朱溫猛然把手中的酒杯摔了,罵了一句:“直娘賊,獨眼鴉兒!”
屏風後轉出了牙將楊彥洪,笑著道:“大帥,何必動怒,何必為了李沙陀摔了這麽好的一隻杯子呢,這可不值!”他看了一眼朱溫,接著道:“某有一策,可為大帥息怒!”
“息怒?如何息怒?殺了他我才息怒!”朱溫悻悻然道:“且不說擅殺朝廷大員乃是誅九族的大罪,就算我敢,李鴉兒可是那般好殺的!”
楊彥洪笑著說:“李克用現在是巢賊第一大仇讎,而且四方巢賊亂兵也很多,若要是亂兵得知李克用安身之處,聚眾行凶,殺入上源驛,把他給做了呢?”他說著,微笑著看了看朱溫。
朱溫眼珠一轉,但並未立刻答複。
楊彥洪正了正臉色,上前抱拳道:“李克用目中無人,以其兵威,日後必是大帥心腹之患,正該乘此除掉,以絕後患。”
朱溫其實已然被他說動,見他這般正色道來,也就下定決心,斷然下令,命他去準備。楊彥洪找來樹枝等引火之物,擺放於各館堂巷陌中,以阻擋奔竄;又備齊了弓箭手以及火箭等物;又在浚儀橋邊布下大軍;將尉氏門關閉,熔銅汁灌鎖中。
酒宴一直到醜時方罷,克用一幫三百人多已大醉不醒。李嗣源扶著李克用至內館安睡妥當,自己方才睡下。剛躺下不久,就看見窗外升起火光。烈焰騰騰,濃煙滾滾,須臾間響徹天關,頃刻時燒開地戶,亭軒變得通紅;館堂全然赤色。就好像孫猴子推到了煉丹爐,鐵扇公主猛扇芭蕉扇一般。
李嗣源得了劉夫人吩咐,警惕性很高,看到火起,如條件反射般一躍而至榻下,飛快奔到內屋,卻見燭光已滅,不見了義父,瞬間唬得魂不守舍,心膽俱寒。定神一搜尋,方聽見床下傳來呼嚕聲,他鬆了口氣,忙將床下人拖出,正是李克用。恰好侍者掌燈端水進來,說他看到火光,匆忙將司空藏於床下,自去取水來澆醒。李嗣源趕忙將水端來,親自撲麵。
李克用被水一澆,陡然驚醒,怒道:“這是做甚!”
李嗣源忙道:“黒朱三要謀害耶耶,外間已然起火!”
李克用一凜,下意識伸手往旁邊一摸,摸到寶弓,援弓而起,正欲起身,才覺頭痛欲裂,寸步難行。李嗣源頂盔貫甲,上前扶住,將他背起,往外殺來,隻見火光通天,道路已經全部阻絕,嗣源深處四圍火海之中,一籌莫展。忽然聽到樓頂上有人大呼:“我家大帥有恩於汴帥,汴帥卻作這等無恥行徑,邀大帥飲酒謝恩,卻來圖謀害命,哼!我雖隻護衛三百,足以濟事!”一聽聲音,正是史敬思。李嗣源聞之一振,大喊:“史將軍暫勿廝殺,且下來保護大帥!”
其餘主將和三百牙兵此時也都醒來,有的根本不能走一步,活活把自己變成了烤全人;能行的,阻於大火,也不能出。將領畢竟本領超群,能夠躍上樓頂,看清楚了李克用、李嗣源、和史敬思的位置,紛紛向這邊聚攏。可大火還在繼續,頃刻間已燒到了樓頂,眾人都已感到了窒息,萬分絕望,抱在一起說不出話,隻有眼淚被煙熏得打轉。
哪知道正在這危急關頭,天邊一道閃電劃過,火光裏也看得親切;接著驚雷炸響,火勢似乎陡然矮了半截。緊接著狂風吹來,大雨傾盆而下,雨水如澍,不辨人物,李克用經這大雨澆注,也自覺清醒了許多。眾人狂喜,舞拜感謝蒼天。
轉眼,火滅煙消,然而危險並沒有解除。驛館內巷陌之間都被燒枯的樹柵所攔,很難出門。史敬思急中生智,道:“翻-牆!”諸將及眾親兵個個武藝高強,隻輕輕一躍,抓住牆緣,便可上的丈高牆頭。眾人躍過牆來,卻見汴軍矢箭齊發,遂撥箭開路。史敬思武藝最高,最後背著李克用翻過牆來。這時李克用酒已稍醒,令嗣源傳令,往尉氏門殺去,由此門出城最近。薛鐵山也過來親自護衛李嗣源和李克用往尉氏門殺去。
殺到浚儀橋頭,又出現一支伏兵,攔路阻擊,飛箭像蝗蟲一樣密集射來。三百親兵一個接著一個倒下。諸將各自揮舞手中兵器格擋,衝過箭陣,與汴軍步戰,攪作一團。朱全忠在馬上看見,汴軍的傷亡也很多,弓箭手卻已不能為。楊彥洪獻計道:“夷狄之人一旦急了,首先想到奪馬而乘,末將請率一隊騎兵助戰,見奪馬而乘的令公便可射殺。”
朱溫冷著臉點了點頭。
薛鐵山見有騎兵至,大喜道:“天助我也,看某奪馬來乘。”史敬思也麵色一喜,正要上前,恢複了清醒的李克用卻猛然伸手阻攔道:“不可,城中混戰,四門緊閉,乘馬也跑不開,反倒張大了目標,必被暗伏的弓箭手射殺。”遂傳令將士,隻許步戰,不得奪馬。
那楊彥洪奔將過來,見河東軍不奪馬,方知拙計失敗,隻得回稟朱溫,自乘馬而回。朱溫老遠瞅見,忽然心思一動,不動聲色地張弓一箭,將他射殺了。
李曜聽到此處,雖然早知朱溫梟雄冷血,也不禁吃了一驚,心道:“好個冷血屠夫!如此對待屬下,也難怪自己一死,梁國就四分五裂了。”
朱溫為何要殺自己的牙將?不過是作賊心虛罷了,朱溫是怕今日火燒上源驛,落得同室操戈的罵名,為朝廷所不容,自然是要嫁禍他人。
諸將與三百親軍一路殺過了浚儀橋,到了尉氏門下,又遇重兵阻攔,此時河東軍已傷亡大半,複於汴軍惡戰,虧得諸將勇猛,護著李克用衝出包圍,到尉氏門跟前,可以背靠銅門作戰了,稍稍喘了一口氣。可是,那兩葉城門卻是被銅汁熔為一體,已然被封死,急切間哪能打開!李存孝上前拿畢燕楇一撾,隻見鐵門火星四射,卻是動也不動,其餘人一看便知糟糕,李存孝都不成,他們的兵器更是連火星也難發出了。
眾人苦思無策之際,天已漸漸放亮了,史敬思在城門邊上的羊馬槽內看到了一根粗繩。急忙呼喊:“上城牆,再縋繩而下,我來掩護。”餘眾遂殺上城來。才發現隻剩下了一眾將領保護著李克用,監軍陳景思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死在了亂軍之中。史敬思顧不得許多,將粗繩一端栓在女牆上,力勸李克用及諸將率先下城。李存孝道:“某雖年幼,自問不遜將軍許多,不如某也留下……”史敬思怒道:“你也留下,誰來護衛大帥?”李存孝一看身邊隻剩幾位將領,不禁遲疑道:“那要不某留下,將軍去護衛大帥?”史敬思大怒:“放屁!你才幾歲,搶著先死麽!趕緊下去,汴軍要來了!”李存孝無奈,隻得滑了下去。
史敬思獨立城牆,看了汴軍一眼,忽然轉頭朝李克用一拜,大聲道:“可汗且去!仆定不負沙陀之勇名!”眾人這才想起,史敬思留後,這時候下來必然被汴軍砍斷繩索,是以他才堅持留下殿後,為自己一行爭取最多的時間!
李克用獨目立刻紅了,怒吼:“敬思不可,你且跳下,我等疊成人墊也能把你接住!”
史敬思看了一眼高度,搖了搖頭,大聲道:“可汗,待日後捉了偷鍋賊,記得拿他人頭往某塚前,與我一觀!敬思來世再來為可汗殺賊!”說罷大槊一揚,已然殺入汴軍陣中。
李曜聽罷,悵然一歎,擺手道:“史將軍忠勇,某知矣。”
憨娃兒居然也難得地歎了口氣。
李曜奇道:“你歎氣做甚?”
憨娃兒道:“存孝郎君年幼時,沙陀軍中便是以史將軍為第一好手,史將軍歿後,才以存孝郎君為第一。這般說來,俺打不過存孝郎君,也就打不過史將軍……”
李曜心道:“你這個比法明顯不對,不過……讓你這麽理解倒是也有好處。”當下便道:“古往今來,勇者無數,然則霸王終歸隻有一個。你練武的天賦已然極好,再多用心,終有一日也能縱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