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鋒
幾分鍾之後，董香心事重重地換好了侍應的服裝，走了出來；而角落裏，六月徽依然坐在那裏，很愜意地喝著咖啡。在看到董香出來之後，六月徽伸出兩根手指彎了彎，示意她過來這邊。
“……”
董香咬緊了嘴唇，走到他麵前，低聲說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想你了啊。”
六月徽微微一笑，指了指對麵的座位，說道：“坐。”
“……”
六月徽那副輕佻的樣子讓董香覺得很不對勁，但是她卻不敢發火；在提心吊膽地坐下來之後，她才繼續問道：
“你來這裏，到底有什麽事情？”
“真的，我隻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好點了……嗯，這個牌子的香水，應該不是你買的吧？”
董香下意識地縮了縮身體，六月徽****嘴唇的動作讓她隻覺得毛骨悚然；而六月徽有趣地看著她驚嚇的樣子，隨後說道：
“其實，我是有事相求。”
“你求的不會是我吧？”
“如果你能幫上忙的話，我也會很感激的。”
六月徽將手裏的小說合上，而董香瞥了小說的名字一眼，發現那是一本《黑山羊之卵》，作者是“高摫泉”。董香記得，以前金木還在店裏的時候，董香就看到過他在休息時間裏閱讀這本書。
“很奇怪嗎？”
六月徽晃了晃手裏的小說，而董香收回了目光，問道：“所以，你其實是想請店長幫忙嗎？”
“差不多，不過我不準備直接和他見麵。”
六月徽輕輕叩了叩桌子，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聽沒聽說過，‘九頭蛇’？”
“……沒有。”
“那你就去和芳村功善說一下好了，我要找到藏在24區的九頭蛇，麻煩他幫下忙好了。”
六月徽微笑著說道：“任何忙都可以，最好是能直接把九頭蛇的腦袋送給我，當然有關他的情報，我也是來者不拒的。”
“你叫店長什麽？”
“‘功善’，怎麽，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嗎？”
“不，不是……”
麵前的六月徽給董香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不能保證，店長會幫你。”
“他一定會幫我的。”
六月徽收起笑容，陰沉地說道：“如果你不想明天晚上就被CCG包圍的話，就盡全力幫我找到九頭蛇吧。”
“你說什麽？”
“我可沒有忘記芳村老頭兒是怎麽出賣我的，我已經包庇古董足夠長的時間了，現在我既沒有理由，也沒有義務在替你們瞞下去。找到九頭蛇，否則，你們所有人，就等著上CCG的驅逐名單吧。”
六月徽喝光了杯子裏的咖啡，站起身來，按住董香的肩膀，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別指望能逃跑……我曾經放過你三次，而你別以為，你能從我手下逃過第四次！”
“唔——”
董香肩膀一痛，六月徽的手就像是鷹爪一樣刺入她的肩膀裏麵；她咬牙堅持著，嘶聲說道：“我……我會告訴店長的……”
“那就好。”
六月徽鬆開了董香，想了想，笑道：“說起來，你還見過那個獨眼的小子嗎？”
“……金木？”
“那家夥的活動最近有點……怎麽說呢……猖獗吧。”
六月徽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輕聲說道：“不過，這說不定是個好事情呢。”
“……”
董香沉默地看著他離開了古董，隨後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幾乎虛脫地趴在桌子上；六月徽剛剛幾乎捏碎了她的肩骨，即便現在她還能感受到鑽心一般的疼痛。
“……不行，必須得告訴店長。”
董香喃喃自語道；那天晚上的事情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而且她知道，六月徽那番話，絕對不僅僅是說著玩玩而已的。如果他高興的話，安定區這個地方，恐怕今後就真的無法安生了。
“先把這裏收拾一下吧。”
董香站起身來，忽然發現，六月徽隻點了咖啡；她怔了怔，心中不禁回想起以前他過來的時候，滿桌子食物的情景。
“這家夥……變化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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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六月徽離開安定區之後，他便前往20區東部的一個公園那裏去了。這幾天他都一直在那附近閑逛，在噴泉旁邊喂鴿子，讀小說，或者幹脆就是坐著。而今天當他來到公園附近的時候，他立刻就感覺到了兩道十分明顯的視線。
“會是誰呢？”
六月徽心中嘀咕道：“CCG？N’CES？亦或是……”
他一邊思考著，一邊坐到噴泉旁，繼續打開小說看了起來。與此同時他也在悄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而很快，他便找到了視線的主人。
“真的是他……小徽他為什麽在這裏？”
公園邊的長椅上，一身便裝的竹取荷早已經發現了六月徽的存在。而和她扮作情侶坐在一邊的天井叢雲看著正津津有味地讀著小說的六月徽，雙眼頓時充滿了怒火。
“喂，叢雲，你要做什麽？”
“他既然都出現在這裏了，當然要把他立刻逮捕！”
天井叢雲甩開竹取荷的手，有些氣憤地說道：“我倒要問問，他這半年究竟是在想這些什麽！”
“喂，叢雲，你等等——”
竹取荷急忙也跟著站了起來；她理解天井叢雲的心情，半年前六月徽的出走給他的打擊很大，而在本部中越來越多的，有關六月徽的非議也逐漸影響到了作為朋友的天井叢雲和她自己。但是竹取荷當時卻得到了賞識她的安浦清子特等的支持，而天井叢雲則不同，失去了自己的導師和搭檔，重傷複出之後，連往日安慰和鼓勵自己的朋友也消失不見了。那段時間可謂是天井叢雲最黑暗的日子，每個在他身邊的人都在談著六月徽“逃兵”的事情，這讓原本就還未從痛苦中脫身的天井叢雲更加煩躁和絕望。
“你這家夥……你這家夥……”
天井叢雲渾然不理身後的竹取荷，隻是怒氣衝衝地朝著那個還在興致盎然讀著小說的人走去；盡管隻是走了幾步，天井叢雲心中卻是翻江倒海，各種念頭糾纏在一起，最終隻剩下了一句按捺在喉嚨裏，隨時都會爆發出來的怒吼：
“你這家夥，有本事就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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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的手機——是竹取二等？”
另一邊，在公路邊上，正準備啟動車子的亞門鋼太朗忽然受到了一封短信。他拿出手機一看，隨後驚訝地說道：
“她和天井一等找到六月徽了！”
“什麽？”
一旁的真戶曉不禁動容，急忙問道：“在什麽地方？”
“20區，林德公園的噴泉旁邊。”
亞門鋼太朗舒出一口氣，有些欣喜地說道：“這可真是太好了呢。”
“‘太好了’嗎？”
真戶曉瞥了他手機的屏幕一眼，隨後說道：“我覺得未必吧，至少對於他們兩個來說。”
“嗯，什麽？”
亞門鋼太朗不禁有些奇怪，他隻知道天井叢雲是和六月徽同時畢業的，而竹取荷和六月徽的關係，他卻不甚了解。不過他覺得既然是
“果然啊，你對他們兩個和六月的關係沒有任何了解吧？”
真戶曉忍不住挪揄道：“這麽不注重同事間的關係，小心以後得罪人哦。”
“……請賜教。”
亞門鋼太朗那副虛心受教的姿態讓真戶曉的虛榮心頓時得到了最大的滿足，她微微一笑，說道：
“竹取二等原本是六月的青梅竹馬，而且我覺得啊，她以前應該是暗戀著六月的。”
“真的嗎？”
“那當然，我不知道六月究竟有沒有注意到——應該是注意到了，但是他卻一直假裝不知道。”
真戶曉輕聲說道：“天井一等和竹取二等，是在交往中。”
“……原來是這樣。”
亞門鋼太朗有點明白過來了；而真戶曉則繼續說道：
“實際上三個人雖說是朋友，但是以前我很少在平時見到六月和他們兩個在一起的。大概是不想打擾他們吧，而且有六月這麽一位‘前輩’在，他們兩個，尤其是天井一等，承受的壓力也會很大吧。”
“天井……我想起來了，他是1課天井上等的兒子，是嗎？”
“沒錯。”
真戶曉點了點頭，說道：“天井叢雲的父母都是搜查官，而且先後都在搜查任務中殉職；那之後他就進入了教育所中由本部撫養，長大之後也成為了搜查官。我查過他的成績，他畢業的時候也是首席呢。”
“……是啊。”
亞門鋼太朗其實想說，天井叢雲和真戶曉的經曆真是何其相似，一想到逝去的老上司，他不禁心中有些黯然。
然而真戶曉似乎沒在想這些事情，隻是緩緩說道：“天井叢雲……他到底是怎麽看待六月的，實在是很難說吧……不過我覺得，應該是羨慕和嫉妒並存吧，特別是女朋友還和六月徽有過那麽一段經曆。他加入有馬班之後就一直在拚命工作，甚至主動申請那些特別危險的任務……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或者說，想讓別人在比較自己和六月徽的時候，能把兩人放在同一位置上吧？”
“呃，你不要總是用這種心態去揣摩別人的心思。”
亞門鋼太朗幹笑道：“我覺得，天井一等也是期盼六月能回來吧？”
“期盼總歸是要有理由的吧？如果你是天井叢雲的話，你會希望一個在自己女友心裏有著特殊地位，而且處處都比自己強的朋友回到身邊嗎？”
“……他們兩個，不也是朋友嗎？”
“或許以前會是吧？但是友情這種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變質得反而會更快。”
真戶曉微笑著說道：“不信的話，打個賭怎麽樣？”
“我不會和你賭的，尤其是這種事情。”
亞門鋼太朗有些不太高興，他收起手機，說道：
“篠原先生應該也收到消息了……一起去看看？”
“嗯，也好；反正我也好久沒見到六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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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區，林德公園
“嗯？”
在眼前忽然出現兩道陰影之後，六月徽便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兩個身穿西裝，戴著墨鏡，還提著箱子的男人，皺眉問道：
“有事嗎？”
“六月徽先生，我們是N’CES公司的工作人員。”
左邊那個人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證，隨後說道：“盾紋女士請您去見她一麵。”
“在我回答之前，你們兩個不妨先把他們兩個打發一下吧。”
六月徽朝著一旁努了努嘴，而在那邊，走過來的天井叢雲在看到那兩個人之後，立刻皺起眉頭，沉聲說道：
“你們是什麽人？”
“……”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回答；而天井叢雲則大聲說道：
“我是CCG一等搜查官，天井叢雲；這個人是CCG通緝的要犯，請你們不要妨礙公務！”
“叢雲！”
竹取荷急忙趕了上來，看到六月徽之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而六月徽則定定地看著天井叢雲，忽然笑了起來：
“我已經成‘要犯’了啊？用不著這樣子吧，天井一等？”
“用不用得著，跟我先回去再說好了！”
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讓天井叢雲更加火冒三丈了；而六月徽聳了聳肩，站起身拍拍手，笑著說道：
“嘛，看起來都已經按捺不住了啊，包括我在內……切，那家夥還真是能忍啊，也或許，他就是在等著這一天吧？”
說著，他閉上眼睛，而等再度睜開的時候，卻已經是一雙赫眼了：
“那樣的話，讓我先大鬧一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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