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岑西舅

換回自己的衣服,把席文絹煲的湯喝了三分之一,剩餘的岑歡重新裝回保溫瓶中,然後辦了出院手續。

沒有等藿莛東給她買榴蓮慕司包回來,也沒有去和梁宥西告別,隻給席文絹打了電話,岑歡便拎著保溫瓶離開醫院回到住處。懶

洗了澡出來,聽見床上手機響,她粗略看了眼來電,沒要接的意思,找出電吹風吹頭發。

電吹風發出的‘呼呼’聲蓋過手機鈴聲,岑歡麵容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內心卻波濤洶湧。

如何能波瀾不驚,那畢竟是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的男人。

可那份愛太沉重了,她已經失去太多太多。若不是肚子裏尚且還孕育著一條小生命,她很可能已經撐不下去。

她想起中午在醫院對梁宥西說的那番話,不自覺輕輕歎息。

會那樣允諾他,並不是她衝動,更不是她意氣用事。隻是突然覺得心很累很累,仿佛有無數大石壓在胸口,讓她隨時都感覺要窒息。而導致這種局麵的一切起因都源自她和小舅的情。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放下,那麽結局必然是以兩敗俱傷的悲劇收場。

所以她寧可現在就毀了這段情,也不要將來悔不當初,而恰好梁宥西的舍身救命給了她勇氣狠下心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這一生欠別人的太多,如今更是欠下梁宥西一條人命,往後不論能不能和他走到一起,依他那麽照顧她來看,她欠他的隻會更多。蟲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答應梁宥西的一天,因為她一直將感情分得很清楚,也不允許自己將婚姻視做報恩的途徑。

可人生沒有絕對,你以為會發生的事不一定會發生,而你認為絕對不會發生的,卻往往而你的想法背道而馳。

不知吹了多久,手指穿過發絲感覺半幹的時候她關掉點吹風,嘈雜的環境立即靜下來。

沒看有多少通未接來電,她披了件外套下樓。

還隻是拉開門,手機又響起,而與此同時,她聽見一陣熟悉的汽笛聲。

心驀地一震,等意識到是怎麽回事時,樓下已經傳來門鈴聲。

她有些無奈的返回拿起床上的手機。

藿莛東站在門外,左手拎著一袋剛出爐的榴蓮慕司包,而右手拿著手機貼在耳畔。

一路不知打了多少通電話給她,沒人接聽。於是跑去醫院,卻被告知她已經出院。然後在來別墅的途中繼續撥打她的電話,直到看到她出現,他才收了話機揣回口袋。

沒有半句怨言和責怪,他把東西遞過去,黑眸深沉,卻溫柔。

“我已經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她麵不改色的拒絕,因為這是實話。在懷孕後她發現自己在飲食習慣上似乎變了很多。

以前很反感的一些食物她現在愛得不行,而以前瘋狂著迷的美味如今卻入了她的黑名單。

藿莛東微微一楞,卻什麽都沒說,進門後直接將袋子扔入垃圾桶裏。

岑歡看得有些心疼,因為他扔掉的不是一袋榴蓮慕司包,而是一份被她拒絕的愛。

“我認為我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談的了。”岑歡在他落坐在客廳的沙發時開口,惱他不守信,答應分手卻又不兌現承諾。

“過來。”藿莛東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岑歡不動,“你還有什麽沒說清楚的?”

“你要我親自抱你過來?”微揚的尾音透著一絲威脅。

岑歡苦笑,“小舅,你到底要做什麽?不覺得這樣很累麽?”她不想再重複那些傷害彼此的話,為什麽他就是不肯給她一個痛快。

藿莛東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俊容一反之前在醫院的陰沉,望著她的姿態淡定而從容。

“過來讓我抱一抱。”

因這句話,岑歡險些抓狂。

他以為他們在做什麽?談情說愛你儂我儂?

他究竟有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他!

“岑歡,我承諾不會再瞞你,現在不論你問我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實情。”這是他在幾番思量後得出的唯一能留住她的辦法。

“真是讓人感動,不過你若想我相信你會兌現承諾,那就先履行你上一次承諾過我的。”岑歡輕輕鬆鬆反將回去一軍,讓藿莛東一時有些怔忪。

“畢竟愛過一場,有些話不想說得太難聽,而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夠放開彼此。”

“我辦不到。”藿莛東還是那句話。

岑歡擰眉,咬咬牙,傷人的話脫口而出:“你說你辦不到,那你能辦得到什麽?你自己有多少和你有仇的人你清楚麽?這次冒出來一個寬威害了女兒,那下次又是誰要報複你?而報複你的方法是不是也要綁架我把我殺了?”

“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藿莛東起身朝她走近,“我接你去另外一個地方住,那棟房子的四周都有我的人二十四小時盯梢,你出行也會有人陪同服侍,很安全。”

“隻要離開你,我就可以很安全,用不著換住處。”岑歡在他走近時退後,卻還是躲不開的他伸來的手,被他穩穩捉住。

他望著她的眼,目光銳利得似要將她看穿。

“岑歡,不要說這樣的氣話,這樣傷我,你心裏未必就好受。”

“你錯了,這是我內心真正想說的,隻有離開你我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全。”她狠心脫口而出,強迫自己和他瞬間冷沉下來的黑眸對視。

仿佛過了幾個世紀,橫亙在兩人間的沉默才被岑歡手中突兀揚起的手機來電打破。

用力掙開他,岑歡的視線移至屏幕,來電顯示美姨。

果然是知道了。

她抬眼看向藿莛東,“女兒的事你不用再管,我來應付他們。”

“既然你這麽執意要離開我,還關心我做什麽?”她怕霍爾夫婦不繞他?

氣他的不知好歹,岑歡別開眼。

“隨便你!”她轉身,打算去陽台接電話,不防藿莛東突然拽住她。

“岑歡,不論你有多恨我,可我自認每做一件事都是站在你的立場為你考慮。我要你信我,可你從來就沒信過我。”

“說到這個,你最可恨!”岑歡冷然回擊,“你說你每做一件事都是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考慮,可你從來沒想過這是不是就是我想要的。你讓我不要把心事藏在心裏凡事一個人承擔,那你呢?你的內心世界又何曾向我敞開過?我和你同床共枕,卻可悲的摸不透你心裏在想什麽。你把對我的愛和嗬護都隱藏起來,為我做過什麽從來不說,不論是被我誤會或是受了挫折,你永遠都是獨自藏起來舔傷口,從不在我麵前表露你脆弱的一麵。你這麽偉大這麽強悍,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你讓我感覺你根本就不需要我!所以我離開與否,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一連竄的質問和控訴字字有力,如果不是親耳聽她說,藿莛東不會知道自己處理事情的方式竟然會讓她感覺自己不需要她。

全心全意為愛的人考慮,不希望對方傷心難受,不願對方煩惱,所以才要獨自承擔。

這是他一貫處理事情的方式,也是愛她的方式,事到如今他才確定,這不是她要的。

“我要的是一個可以和我共訴彼此心聲,相互扶持鼓勵,能夠在我痛時陪我一起痛,我快樂時陪我一起笑,有難時和我共度難關,而他痛時會告訴我,有難時會想要我和他並肩進退,不論發生任何事情,始終攜手共同麵對的男人,而不是要一個神。”

她閉上眼,努力平息胸口翻湧的情緒。

藿莛東無意識收緊拽住她手臂的五指,蘊著深沉冷意的黑眸緊緊盯著她,明明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不知如何開口,又該從何說起。

手機鈴聲一直不斷,而室外暮色漸濃,一束橙黃的太陽光恰好落在兩人對峙而立的地方。籠上岑歡那頭已經幹透的秀發,折射出異樣的光彩,讓她精致的五官更顯迷人。

“好。”短短一個字,卻像是花光了所有力氣,藿莛東竟然握不住她的手。

“不論你有多痛恨我愛你的方式,這次我還是堅持不讓你插手,所有的錯都因我而起,所以一切都應當由我獨自承擔。”他長舒口氣,望著她的目光忽然溫柔,“你要自由,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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