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然明珠心態的變化,她所控製的侍者的攻勢也變得更為猛烈,但卻仍舊缺少有效的戰術與之相配合。時不時會出現侍者間相互幹擾的情況,可謂是漏洞百出。

夏秋明明擁有許多的機會能夠在短時間內終結那幾個侍者,但她卻仍舊在猶豫,究竟該不該故意輸給然明珠,即使自己故意輸掉這場比試,說不定也會被一旁的歐陽小冷輕易識破。

歐陽小冷知道無法阻止夏秋與然明珠間的戰鬥,也隻有先暫時沉下心來觀戰。在他看來,然明珠所缺少的或許不是實力,能夠在運用多達四個侍者的同時,繼續使用其他符咒,證明了她有著深厚的靈力,可她的戰鬥經驗卻又十分有限,就像她所使出的符咒變化多端,而出手的時機卻又總是差那麽一點點一樣。

然明珠又拿出了兩道符咒,並將它們朝著夏秋的方向飛過去。這兩道符咒在飛行的軌跡上分別化作一條冰蛇與一條火蛇,兩者相互糾纏著形成一把紅藍相間的長劍。這時候,正與夏秋交戰的三名侍者中的一人丟棄了自己原先的武器,而是選擇握住這把長劍,並順勢向夏秋揮去。

夏秋轉身以梅刃去擋,她發現來自侍者這一擊的威力要遠勝於之前。由水火兩道符咒所形成的長劍並不像想象中的脆弱,在它與夏秋的梅刃碰撞時竟會發出金屬的聲響,而其本身也具有引導持有它的戰士去戰鬥的能力,另外兩名侍者則趁著她與這把冰火長劍較力時對她進行偷襲。

有幾次,夏秋都險些被三名侍者的武器傷到,但卻又都被她巧妙地化險為夷。當然明珠總以為自己即將得手時,卻又屢遭失敗,隻剩下一聲歎息。無奈之下,她隻有繼續無限製的使用自己捉妖師的靈力施加符咒,為身下的三個侍者也都更換了冰火長劍。這樣一來,戰鬥的節奏和強度都和方才有了本質上的區別,也讓她更加確定自己已經勝券在握。

“夏秋,你若再不使出全力會受傷的!”歐陽小冷終於按捺不住,提醒她道。

“什麽?!你是說她現在是在讓著我嗎?!”然明珠追問他。

“你以為就憑你那毫無章法可言的進攻會是她的對手嗎?”歐陽小冷反問道,臉上充滿了不屑。

“不可能!”然明珠連忙反駁。

她對歐陽小冷的話表示懷疑,因她想象不出在明知道她是想來爭奪血盟締約者的位置後,夏秋又為何會讓著自己,甚至不惜冒著受傷的危險。而她更加不願接受的是,那個和她一樣身為人類的女孩兒卻擁有超過她的實力,作為最有名氣的捉妖師家族的後人,她的驕傲是她最不想輸掉的。

“夏秋,如果你執意放水的話,那我可就要插手了!到時候我可不能保證會有怎樣的後果!”歐陽小冷決定不再猶豫,他實在不願這場無意義的戰鬥再繼續下去了。

戰鬥中的夏秋用餘光瞟了歐陽小冷一眼,見他絕不像是開玩笑的,也隻好應道:“那……然明珠,對不起了!”

說話間她飛身而起,在身體旋轉的過程中,以人類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用梅刃分別打落圍繞在自己周圍的三個侍者手中的冰火長劍,然後又以一套行雲流水式的刀法,斬向那三個侍者。被梅刃斬殺的侍者,瞬間便重又化為開始時的那種人形符咒,並且那張符咒都被一分為二。

然明珠仍不甘心,將最後的力量寄於給仍在她身前保護她的侍者,她拿出身上僅剩下來的最後一張符咒,並把它貼在那侍者的背後。在她默念過一段咒語後,那侍者的身高突然就增加數倍,儼然化身為銅牆鐵壁將然明珠和夏秋隔絕開來。這便是然明珠最後的防線,隻要她本身不受到直接的攻擊,她就還沒有輸掉這場比試。

她猜測作為人類能夠擁有像夏秋這樣的力量和速度,一定與她和歐陽小冷之間的血盟締約有著不可分割的關聯,現在她心中除了羨慕,更多的卻是嫉妒。她想如果成為他血盟締約者的是自己該有多好,那麽她就能夠憑借自身的力量在人間與妖界自由來去,以調查父親失蹤的真相了。

就在她稍一分神的時刻,身前巨大形態的侍者已經連續遭遇了夏秋的數次攻擊。夏秋發現侍者的身高增加後,雖然攻擊的力度比之前有所提升,但是動作的靈活性卻在相對減少,而她正好能夠利用不斷加快出刀的速度這一招來壓製對手。

在她以梅刃進行了一陣狂轟亂炸式的刺與斬後,巨大形態的侍者連連後退,不知不覺便抵著然明珠接近了無限境界的邊緣處。就在夏秋飛身躍起以一計回旋斬終結最後的那個侍者的同時,然明珠的靈力也已完全耗盡。她身前的侍者消失後,那最後一張人形符咒也被斬斷為兩截,而她自己也因身發癱軟而倒向地麵。環繞在他們四周的無限境界完全崩塌,消失不見。

夏秋在降落的同時伸手一把將她攙扶住,並關切地問:“你不要緊吧?”

“我……我輸了!”然明珠虛弱地承認道,接著卻又大哭起來繼續說,“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我隻是想進入妖界去尋找我的父親!”

“我知道!”夏秋點點頭說,將懇求的目光投向歐陽小冷。

她那雙純淨如水的眸子是歐陽小冷最難以拒絕的,他隻有無可奈何地對然明珠說道:“好吧!前提是在我們得到有關於你父親仍在妖界的確切證據以後,隻有到那個時候才能允許你進入妖界與我們一同尋找他。”

早已淚眼模糊的然明珠邊不住地點頭,邊對他和夏秋說:“好好好!我答應你們!謝謝!”

見歐陽小冷點頭,夏秋也終於可以長籲一口氣了。這還是她在還魂術後第一次如此大幅度地運用自己的這幅身體,整個過程中可謂是漸入佳境。之前在她控製自己重新獲得的身體時所隱約有的那種生疏感,經過這場暢快淋漓的戰鬥後似乎被一掃而光,直到這會兒她才真實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活過來了。

她先和歐陽小冷一起將然明珠送回到她居住的那所房子,那是一間很普通的民居,確定她隻是虛脫而並無其他問題後,他們就告辭了。

在送夏秋回家的路上,歐陽小冷忍不住質問她道:“你究竟是怎麽想的?!如果我不開口,你是打算就那樣輸給她嗎?!”

“我隻是想象要是自己和她對調了位置,換做是我的話也會不計一切代價去尋找自己的親人和朋友的吧?”夏秋停下腳步,向著歐陽小冷微微一笑繼續說,“就像你,為了從青雲手中救出我再將我複活而一往無前一樣。”

“或許是我自己的問題吧,對那個家族我始終抱有敵意。”歐陽小冷也不得不承認道。

“可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啊,這是你無法選擇或改變的,還有從旁人對你的母親然素素的描述,我相信你的家人一定也都是很不錯的呢!”夏秋一下子轉向前方,腦後的馬尾也被甩了起來。

歐陽小冷感到自己的心跟著微微一顫,對她說:“我要怎麽樣才能像你一樣永遠這麽樂觀呢?”

“其實我也有許多悲觀的時候啊,隻不過總是會想辦法隱藏起來。”夏秋應道。

連續幾天,她都夢見在魂離之境裏與羽鶴仙人並肩作戰時的情境,那夢境太過真實,甚至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地方。能夠再次夢見他總是一種安慰,哪怕夢中的戰鬥和她之前親曆的同樣激烈,可夢醒後留下的也隻有更深的失落。

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是一點兒都沒有關於他的消息這件事讓她的心情從焦急轉為絕望,想到他才剛剛獲得那些失去的記憶,而這正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東西,卻又為了助她一臂之力而消失於和黑鶴間的戰鬥中,就讓她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惋惜,為他,也為自己或許再沒有與他見麵的機會。

“在想什麽?”歐陽小冷看出她有心事,於是問道。

“在想為什麽一直都沒有羽鶴仙人的消息。”夏秋如實回答。

“哦。”歐陽小冷對羽鶴仙人雖然也心懷感激,但看見她為另一個人難過和失落也還是讓他有些小小的嫉妒,但他還是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說道,“我派往妖界各處打探羽鶴仙人消息的部下也未能帶回什麽有用的消息,但是別急,他身重黑鶴的劇毒,從神域墜落至妖界都能夠大難不死,所以一定不會那麽輕易就消失的。”

夏秋忍不住笑起來問:“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安慰別人了?”

當身旁這個曾似冰山的少年竟會說出如此溫暖的話,讓她回想起頭一天他當著父親夏雪鬆的麵那段出乎她意料的表白,剛剛在心中凝聚起來的烏雲便一下子散開了。

“我也不知道。”

歐陽小冷雖然並沒有回答夏秋的問題,可卻知道自己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改變全因身邊的這個人類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