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這一生,唯一一個不管我是明君還是昏君,他都不會背叛我的,隻有言初一人——吳帝語錄。

吳棄不知道,在他能起來的第二天,天下發生了幾件大事。周國太子周臨崢領兵圍住梁國都城,次日攻入梁國,俘虜梁國全部皇室族人。

第三日,周臨崢攜帶大勝之姿反回周國。同日,周臨崢謀反,逼位於王宮。二王子周臨戰帶周王倉皇出逃,於宮門口被亂箭射死。在這天,周臨崢弑兄弑父卻被萬軍擁戴,紫袍加身,以年僅二十三歲之齡登上王位!

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人不出仕,但卻秘密關注著天下大事。這些人,我們通常稱呼他們為隱身高人。在山水飄渺間,那裏本是人跡罕至,就是最好的藥農和獵戶都無法走進這裏。

但此刻,這山峰上卻建造了幾間草屋,屋前的石板凳上坐了兩個仙風道骨的老人。一人胡子眉毛全白,但精神很好,眼神也絲毫沒有老人該有的渾濁,隻見他開口道:“自從當初獨孤氏滅亡,這天下就紛亂了近兩百餘年。這兩百年來,我們各派子弟遊走在各類諸侯王國之間,卻是各有成敗。這番氣運爭奪,苦的卻是百姓啊”

另一人稍顯年輕些,但麵像卻威嚴了許多,說話嗓門也大,直接道:“這亂世又不是你我說了算的,我武宗弟子下山,這些年死了不少,可惜啊。”

“老袁,出事了!”那仙風道骨之人原本有些惆悵,此刻卻突然驚呼了一聲,轉身朝草屋中跑了進去。

袁誌不解的看向旁邊的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問道:“你們師傅怎麽了?”

兩個少年都是麵容俊秀,一人穿了身白衫,腳上穿著布鞋,臉上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另一人卻是一身黑衫,衣服很皺褶,若衣服不是黑色,怕看來已經很髒了。黑衫之人腳上穿著的是麻鞋,雙腳就這麽幹幹的露在外麵,腳背和腳趾甲上都沾了些黑泥。和白衣的男子一對比,兩人可謂天差地別。

白衣少年淡然了搖了搖頭,道:“師傅行事詭異,我猜不透。”

黑衣少年卻坐在地上扣了扣腳丫子,咧嘴道:“瞎想什麽,師傅總會讓我們知道的。想不透還要想,不過是徒添煩惱罷了。”

見兩人完全不同的行事作風,袁誌也早就習以為常。他是個喜歡動手的人,和他比武力,十個滄老頭都不是他的對手。但如果和他比智謀,那算了,他回家洗洗睡吧,十個他都比不上滄老頭的一根手指。

過了會兒,那仙風道骨的老頭再次白須飄飄的從屋中出來,手裏抓了兩塊龜殼。他的表情似喜似憂,麵上也帶了些不解。

“滄老頭,出什麽事了?”袁誌守不住話,問道。

滄無子搖了搖頭,迷茫道:“我剛才心有所感,便回到屋中卜了一卦,你們可知卦象顯示了什麽!?”

袁誌配合的搖了搖頭,白衣少年和黑衣少年卻突然目露精光,隨後同時喊道:“帝星出現了!?”

“帝星?真的!?滄老頭,快快,告訴我帝星在哪裏。哈哈,這次竟然是被你算到了,合該我武宗之人成就從王之師的偉大功業啊!

兩百年前,密宗輔佐獨孤氏。獨孤皇帝君臨天下的時候,可把他們一宗給樂的,壓了我們武宗整整四百三十一年,直到獨孤氏垮台。到了我這輩,我們武宗才算有了機會。這次,說什麽也要先他們之前找到真正的真龍天子!”

滄無子卻歎了口氣,疑惑道:“是,我是算到帝星出現了。可是,我竟然算到了有雙帝星出現!而且,我方才觀察天下氣運,發現各地蛟龍突起,都是隱隱蟄伏,隻待化龍了!”

“這麽說,大爭之勢要來了。”

“是啊,隻是不知,這天下終究是誰主沉浮。”滄無子歎道。

當晚,得了滄無子指點,袁誌告別匆匆而走。而滄無子和白衣少年、黑衣少年各自交談半宿,隔天一早,兩人便背著包袱下山去。

白衣少年往中北之地而去,那裏赫然是周臨崢的所在之地。而黑衣少年則是往東而去,那裏卻是吳棄的所在方向。兩人都往自己選擇的方向而去,可命運之事,誰又說的準呢。

等兩人走後,滄無子的房內卻還有一位少年。這少年麵容不像那離去那位少年那般俊秀,隻能算普通。隻是這青衫少年的眼神幽深,笑起來的來時候,明明是溫和的笑,卻能讓人感到一股從腳底下躥到頭頂的冷意。

“父親,我呢,您覺得我該往何處去?”

滄無子皺了皺眉,道:“我為你卜過卦,你不能出仕,否則定死於非命。但我知道,你已經學了我全部本事,你想要做的事我阻止不了,生死各安天命,隨你。”

青衫少年一笑,道:“如此,父親我便告辭了。師門的規矩我懂,出了這山門,我便不再是天涯閣之人。再相見,希望我不是與您成為敵人。”

“言初...當心些。”

“多謝父親。”言初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言初離去後,滄無子仿佛一下被抽走了精氣神,麵容露出些疲憊。他此生隻有一子,此子之聰慧,世所罕見。便是他最得意的兩位弟子,於他比起來,卻也是相差甚遠。

可惜,一生命途多舛,他得到的卦象是鞠躬盡瘁,但卻不得善終。所以,他才會說青衫少年不能出仕啊。

已經好些天過去了,到底是年少的身體,恢複能力驚人。這才沒幾天,我已經能下床滿地跑了。

水娘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老母雞吃完後,她為我去村中的人家那裏討了些肉過來,這些天的肉粥可是讓我好好漲了些力量。

我知道家裏的糧食有些不夠吃了,這幾天,我的胃口大的驚人,水娘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給我去哪裏弄吃的。晚上有時我起來,總是看到水娘在那盞幾乎沒什麽亮光的油燈旁,一針一線仔細的繡著刺繡。

我終是不忍心,隔天拉住了水娘,猶豫道:“我和那些孩子一起去捉田雞/吧,我們可以吃,如果多的話,可以托人拿出去賣,好嗎?”

以前的我是不願意像個傻子一樣,和一群七八歲的邋遢孩子滿山的去跑,就為了捉隻田雞!?以一個成年人的心態來說,那些真是太弱智了。

可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知道人如果被逼到一個份兒上,真的什麽都可以幹出來。何況,我隻是去捉田雞而已。

水娘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知道,她是不願意我去的。水娘說她感謝我,讓她有一個可以相依為命的人。是的,她對我如此之好,但她卻感謝我。我曾經試圖想叫她母親,可她死也不願意接受。

我能看出她很感動,但她也很惶恐。在她心裏,我是將軍之子,我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不是她原本一個奴婢可以接觸的。如今這番,已經是上天對她的厚愛了。

她將我的身份看的高,自然不願意讓我去做一些受委屈的事。這是她的迂腐,但也是她對我的愛。

“...不去罷,我記得棄兒你以前也是不願去的。”水娘期期艾艾道。

“沒事,我想去玩玩,老是被關在家裏煩了。”我笑道。

水娘一聽,見我隻是想去玩,臉上的猶豫之色少了些,過了會兒,便道:“那棄兒小心些,捉不到不要緊,天色暗了就馬上回來,不然姨娘會擔心的,好嗎?”

“好。”我應了聲,便拿起一隻竹篾匆匆跑了出去。我自然不是去玩的,和那群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也沒什麽好玩的。

那些孩子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玩,見到我就匆匆避開了。這是我剛來時表現的奇怪了些,這些孩子就不與我親近了。

我到也所謂,跟在那些孩子的後麵,和他們一起上了山。其實田雞最好是晚上來抓,但晚上不安全,大人是不會讓小孩出來的。白天也來,仗著的是地毯式搜捕,能抓到一隻算一隻吧。

我今天運氣到是不錯,才沒多久就抓了不少,等天色將暗回去之時,那些孩子卻看著我。我知道他們要說什麽,便道:“明天一起抓吧,我有些技巧,可以告訴你。”

那些孩子相互看了看,最後推出了一個膽子大一些的,出來對我說道:“謝...謝謝,那明天見。”隨後,他們便一哄而散了。

我見狀,也回了家。晚飯是一種桑梓飯,桑梓是一種野菜,可以食用。這個村裏,大多人都是吃不起純米飯的,往往要在飯裏加些東西,這桑梓就是加的最多的。

吃完後,我就像一個普通的小孩那樣,偷偷的將竹篾拿出來,遞給水娘道:“姨娘,您看看裏麵是什麽?”

水娘早就聽見了竹篾裏的動靜,此刻更是眼眶發紅,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抱住我的腦袋,哭道:“姨娘對不住你,你病還沒好利索就讓你操心家裏的事,姨娘對不住你。”

我抬手想在水娘的肩膀拍拍,安慰她一下,卻發現手太短,隻能在腰部拍了拍,“莫哭,莫哭,我長大就可以照顧你了。”

“好,好,姨娘相信棄兒。”水娘破涕為笑,眼中是欣慰之色。

隔天,我仍舊去山上抓田雞。由於要教那些孩子,耽誤了我不少時間,但到了晚上,我的收獲仍舊不錯。今日,晚上多了一碗菜,是炒田雞,味道很好。

水娘手頭上的一批刺繡已經繡完,明天想問問村中誰人要去福鎮。她自然是要搭伴去的,不然水娘一介女流,很容易在路上出事。她的刺繡是給福鎮的一家七珍繡房的,每兩個月就將繡好手帕、錢袋等給送過去。結了錢,再從七珍繡房拿來新圖案。這些,都是要水娘親自去看過的。

如今我年紀小,卻不會再和前世那般張狂,差點落得個被火燒的結局。隻是如今,水娘確實辛苦。我在村中無計可施,便想和她去鎮上看看,許能找到什麽掙錢又不引人注意的法子。

央求了水娘一會兒,她便同意了。雖然走了去福鎮累了些,但若將我兩天放在家裏,水娘更擔心。特別是這次,將我托付給別人照顧,她回來就生了大病,可把她駭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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