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這次行動可謂拉風,坐進了馬車,撩開簾子往外看,蕭恩出了門口朝我不舍的揮了揮手。但馬車終究還是要走的,來找我的兩位士兵本就著急,這會兒帶頭走的很快。

馬車中的東西很齊全,吃的、喝的都有,甚至放了一些坊間趣聞書。想來是蕭恩考慮周到,讓我用來打發無聊時間用的。

隨意抽了一本開始看,駕馬車之人技術很好,將馬車駕馭的四平八穩,到也不顯顛簸。直到出了城門,馬車的速度才慢了下來,隱隱更有軍隊殺伐之氣縈繞。這是入了千軍萬馬之中了,難怪由此感受。

馬車外突然有了動靜,很快便有人來敲了敲車壁,隨後便有聲音道:“吳公子,皇甫將軍讓我告訴你,你坐馬車可以,但不能耽誤行軍速度。到時若是遇到道路不好走之地,還請公子下車騎馬。”

“替我多謝皇甫將軍,我不會讓他為難的。”

“那便好。”這人的語氣說不上好,說完便走了。

撩開簾子看看,那皇甫虞一身甲胄,身側別著劍,看上去倒也威風凜凜。武將的感知是很敏銳的,皇甫虞覺察到我在背後看他,便在馬背上轉了身,甚是平和的朝我點了點頭。他一旁的幾位副將似是不滿,眉頭深皺,嘴型動了幾下,很快卻又被皇甫虞壓下去了。

皇甫虞如今已花甲之年了,年輕時為聶孟白立過不少戰功,如今是朝中武將中的領班人。可惜,皇甫虞年紀大了,隻想安度晚年。

以往在朝中,清流一派無論和蕭恩一派吵的再過,皇甫虞都是和稀泥,他就是誰都不幫。他年輕時戰功赫赫,晚年即使做個無為之人,這褚雲國史書上對他的記載也是褒大於貶,這對皇甫虞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可不想陷入兩派之爭,一不小心受牽連,晚年淒慘度日。

皇甫虞其實不想打仗,老都老了,他一點兒也不想晚年出個差錯,到時就要加上一個抹不去的汙點。所以這老頭一直主張寧可無功,不可有過,這也是他寧願等我這個蕭恩義子的原因,不想出征在外惹了我,到時給他下絆子。

將那繁雜的思緒丟開,等了會兒,皇甫虞整頓好了兵馬,大軍終於開拔。我這馬車自然是混在軍中,穿著那身漂亮的銀甲多有不便,出了這燕都城,便在馬車中換下了。

行軍之時不是觀光旅遊,那曲陵城如今可是十萬火急,那皇甫虞也是急,一路上都是加速行軍。我到還好,雖然出了燕都城,坐著的馬車因為道路問題也有些顛簸了。但隻要撩開簾子看看旁邊那些跑的汗流浹背之人,便可升出慶幸之感。

到了中午,皇甫虞才下令休息一些時間。行軍中,每個人都帶著些行軍幹糧。這麽點休息時間,也不用埋鍋造飯。煮些熱水,就著糙糧餅吞咽就行。

半天呆在馬車中,趁休息便下了透透氣。那一百個護衛也許戰場廝殺比不多士兵,但若是論單打獨鬥,論隻保護一人,卻甚少有人比的過他們。這些人也趁休息時間,都在馬車周圍默默吃著幹糧。

阿蠻蹲在一旁,手裏也抓著一大張餅,見了我,撓頭尷尬道:“公子,那皇甫虞說中午吃這個。要不我找他去,然他給公子你弄好吃的。”

我朝皇甫虞看去,休息時間不長,皇甫虞也不搭起大帳,隻是找到個地方,一群將軍坐在撲著裘皮的地上一起在啃大餅。他雖然在朝中無戰之心,但出來了,還是不想墮了他的名聲,此刻竟然吃的和普通士兵並無不同。

問阿蠻拿了塊餅,又將馬車中剩餘的點心裝進食盒拿出,提著便朝皇甫虞等人走去。那些皇甫虞的親兵到是衷心的,不待我靠近,便不讓我進了。

“不得造次,讓吳公子進來。”

得了皇甫虞的吩咐,攔我的親兵自然不敢再攔。皇甫虞的周圍還有五人,這五人應該是皇甫虞的親信了。

“吳公子可是吃不慣這食物?要不,我讓人給吳公子做些熱食?”

我一愣,這皇甫虞還真是年紀大了,謹小慎微到這種地步,麵上神色不變,笑道:“不必,我得富貴之前,過的日子可窮多了,這些苦還是吃得的。”

皇甫虞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既然如此,吳公子坐吧。若是行軍途中,吳公子身體不爽利,也可和老夫說說。”

皇甫虞身邊的幾位將領具是不說話,應該是皇甫虞早和他們通過氣了。我並不想讓皇甫虞如此待我,雖然客氣,其實是防備。不過這事不急,要真正得到這位沙場老將的好感,還得一步步來。

將食盒中的吃食拿出來,笑道:“這些是義父為我準備的,也不多,大家嚐個鮮。”

皇甫虞驚疑的看了我一眼,不想反駁了我,便笑道:“多謝公子好意,老夫這牙口還真咬不動著幹硬的糙餅。”

其實這些糕點沒多少,我們這七人吃點也就沒有了。吃東西的時候自然要拉一下關係,皇甫虞等人見我在,不願多談,但總算不至於冷場。等時間差不多,我便提著食盒告辭。

接下來幾日,趁有空我便去找皇甫虞等人。剛開始,皇甫虞開不習慣,不過一來二去,到是也慢慢讓皇甫虞對我改觀看些。

一天的急行軍,馬車早在兩天前放棄了,改為騎馬。好久沒騎馬,腿到是磨得生疼。不過兩日後,卻也慢慢習慣起來。不過依舊有些累,便打算早日歇息。我的帳篷安在皇甫虞的一旁,這是皇甫虞給的優惠,主將的大帳自然是設置在軍隊的重重包圍圈中,是最安全的。

剛躺下,一直守在門口的阿蠻卻在外頭悶聲悶氣的吵道:“公子睡了,不見不見。”

阿蠻有意壓低聲音,不過他那聲音,壓低也低不到哪裏去。隻得起身,批了件衣服,掀開帳篷問道:“什麽事?”

阿蠻那大身軀有意的遮擋著身後的人,見我問了,才不甘願的讓開身體。瞪了身後的士兵一眼,抱怨道:“他要見您,說是皇甫虞那老兒找您。我說您睡了,他還吵!”

阿蠻這人,除了自己認定的人,真是見了誰都敢亂說話。這皇甫虞連我見了,礙著資曆,都不得不叫一聲老將軍,偏偏阿蠻一口一個老兒老兒的叫著。但阿蠻生性如此,不辨善惡,那副憨厚樣子,還真生不出太大的氣。

皇甫虞找我必定是有事,這些日子,皇甫虞也不太避忌我。偶爾和眾將領討論征戰方案,會特意來叫我聲,讓我聽聽。

隻是這麽晚了叫我,看來是出了什麽大事。不理會還在生皇甫虞氣的阿蠻,穿好衣服就朝大帳走去。皇甫虞的帳中燈火通明,我到的時候,其餘將領已經都在了。

大帳中掛著一幅地圖,而皇甫虞正在思考著些什麽。見了我,皇甫虞隻是點了點頭,也不再管我。

這大帳中有一個位置空著,那是皇甫虞專門為我留的。這皇甫虞如今很有一副要培養我的意思,不過也能理解。他們討論一些事的時候,我很少開口說話。不過拜前世記憶所賜,偶爾開口,卻往往切中要點,有時還能幫皇甫虞開拓點想法。

這皇甫虞對我有些惜才的味道,有了這苗頭以後,凡是今天這種形式的軍事,這老頭總是喜歡捎帶上我。

“各位,那曲陵城的溫涼派人送來人送來書信,說是周國又增軍了,希望我們快些,不然曲陵城就要失守。還說讓我們小心,周國已經知道我們有援兵,讓我們小心路上的埋伏。”

皇甫虞話音一落,其中一位叫邱守的皺眉道:“為了盡早趕到曲陵城,這條路線是最快的,如此一來,這行軍路線肯定瞞不過周國。若是有心暗算,我們這一路可是難走啊。一不小心著道,對褚雲來說可是致命的。”

皇甫虞也皺起了眉,曲陵城危在旦夕,他不能繞遠路。可若不繞,他手中的七萬多人,有三萬多人雖有體魄,但因為原是未經訓練的家奴,所以軍紀不明。這些日子都是邊行軍,邊訓練。可惜效果雖有,但卻不明顯。要是被偷襲,這軍心就得全散。到時他就是拉著隊伍到了曲陵城,這些人也都沒什麽用!

“將軍,不如我們派一隊隊伍輕裝繞路先前往曲陵城,動靜大一些。這樣便可以擾亂周國的思路,讓他們懷疑我們走了其它的道路,分出他們一些精力。”另一名將領龐傑開口道。

“這也不失為一個方法,龐傑你去安排。如今也沒其它什麽辦法,我們隻得小心些,明日再加快些腳程。若是再加快速度,再有三日也該到了,隻希望那溫涼能多支撐些日子。若曲陵得保,我定向國主推薦此人。”皇甫虞說道。

這溫涼說起來大家都不認識,他是因為保住曲陵城而突然名聲鵲起的。以前也沒他什麽事跡,不過現在皇甫虞到是挺看好他的。

這溫涼可不是個簡單的人,此次隨著皇甫虞出征,除了在戰場弄些軍心,這溫涼便是我最大的目標。

前世這溫涼我雖未見過,但也聽聞過他的事跡,便知道溫涼不好糊弄。此人性格中有很矛盾的成分存在,他大誌,有將才,也有野心,但卻不願過多的涉及政治,絕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

前世他最風光之時,曾經占領麓襄城這座天險,以一己之力阻擋了乾元國四年,直到黑羽出世,這溫涼才算敗下陣來。到最後卻被算計的眾叛親離,更是被他最愛的女人穆惜寒一杯毒酒,在城破之日,雙雙共赴了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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