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臣伯息見過公子。”伯息被蕭開帶進來,還真是放的下麵子,對著我這樣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也放下身份行禮。
“蕭開,你下去吧。”
聽了我的吩咐,蕭開有些不大願意,但見我也不再說什麽,隻是笑著。蕭開終於是悟到了些什麽,眼中露出一絲擔憂,下去了。
“坐。”我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道。
伯息到是客隨主便,我說讓他坐,他也不客氣,很是有一番風度的整理一下官服,隨後便坐下了。我又喚來紅綃,讓她去倒些茶水來。紅綃是個懂事的,放下茶水,自己也不留下,還拉扯了綠蕊才下去。
伯息轉了轉手中的茶杯,朝我感慨道:“我觀公子舉止得體,想來也是深明大義之人。公子可知道,今年天下大旱,又有蝗蟲肆虐,各地均是顆粒無收。我聽聞公子是侯爺收的義子,想來公子也體驗過百姓疾苦,公子就忍心城外無數百姓活活餓死嗎?”
我一笑,這伯息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用來唬唬我的前世還行。我知道今年大旱,我也知道要餓死不少人。我剛來這個世界時肯定是無法接受,我會咒罵那些君主不顧百姓死活,我會見一個幫一個,也許我還會做噩夢。
可是後來,我經曆了戰場,經曆了風雲詭變的朝堂,我經曆了淒苦的晚年,現在的我,擁有一顆比誰都硬都狠的心腸。
伯息見我不說話,歎息了聲,又道:“公子,國主大修仙人宮,耗費錢財無數。子螓大人為人清廉,是個真在的為民考慮的忠臣啊。如今,他因為上書希望國主暫停仙人宮的建造,節省錢財救助災民而被打入大牢,子螓大人年紀大了,實在不能經受牢獄之災。國主又沉迷後宮不聽勸解,唯有侯爺去勸說方能奏效啊。”
子螓這老家夥年紀雖然大了,不過的確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這老家夥在士林中的口碑還不錯,周臨崢滅褚雲國的時候,聶孟白投降,子螓就在家中自縊了。
就因為他死了,當時不少讀書人寫文章抨擊周臨崢,為了取回士林中人的好感,周臨崢不得不在子螓的喪禮上大大哭了一場。那動靜,周臨崢老爹、兄弟死的時候,他哭的都沒那麽帶勁兒。
周臨崢是個合格的帝王,所以為了目的,他放的下麵子,這點我從來不否認。哪怕現在我在做的,我心中清楚,其實有很多,我隻是在模仿周臨崢罷了。
既然子螓那時才死的,也就是現在他本來就能逃過一劫,那我不介意做個好人。看伯息見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回答他的話,眉宇中也是有些惱怒,當下也不再惹他,畢竟人都是有脾氣的,笑道:“子螓大人的賢明小子也聽過,那樣一個好人,小子也是決計不會讓他就這樣白白死在牢中的。伯息大人放心,爹爹回來,我自當遊說遊說。”
“那就多謝公子了。”伯息起身拜謝道。也真是為難他了,我隻是蕭恩的義子,說白了,不過仗勢的一孩童罷了。伯息可是正兒八經的少傅,公子聶啟的老師,年紀又有四十幾,這麽一個人,還要對我動不動行禮。
“不必。”我止住了伯息的拜見,現在關係打好點也好,省的將來費心。索性再做一次好人,我便又接著道:“如今城門口加緊了守衛,不準災民進入。可那些人到底都是我褚雲國的百姓,明日我讓爹爹去城門口撘一些粥棚,再在城門外造一些簡易的茅屋給災民居住,您看如何?”
伯息眼睛一亮,這次他給我來了九十度大鞠躬,語氣激動道:“公子大恩,公子大恩!公子若真能勸說的動侯爺,我願將府中財物盡數變賣,全力支持公子。”
我笑嗬嗬的扶起來伯息,這百姓的聲望還是很重要的,我記得我以前世界裏有個叫劉備的,他在這點就做的很好。
不過以後肯定還得找一個公孫修那樣的人來幫我背黑鍋,言初不錯,反正他已經為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一回了,我相信他不介意再來一回的。看來等我搞定這裏的事情,拿到一個好的身份後,這言初就可以去找回來了。
我和伯息的一番聊天可以說是賓主盡歡,笑嗬嗬的將伯息送到門口,他似乎還有話,卻反複不大好意思說。
“伯息大人還有何事,小子若能略盡綿力,自當不會推辭。”這伯息支支吾吾的,我便開了口問道。
伯息在門口有些躊躇,最後還是說道:“叔文托我問一句,公子為何流落至此,是否有什麽難言之隱?”
“嗬。”我冷笑了聲,道:“伯息大人去告訴他,秀水村如今隻剩下我一個活口,三十幾戶人家全被當初他一時善心放走的人給殺光了。”說完,我也不欲和伯息在廢話,轉身便進了屋子。
門外伯息重重歎息了一聲,亂世啊亂世,這世道何日有太平一天。兩年前的陳叔文伯息還記得,書生意氣非常重,心中雖有才,但卻有些不切實際。
不過這兩年的磨礪,到是讓陳叔文現實了一些,事物考慮也更周到了起來。但有些融入骨血的品性,他陳叔文還是一輩子也改不了的。
我自然不去管伯息在想什麽,但我知道,陳叔文知道他自己所犯下的罪過後,他永遠也過了心中的那一關。這是他欠我的,將來再痛苦,他也是要還的!
解決了伯息,我有些餓了,便叫紅綃拿了些吃的過來。現在我十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老是感覺到餓,當然也不排除我真的餓怕了。
吃了些東西,覺得無聊,便將蕭開找了過來。蕭開大約想明白了,想必我也不是善茬,先下也賣起了乖,恭恭敬敬的問我有什麽吩咐。
我也不吃驚,隻是問道:“這蕭府可有練武的地方?”
蕭開立即答道:“有點,侯爺養了一些食客,分為武堂和文堂。武堂那裏有許多的江湖豪傑,公子若是想去看看,奴才給您帶路。”
“行,去吧,”我自然知道,蕭恩真正放心的是他秘密培養的那些死士,至於那些武堂裏的人,估計沒什麽猛人。
我前世因為上戰場,武功還是不錯的,不過卻都是被吳禪逼著練出來的。我被帶回吳家的時候十二歲,其中兩年的時間是在逃難,身體素質差到一塌糊塗。
吳禪命人大力給我進補,身體好些後,每日又是高強度的訓練,還要加上這個時代的文化課。要不是有兩年逃難的苦逼生活做底子,我估計我一天也受不了。吳家使槍,那四十二路槍法講究的隻有一個字,快!
後來去軍隊,周臨崢親征的時候又手把手教了我周家的君子劍法,也是教劍法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麽的,莫名就和周臨崢搭上了。這兩種武功是我最熟悉的,不過這一世我可不打算再學武功了。
一則我的年齡已經放在這裏了,身體條件早已錯過了最佳的練武時間,想要讓身體恢複前世的水平,非得來一番和前世同樣的折騰不可。
可是現在我已經沒勇氣了,當時是吳禪逼的,我哭的再厲害,反抗的再厲害也沒用。吳禪一心要把我培養成為周家鞠躬盡瘁的戰將,自然不會鬆懈我的武功方麵。
既然打算走君主這條路了,武功就不用那麽好了,不然要護衛幹什麽。周臨崢的武功也不怎麽樣,至少到後來,他就打不過我了。
現在,我隻要稍微鍛煉一下身體,至少能讓身體跟上一些我的反應本能就好了,不必像前世那般拚命。
一路想著,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到了武堂。武堂還沒到呢,在門口不遠處就聽到了裏麵人的大喝聲,還有兵器的碰撞聲。
“裏麵的,公子來了,都安靜些,莫要嚇壞了公子。”蕭開大喊道。
裏麵果然安靜了下來,我跟隨蕭開進去。一見麵,看到的就是一片大空地,上麵放著五六排架子,各種兵器都有。空地上立著十幾個漢子,有些個還**上半身,身上的肌肉隆起,看上去比較有料。這些人,看我的眼神帶著不屑,當然也有些人,看我帶著諂媚和討好。
老實話講,蕭恩在民間的聲望真的不太好,能來投靠的都是真正走投無路或是本身就人品不太好的人。況且蕭恩也早就篩選過一批了,還被留在這裏的,真的都是不堪重用的人。
那些不屑的人,也不過隻是個四流高手罷了。這種四流高手,隻要肯花大價錢去打熬身體,本身又有些許毅力,真的誰都可以做到,有甚好驕傲的。真正難得是一流或是超一流高手,那種才是猛將。
我也懶得理他們,撇開蕭開,自己去架子那裏找了一把輕巧型的劍。蕭開嚇的不輕,在一邊害怕的不停擦汗,就怕我不小心把自己給切了。
周家的君子劍不是殺人的劍,它更多的是鍛煉身體。當然劍就是劍,練好了,它一樣可以用來殺人。
照著以前腦子裏的招式,我開始一招一招的練起來。這就是我身體的不協調了,明明我腦子裏有最好的出劍時間,最準確的出劍動作,但實際做出來的動作卻不盡人意。我到也不強求,不管別人覺得好不好,隻是慢騰騰的練著。
等我覺得今天差不多時,一看,旁邊隻剩下蕭開一個了。原來那些武師看我在練,他們不好插/進來,反正無聊,和蕭開告了辭便回房去了。
一看天色,也不早了,索性就招呼了蕭開一句,揉著酸脹的手臂往回走去。一路走去,手臂的酸脹越來越厲害,背後也是一片黏膩,身子難受的緊。 看來,這是長久沒鍛煉的下場了。以前在秀水村是不敢鍛煉,每次鍛煉都是要消耗身體的營養,事後沒有足夠的營養補充是很糟糕的,不然怎麽說窮文富武呢。
甩開蕭開,吩咐紅綃我要洗澡。紅綃去準備了,卻告訴我蕭恩回來見我不在,擔心很久了,說我回來了,最好跟他去打聲招呼。
想著,蕭恩大約在書房,也不遠,便跑了過去。到了書房,卻見有客人,順著門縫看去,蕭恩也是穿著官府,想來在宮中忙完才剛出來。
他眯著眼,嘴角掛著涼薄的笑容。他的身前站著一個不知什麽官的人,彎著腰,試探道:“侯爺,今日您在朝堂上的那話是什麽意思?您看,下官一直看您的暗示......”
蕭恩喝了口茶,悠悠的道:“這子螓老兒年紀也大了,讓他從牢中出來吧。”
那人一愣,驚訝道:“侯爺,不是您說他夏侯子螓太礙著您了嗎?”
蕭恩卻翻了臉,眼中透出了隱晦之色,“我做事還要告訴你!?”
“不,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懂了,明日下官會奏請國主釋放夏侯子螓的。”
“...下去吧。”蕭恩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隨後又幾不可聞的歎道:“我自己到無所謂,到是該為我那孩兒積點福德,也好讓世人不要太過為難我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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