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壞消息

熱吻再度壓下來,我神誌漸漸清醒,惱火地叫道:“放開我!別像久不沾葷似的,打死我也不信你!”

迪古乃目光沉沉,俊眸閃亮如滿天繁星。他不急著辯駁,一言不發地將我攔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往清涼園方向走。

周遭山影晦暗,風聲呼呼而過。我的心卻不再憂懼,充滿著一絲絲蕩漾的歡喜,以及一點點尚未消散的惱意與怨懟。男人疾步如飛,胸膛一起一伏,口中的氣息聲響大如黃牛,在這幽曠的山野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的心不平靜了……

清涼園前燈火輝煌,茗兒見迪古乃抱我回來,喜孜孜地鬆了一氣。我麵頰一紅,低聲道:“放我下來。”迪古乃充耳不聞,徑直抱著我登堂入室。

花香暗浮,燭光搖弋,他一把掀開羅帳,俯身壓著我就要索歡。我“哎”一聲,嗔怒道:“你這人怎麽沒皮沒臉的!你當我是什麽?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他身體一僵,微微抬起身,手肘撐在床榻上,注視著我不以為然地說:“朕的小心肝,你可不能不講理啊。明明是你氣我在先,又賭氣不肯回宮。朕連麵子也不要了,晚上巴巴地趕回來陪你,難道還非得朕給你磕一個響頭?”

一聲肉麻的小心肝,嗆得我半天說不出話。好不容易重拾氣勢,身子又被他的唇撩撥得酥酥麻麻,影響了自己思考。我無奈地望著胸前的黑腦袋,嘴上哼聲道:“什麽小心肝,別拿你哄旁人的話來哄我,惡心得慌!”

他頭也不抬地說:“朕要是這樣叫過別人,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又氣又笑,伸手捶他一下,又道:“晚上不是在重節那兒嗎。那嬌滴滴小娘子沒留住你?”

迪古乃“咦”一聲,問道:“你怎麽知道?”

我一時語塞,迪古乃促狹一笑,伸手罩住我左胸口,意味深長地說:“愛妃雖然不在宮中,這顆心卻時時刻刻牽掛著朕呀。”

我輕哼一聲,隻能默認了這個心思。旋即小腳一抬,抵住他的腰肌,冷冰冰地說:“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他抓住我腳踝,順手脫下紅綾繡鞋。擱在唇邊吻了吻。我見他如此輕佻,心下愈發生氣,脫口罵道:“要是還沒滿足。就去找個宮婢泄火!”說完心一狠,使勁兒將他往床下踹。迪古乃臉色無奈,老老實實地坐在榻上,任我雙足並發踹了幾十下。

可惡!居然踹不下去!

我呼呼喘氣,累趴在枕頭上。兩眼不甘心地瞪視他。迪古乃表情嚴肅,凝視我半會,開口道:“朕承認,晚上是去了重節那兒。她溫順可人,又會伺候人,我心裏煩悶。就轉悠去了她宮裏。”

我瞪大眼道:“什麽叫她溫順可人?難道我是個悍婦?我不會伺候人?”說完,心裏一陣後悔,這句話左右聽著都一股子醋味。

迪古乃忍著笑。拉著我的手說了句:“她哪兒能跟你比,朕的宛宛有千麵風華,誰都比不上。”

我輕輕掙紮,啐道:“油嘴滑舌。”

他很快斂去笑意,正正經經地繼續道:“可朕去了沒多久。坐立不安,心神不寧。腦中一直想著你。朕陪她用完膳,就直接乘馬出了宮,一刻不停地朝這兒趕。來了又聽說你在山裏,頓時一陣心慌,急忙進山尋你。朕又悔又恨,恨自己不該生你的氣,恨自己不該留下你一個人,更恨自己怎能放著你不管跑去別人那兒——”

我打斷他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生人家的氣了。”語氣雖生硬,內心到底柔軟了許多。他肯這樣坦白,也算是誠心誠意了。

迪古乃臉色一黯,眼神透著幾分愧意。我心下微歎,卻又見他重新煥發活力,湊過來道了句:“朕是男人,也是個俗人,難免有犯錯的時候。再說了,朕犯錯也是因為你,誰叫你總是拿旁人氣朕。”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他將我摟入懷中,繼續展開溫柔攻勢,軟語道:“別生氣了好不好,你一生氣朕連上朝的心思都沒了……”

我不耐煩地推開他,嚷嚷道:“行了行了,別再給我灌迷湯了,我得喚茗兒來上藥了。”

迪古乃吃了一驚,緊張地問:“上藥?宛宛受傷了?”我捏一捏他耳朵,氣呼呼地說:“還不是你弄的。”

待茗兒將藥拿進來後,迪古乃輕咳一聲,吩咐道:“先下去備水,朕和要娘娘沐浴,過會兒再上藥。”

我橫他一眼,茗兒高高興興地應是,快步退出了寢室。

二人同浴,他可沒少偷香竊玉,但礙於我的臉色,也不敢再進一步動作。從水中起身後,他取來粉色浴袍,伺候我擦幹了身子,便抱著我進了榻。

我微微滿意,一板一眼地說:“上藥就老老實實上藥,不然我就叫茗兒進來了。”迪古乃怏怏地“哦”一聲,喉結輕輕滑動一下,乖乖地打開小圓缽,摳出一抹透明的藥膏。

藥膏甚是清涼,可他的指腹卻火熱無比,不時偷偷地在我背上搔刮一下。我緊咬雙唇,忍受著冰火兩重天的折磨,又聽得他語氣憐惜地說:“都是朕不好,宛宛肌膚嬌嫩,哪裏能直接躺在草地上,下回朕一定記得帶一條絨毯去。”

下回……

我徹底無言,將臉龐深深埋在被衾中。迪古乃戳一戳我,歡歡喜喜地說:“娘娘大人,藥上完了!”

“哦,那睡吧。”

“就睡了?”

我微微蹙眉,正要發作,卻見迪古乃放下羅帳,光著身子躺在我側麵,笑道:“好吧。”說完握住我的手,閉上了眼。

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我默默凝視他半會,主動親了親他微張的薄唇,枕著他的肩窩欲合眼入睡。

不料迪古乃又回親我一下,驕傲地說了句:“朕知道,宛宛是考驗朕呢。”

我心下嗤笑,對他簡直又愛又恨,隻覺他年歲愈大,反而愈發小孩兒心性,真不知是我慣出來的,還是他天生就是這樣真性情。畢竟我活了兩世,這一世又年長他幾歲,對他不自覺地就會有縱容和寵溺的心態,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母性吧。

早上朦朧醒來,隻見身上趴著一個黑腦袋,正百無聊賴地玩弄我寢衣的襟扣。我倍感無奈,輕輕動一動身子,問道:“什麽時辰了?不回宮上朝了?”

迪古乃從我身上下來,要多老實有多老實,“不回去了,朕說了要好好陪你。本想早些叫醒你,一起去山頂欣賞日出,但見你睡那麽香,就沒忍心弄醒你。”說完,表情寥落地望著我。

我抿嘴一笑,伸手摸一摸他臉頰,柔柔地說:“郎主乖,妾明早陪你去。”

他目露凶光,鼻子哼了幾聲,複又緊貼過來,喚道:“宛宛。”說著身體拱來拱去,顯得躁動不安。

我伸了個懶腰,隨口道了句:“腰好疼啊。”迪古乃忙問:“哪兒疼?朕給你揉揉。”

我小嘴兒一嘟,嬌聲嬌氣地說:“你都不心疼人家。”迪古乃抓耳撓腮,急得滿額大汗,“朕如何不心疼你?朕都忍了一夜……就等著你醒來……”

我裝傻問道:“等我醒來幹嗎?”

他張一張口,拳頭一握,呲著牙道:“沒事,沒事……我去趟淨房,去淨房……”說完不甘心地瞟我一眼,欲轉身下榻。

我偷笑,在他即將起身時,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低低耳語道:“去淨房作甚,不是有臣妾嗎?”說著,小手已握住了他胯間高聳的欲望。

“宛宛!你就是存心折磨朕!”

“哪有……啊……輕一點,壓著人家頭發了!”

進入六月,炎夏的威力漸漸顯露,天氣愈發燥熱。我每日都會變著花樣燉湯,親自送去給迪古乃食用,順便偷偷翻一翻公文奏章。

掀簾進去,迪古乃擱下筆,笑吟吟地問:“今日給朕送的什麽湯?”

我將食盒放在案幾上,溫婉笑道:“銀耳蓮子湯,放冷了的,解渴又清熱。”他將我抱至腿上,樂嗬嗬地說:“宛宛越來越賢惠了,朕真是受寵若驚啊。”

我端起蓮花瓷碗,嗔道:“省得叫人說我不溫柔不會伺候人。”

迪古乃哈哈一笑,張口喝了一勺,回道:“宛宛就是宛宛,獨一無二的宛宛。不論是哪一麵,朕都愛極了她。”我笑道:“好啦,快吃吧,別貧了。”

說畢,我目光掃一眼書案,狀若無意地問:“三弟的事……調查地如何了?”迪古乃“哦”一聲,說道:“目前尚未發現有可疑之處。”

我稍稍安心,他臉色有些不快,接著補了句:“孛迭若真的和此事無關,就不怕朕去調查,你何必天天操心著。”我訕訕一笑,想想他說的也對,便沒有反駁。

卻不想,六月底的一個傍晚,迪古乃神色凝重地來到未央宮,猶豫了半晌,道了句:“宛宛,有個壞消息,朕不得不告訴你。”

我手中的茶杯輕輕一晃,心下惶然道:“什麽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