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皇權

(近日嚴重感冒,頭昏腦脹,碼出來的實在不滿意。馬上又得回學校處理畢業論文、實習報告的事情,隻好請假一周,)

完顏烏帶未料是我,麵色頓時一沉,肌肉微微有幾分扭曲。我輕輕一笑,他忙收回得意嘴臉,堆起恭敬的笑容,目送我上車。

掀簾的一刹,我猛然記起一事,心中不免生出怒氣。猶記得去年在宮外,曾遇見了蠻橫無理的唐括定哥。本以為她認出我之後,會主動入宮向我請罪,殊不知人家壓根兒就沒這個念頭。

即便是唐括定哥婦人無知,她的夫君完顏烏帶難道也無知麽?還是說,這對跟著迪古乃飛黃騰達的夫妻,早已狂妄到了無視皇妃之尊的地步?畢竟按照金國後妃等級製度,元妃乃是正一品妃位中的至尊,除卻正宮皇後屬元妃位品級最高。而當時當日,中宮之位空缺著,更遑論我這個元妃還享著專房之寵。他二人如此赤裸裸地輕視我,到底是借了誰的膽子?

當然,以上倒不足以令我動氣,或許自打得知完顏烏帶對秉德經常進行誣告之後,我就處處瞧他不順眼。如今再加上他的跋扈老婆,真真是厭惡他們一家子到了極點。

我陰著臉坐下,不解氣地狠拍了下曲幾,豈料驚動了閉目養神的迪古乃。他麵色亦陰沉,想必還在介懷方才孛迭的失言。

他納悶地問:“為何生氣?”說畢牽過我的手,給我揉了揉掌心。我委屈地靠在他肩頭,難過地說:“有人欺負我。”

迪古乃不氣反笑。“欺負你?連朕都不敢欺負你,普天之下還有何人敢欺負朕的愛妃?”我仰麵道:“就是完顏烏帶和他的老婆啊!”

迪古乃皺眉,“宛宛很討厭完顏烏帶?”

我一聽,頓時來了氣。“什麽呀?你是不是覺得我因私誣告他?我犯得著故意進他的讒言麽?”

迪古乃摟一摟我的肩,笑哄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宛宛千萬別生氣。你盡管說。他二人如何欺負你了?”我輕哼一聲,簡單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說完,我想起什麽,質問道:“當日我就告訴過你,可你卻什麽反應也沒有。你分明就是向著外人……你……你莫不是看上了唐括定哥?”

迪古乃無奈一笑,我揪著他的鼻子,酸酸地說:“她長得那麽美。我若是男人……我也會喜歡她的……”

他坦然地回道:“是,她生得美豔,自然惹人注目。”

見迪古乃如此,我反倒不好再說什麽。他握住我的手,細細摩挲。“烏帶與我從小為伴,總是積累了不少情分。至於定哥……當年我母親懷著梧桐時,曾經坐車回母家,豈知因馬車劇烈顛頗導致提前生產。定哥一家就住在附近,若非她母親及時趕來幫忙,隻怕後果難測……”

我似有所思地點點頭,心想怪不得西太後那麽喜歡唐括定哥,原來裏頭竟有這樣一樁公案。

迪古乃又道:“你以為我無動於衷,其實我一早就訓斥過烏帶。並命他回府後好好管教定哥。隻是我怕你見著心煩,便未叫他二人來給你賠罪。”

我翻了翻白眼,不再一味計較。迪古乃輕輕一笑,抱著我長歎一聲:“你這人呀,該計較的不計較!”我明白他是指皇後之位,隻笑了笑。不再作聲。

勤政殿門前,宮人們正忙著掃雪開徑。我身披狐毛鬥篷,扶著秋蘭踏上寬闊的台磯。阿律笑著迎上來,躬身道:“這麽冷的天,娘娘怎地來了?”說畢打起貂鼠氈簾,引著我進殿。

暖閣內,迪古乃正伏案疾書,渾然未覺有人靠近。我示意阿律秋蘭下去,輕手輕腳地行至案前,伸出手猛敲了一下書案。

他手中的朱筆一抖,紙上的字瞬時變了模樣。我頓感後悔,趁他臉色還未沉下去,趕緊繞至他身邊,殷勤地給他揉捏肩膀。

迪古乃見是我,一腔火氣無從發作,隻冷哼一聲由著我繼續伺候。我嘿嘿一笑,嫣然笑問:“郎主寫什麽呢?連臣妾來了都未曾察覺!”說畢,我把臉貼在他頸脖上,嘟噥道:“郎主最近很忙嗎?每晚臣妾睡下了,郎主才回來,莫不是背著臣妾去了別處?”

他聞言一笑,牽著我坐在他身邊,“朕是一國之君,哪兒能像你這樣悠閑?”

我不以為然道:“你操勞著國家大事,我操心著你這位國君,你說咱倆誰更辛苦?”迪古乃輕嗤一聲,低頭吻一吻我無奈道:“好好好,愛妃最辛苦,白日記掛著朕辛苦,夜間侍寢更辛苦……”

我嗔他一眼,目光掃了掃堆積如山的書案,拾起他方才批過的表文,好奇地瞧了瞧。

原來是禦史大夫趙資福的奏表,表文中訴說了執法糾察的為難與不易,主要阻力來自於許多女真大貴族。再往結尾處一瞧,隻見迪古乃態度強硬地批道:“汝等多徇私情,未聞有所彈劾,朕甚不取。自今百官有不法者,必當舉劾,無憚權貴。”

迪古乃即位以來,所施行的新政策,一再觸犯了女真大貴族的權威與利益。他不顧族人發對,大量選用漢人進入朝廷核心機構尚書省。並著手完善此前隻為女真貴族服務的科舉製,初置國子監,首開殿試,由他親自選撥人才。天德二年末,宣布罷地方政權行台尚書省,由中央統一直接管理汴京地區。後來更是廢除了在金國設立三十五年的都元帥府,改為受尚書省節製的樞密院,將軍權牢牢地收歸了中央,徹底顛覆了過去都元帥掌權、中央難以指揮的局麵。

一係列改革,無疑加強了中央集權,提高了此前金國皇帝從未擁有過的絕對皇權。但亦正因此,惹得那些曾經手握大權的大貴族怨聲載道。

正思索著,暖閣簾子一掀,張仲軻大大咧咧地踏門而入。迪古乃輕咳一聲,不悅道:“張仲軻,你又忘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