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丫鬟伶俐
回了清園,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飯香味。我扶著秋蘭的手過穿堂,一麵問走在前麵的紫月:“二爺這會子在哪兒?”她朝書房望去,道:“回來後便一直在書房。”我點頭,往書房行去。
書房門緊閉著,裏頭隱隱約約傳來對話聲,難道有訪客?
踏上台磯,對話聲逐漸清晰。隻聞得迪古乃道了聲:“如何?”旋即有人回道:“不出二爺所料,今日都元帥離京之前,曾去向皇後娘娘辭行。”
皇後?兀術……有必要去向裴滿鳳翎辭行?不出二爺所料?什麽意思?迪古乃為何專門派人打聽兀術的動向?
身後卻忽然有人說話:“娘子怎麽不進去?”
轉身一看,來人是迪古乃的近侍阿律。小溫走後,便是他一直跟在迪古乃身邊伺候。
紫月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方才也讓阿律給嚇到了,這會兒即刻板起了臉,責怪道:“嚇死人了,這樣鬼鬼祟祟的。”
阿律嘿嘿一笑,向我賠罪,我搖頭示意沒事,書房的門隨後開了,迪古乃雙手背後走了出來。
幾人一齊請安,我瞟了眼書房,問:“裏頭那是誰?”迪古乃執起我的手,朝廳房行去,“不過一跑腿奴才……下午在九娘那兒玩的開心嗎?”提及陳氏,我嘟嘴笑回道:“她人是挺熱心,可你知道,我不太愛熱鬧。”
迪古乃道:“你就該多和人說說話兒。整日呆在屋裏,久了沒一點精神氣兒。過幾日天氣好點。我讓阿律帶你去外麵逛逛,多出去走走,總是好的。”我不以為然道:“你還慣會偷懶。讓阿律陪我作甚,你怎麽不親自陪我出去玩?”
說話間兩人已進了臥房,見秋蘭她們沒有跟進來,我搖著他的胳膊撒嬌道:“不管不管。你不陪我玩,我便再也不出門。讓自己發黴。”
迪古乃笑歎一聲,臉色略暗了暗,握著我的手說:“隻怕你不肯讓我親近。”我微微一怔。旋即斂了笑意,鬆開他的胳膊,背過身默默不語。
“唉——”他從身後擁住我。“宛宛,別再生我的氣了,平白傷了身子,我又要心疼了。”
“誰許你這樣叫我了。”我掙紮了一下,帶著點狠勁兒掐他手背。迪古乃痛呼一聲,猛地收緊雙臂,咬住我的耳垂吹氣道:“哪兒有這麽狠心的女人,看來隻有我這身強體壯之人,才能當得起你的夫君。若換了旁人,指不定洞房之夜都熬不過去。”
“貧嘴。”我嗔怪一聲。卻仍是低了頭,給他揉了揉方才被我掐過的地方。
他見狀歡喜,愈發難以自持,一把將我抱起,在空中轉了幾圈。興高采烈地說:“我的女人!我的宛宛!宛宛……宛宛……”
我“咯咯”發笑,腦袋暈乎乎的如同在騰雲駕霧。耳邊隻聽得見他連聲呼喚,一遍一遍,衝進心裏,再難出來。
午後在炕上小睡了會子,醒來時見紫月倚在屏風旁犯瞌睡。我輕咳一聲。她聞得動靜,仿若大夢初醒,緊走上來問:“娘子醒了?”我輕輕頷首,摸了摸喉嚨,“去倒杯茶來。”她應聲,忙下去沏茶。
秋蘭與她擦身而進,我道:“下午便不見你,上哪兒去了?”她扶我下炕,笑嗬嗬道:“爺說過幾日帶娘子去溫泉園子裏,這不需要提前打點打點,適才便與阿律忙著這事呢。”
我頗為感慨地說:“不過是前日跟他提了提,今兒便在張羅出去走走,倒難為他記性這樣好。”秋蘭笑道:“可見爺多麽寵愛娘子呢,這才對娘子的話如此上心。”我抿嘴一笑,心下卻是十分甜蜜。
紫月端茶進來,我接過喝一小口,問道:“方才見你在打盹,可是昨夜沒睡好?”說罷卻見她食指上纏著軟布,忙問:“這是怎麽回事?”
她支支吾吾不肯說,秋蘭歎了一氣,朝我道:“紫月每晚做繡活直到深夜,這才白日裏精神不濟。昨兒裁剪布匹,一時分了神,剪子割破了手指。”
我疑問道:“半夜怎麽不好好休息?”紫月為難的看我一眼,方才幽幽地說了出來。
原來紫月有個妹妹雲兒,之前一直養在她舅舅家,無奈舅舅病重,她舅母便想把雲兒趕出去。怎知又遇見一鴇母,便把年僅十三的雲兒賣去了妓院做灑掃丫頭。紫月自然不願妹妹小小年紀流落於煙花之地,卻財力有限,無法為其贖身。便連夜為繡坊趕繡活,掙點手工錢,也好早日湊齊了,為妹妹贖身。
我歎氣道:“既然有困難,為何不早說。”她低聲抽泣,哽咽著說不出話。我向秋蘭道:“晚間你讓阿律拿點銀兩,把此事辦妥了。”
紫月聞言,跪在地上朝我磕頭,邊哭邊道:“娘子這般善心,紫月……紫月……”我讓秋蘭扶她起來,笑說:“原也並非難事,你何苦這樣憋著不說。”她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麵色淒苦,哀聲歎道:“便是贖出來,隻怕也沒地方可去。爹娘早逝,如今舅舅家又不肯收留……”
我捧起茶,想了想道:“前日裏,府中不是正說著買丫頭的事。回頭我給阿律吩咐一聲,把你妹妹接來我這兒伺候,你們兩姐妹還能在一塊,豈不皆大歡喜。”
秋蘭喚了我一聲,我不解的看她一眼,又聽得紫月道:“隻怕管事的嫌棄她,不肯買進來。”我方才明白,那雲兒雖隻在妓院做灑掃丫頭,但也算是裏頭的人。這王府買丫頭,必定也十分仔細,指不定還要調查一番,弄清白來路,方肯買進來。
於是便把阿律從迪古乃那兒找來了,好生交代了一番,又囑咐他親力親為此事,紫月方才徹底放下心,拽著我的裙子又是跪又是磕頭,倒叫我十分不好意思。
旋即心中暗自慶幸,在這人有貴賤之分的封建時代,還好我算半個主子。
隻是……當主子亦有當主子的煩惱……
我朝著北方微微一歎,想起上京的一切,心情瞬時跌落至穀底。
阿律辦事效率極高,待第二日,那雲兒便被他給領了來。紫月歡喜難言,拉著雲兒又給我磕了三個頭。
我見雲兒不過十三歲,模樣倒是十分標致。櫻桃小口,丹鳳水眸,一雙柔荑白嫩細膩,倒比那尋常十三少女多了幾分成熟態。
紫月讓她給我敬茶,我含笑接過,目光卻落在她雙手上,問道:“從前住在舅舅家,可受過苦?”紫月替她答道:“雖然舅母為人刻薄,但舅舅患病前,她也不敢讓雲兒做粗活,舅舅還是很疼愛咱們姐妹倆。”
我存了一絲疑慮在心底,麵上溫和笑道:“日後好生在這兒伺候,那些粗活自有婆子們來做,你便跟著你姐姐多學學,大點再做事吧。”雲兒忙應聲,如此又訓示了幾句,方才讓她們散去。
出門這一日,天氣出奇的好。迪古乃笑道:“天知美人出遊,自然也肯賞臉。”我笑嗔他一眼,道:“我這兒還要會子,你先去外頭坐坐。”他向秋蘭道:“好生服侍娘子上妝,挑幾件鮮亮的衣裳,也別忘了帶上鬥篷。”
秋蘭笑著應聲,扶我在妝台前坐下,為我綰發化妝。
我舉起蓮紋小鏡,仔細瞅著左臉頰的傷疤,問秋蘭:“你平日為我上妝,可覺得這傷疤明顯?”她正往我鬢邊簪花的手輕輕一顫,“娘子跟奴婢說笑呢,娘子麵貌美如紅雲,哪兒有什麽傷疤。”
我笑罵道:“得了,你打量著蒙我呢,我要你說實話,你別怕。”秋蘭苦笑一聲,隻好道:“素顏時略可見,撲了香粉胭脂,便一點也瞧不出。”我“嗯”了一聲,輕撫上自己的臉頰,若再繼續用藥數月,興許能徹底褪掉吧。
秋蘭見我不再言語,以為我動了氣,便急忙下跪請罪。我攔住她笑說:“你伺候我也有些日子了,怎麽連我的脾性還未摸清?以為我是那刁鑽難伺候的主兒?”?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從妝奩裏取出一支玲瓏八寶銀簪,遞給她道:“也不笑話你了。這簪子賞給你,褒獎你方才實話實說。”
她推辭道:“奴婢要這簪子也無用處,娘子還是自己留著,省得在奴婢這兒給糟蹋了。”我道:“旁人眼饞心熱著,你倒是個心靜的人兒。快接著吧,自個打扮體麵了,爺看著也舒心。”
秋蘭表情微動,看了眼簾外,邊給我撲粉邊道:“娘子這話……可是指雲兒姑娘?”我睫毛一眨,低聲道:“連你也看出來了,那丫頭當真是伶俐,紫月這個做姐姐的可差遠了。”
她接道:“原本以為是這丫頭手腳勤快,覺得自己受了娘子恩惠,不殷勤點心裏有愧。卻不想這幾日下來,她對娘子的事愈發懶怠,倒是對爺……”
這幾天好累,準備著複習考試。今天照畢業照啊。馬上要滾出大學校園了,進入可怕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