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東嶽君

“什麽?”少丘倒並不如何吃驚,戎虎士卻麵色一變,“東嶽君如何知道我帶他回來?”

“老木已然回來了。”偃狐搖搖頭,顯然不願多說,衝著少丘笑了笑,“走吧!”

戎虎士也沒再多問,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東嶽君不去理會遠道而來的青陽侯,卻迫不及待要召見一名尋常少年,這是為何?

少丘卻很明白東嶽君找自己做什麽,要他走他便走,既不多想,也不多問,隨著兩人進了暘穀城門。一踏進暘穀,不禁胸口一暢,頓時目瞪口呆。

暘穀在空桑山和盧其山兩山相夾之中,寬約寬八九裏,長三十裏,從城門到山穀盡頭,是一條一望無際的筆直大道,大道兩側是連綿的垂柳與桑樹,以及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掩映著層層疊疊的民居,鋪滿了整座山坡。

金天部族不愧為六大部族之首,隻看民居,便可顯其雄厚不凡的氣勢,木係之人,製造房屋的水平當然冠絕大荒,他們采用的木架空間結構,承載起了更大的重量,也完全不想空桑島和黃夷部落那樣是半地穴式的房屋,居住麵已上升到地表,牆體也采用巨石或木骨泥質,顯得房舍宏偉壯觀,連屋頂都有穹形頂、攢尖頂、一麵坡頂、兩麵坡頂、四麵坡錐體頂等各種造型。

少丘順著大道一路深入暘穀,發覺最靠近城門的卻是戰士們的居住區,再深入則是宮室宗廟區,而後才是居民區,暘穀深處,便是手工業區,有陶器作坊、兵刃作坊、養殖場、冶煉礦場、族人墓葬區等不同的分區。

三人徒步而行,過了戰士營地,山穀的西側山坡之上,赫然出現了一片巍峨的宮殿群,而東側的山坡上,則雕刻著一座巨大的木神苟芒石像。石像高大四五十丈,幾乎鑿空了整座山崖雕刻,造型威武神秘,正對著西側的宮殿群。

少丘在兩人的帶領下,順著數百級台階筆直而上,兩側依著山勢,坐落著大大小小無數的宮殿,最上麵,則是一座高大十丈的巨大宮殿,木石結構,外表攀爬著無數的藤蔓,將整座宮殿變成了青碧之色。

台階兩側,站著全副甲胄的戰士,一律長矛弓箭,神色肅穆。三人從戰士中間慢慢走了上去,戎虎士道:“這便是東嶽神殿,除了帝丘的帝宮,便稱得上大荒間最宏偉的建築了。”

少丘自幼在空桑島上生活,哪見過如此陣勢,空桑島上最高的建築——巫覡神殿,甚至連這裏的普通民居都比不上。他一路上目不暇接,大開眼界。

三人進了東嶽神殿,卻見這座大殿寬敞至極,方圓足有百丈,四下竟無一根立柱,也不知這麽闊大的空間到底是靠什麽撐起來的。大殿盡頭是七級台階,兩側各有一列青銅樂器,上麵則是一座高達三丈的青銅巨鼎,巨鼎前是一座幾案,一名身材雄偉的老者正站在幾案之後,目光灼灼地盯著少丘。他旁側,台階下的幾案旁,卻坐著木慎行。木慎行臉色慘白,一手撫著胸口,不住地咳嗽,顯然受傷頗重。

“這便是大荒四嶽之首,東嶽君麽?”少丘暗道,自行站在一旁,冷眼望著。

“參見東嶽君!”戎虎士和偃狐跪伏在地,道。

“嗯,好,好。都起來吧!”東嶽君淡淡地擺了擺手,“虎士,此行辛苦,坐下歇息吧。老夫暫和少丘聊聊。”

戎虎士愕然片刻,和偃狐在木慎行旁邊坐下,悄聲問木慎行:“老木,你怎麽傷成了這副模樣?”

“咳咳,”木慎行咳嗽兩聲,歎道,“那赤*著實厲害,我糾纏了他三天,一不留神被他伏擊,險些便回不來了。”

戎虎士麵色凝重:“赤*的身份搞清楚了麽?”

木慎行麵露奇怪之色,喟歎一聲:“那人有大圖謀啊!隻是我留不住他!”

“哈哈哈。”這時,東嶽君大笑著走下台階,到了少丘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便是少丘麽?不錯,不錯,果然是骨骼清奇,金玉之身。”

少丘本對這位掌握著龐大權力的東嶽君充滿了抵觸,態度頗有些傲慢,不料東嶽君這麽一讚,他有些吃不消。還未被人如此誇讚,不禁漲紅了臉,訥訥的說不出話來。隻覺這炎黃聯盟中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手握無數權柄的東嶽君,竟是慈祥得仿佛鄰家老頭。

“來,坐下,坐下。”東嶽君見他靦腆,不禁哈哈一笑,不由分說將他扯了一下,竟就在光禿禿的地麵上席地而坐,形骸之放浪疏狂,便如田間地頭的荷鋤歇息的老者。所幸這大殿的地麵乃是烈火燒灼而成的陶狀地表,幹硬清爽。

戎虎士三人麵麵相覷,苦笑一聲,他們早已見慣了東嶽君的疏狂,也不甚介意,隻是主君在地上坐著,他們三個下屬卻大模大樣坐在席上,頗覺尷尬。

“少丘啊,此番找你來,我有兩個目的。”東嶽君舒服地岔開兩條腿,笑道,“第一,是要見識見識你那把玄黎之劍……”

少丘頓時色變。東嶽君目光灼灼地望著他:“怎麽了?”

“沒什麽。”少丘深深吸了口氣,淡淡道,“我為魚肉,你為刀俎,你愛如何便如何。”

“嘿!”東嶽君搖搖頭,拍拍他的腦袋,笑道,“你呀,難道老夫會搶你的麽?那日在空桑島,三苗之帝玄黎找到了你,以無上神力破了你體內的四元素封印,最後元素之力衰竭而死,他死後,將自己的身體淬煉成一柄利劍,這便是玄黎之劍吧?老夫跟他打了數十年交道,在他死後見個麵有何不可?”

木慎行三人滿麵駭然,尤其是戎虎士,押著他走了一路,卻沒料到他居然還有這麽可怕的次神級武器,頓時一頭冷汗。

“你……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少丘大吃一驚,欲待跳起來,卻被東嶽君扯著袖子拉得坐了下來。

“唉,既然你心甘情願來到我暘穀,這種大事你還打算瞞我麽?我以君為君子,奈何君欺我以蠢人。”東嶽君無奈地笑道,拍了拍手,大殿的深處忽然走過來一人。

“少丘,一向可好?”那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