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浴火重生
“妹妹,你也走。”慕淩軒轉眸衝著慕梓煙沉聲喝道。
慕梓煙低聲道,“等我確定他們無礙。”
慕淩軒見慕梓煙即便麵對眼前的刀光劍影,神色依舊冷靜如常,他雙眸微眯,身形向後一躍,落在她的麵前,“走。”
慕梓煙搖頭,轉眸看著隱一已經安全地將齊雪兒帶離,她抬眸看著慕淩軒,“哥哥,你可信妹妹?”
“自然是信的。”慕淩軒低聲應道。
“既然如此,那哥哥聽我說。”慕梓煙雙眸微眯,靠近慕淩軒,低聲說罷之後,“哥哥可記下了?”
“好。”慕淩軒點頭應道,便瞧見一殺手舉刀劈了過來。
章仚連忙旋轉,身形一閃,一劍刺中了那殺手的腹部,隨即上前看向慕梓煙,“你先走。”
慕梓煙看向章仚,“今夜你本不該來的。”
章仚低笑道,“若是不來,怎能這般暢快呢?”
慕梓煙聽得出他語氣中的真摯來,在這個空檔,二人還能有說有笑,而她自始至終都未曾表露出絲毫地懼怕來,這讓章仚更加地清楚,今夜當真是不虛此行。
慕梓煙知曉這樣硬拚下去必定是不成的,外頭還有他們帶來的護衛,可是這些殺手的武功可不是外頭護衛能夠抵抗的,更不能動用他們各自手中的隱衛,若是因著她一旦動用了,皇上若是知曉了,秋後算賬那才是要了他們的命。
慕梓煙見他們一邊護著自己,一邊抵抗著眼前的殺手,而大船也在此刻漸漸地往下沉,慕梓煙低頭看了一眼,亦是想到了昨夜楚燁所言,連忙自懷中拿出那個令牌,接著自懷中拿出一支流星箭,沉聲道,“隱四,將這個射出去。”
“是。”慕梓煙抬手一揮,一道黑影閃過,接著便聽到船艙外傳來一聲鳴響。
慕梓煙轉身看著四周,她如今也不過學了一些內力的皮毛而已,至於武功套路自是不通,即便有記憶,卻也練過,抬眸看著眼前隱衛的招式,又看向慕淩軒四人衣袂上已經沾染了血跡,她雙眸射出一抹冷光。
這一夜,她勢必要過去,她不信自己當真不能好好地重活一次。
慕梓煙想起適才用過的挽紗,連忙用自己那微弱的內力打入水中,而後便朝著向她靠近的殺手揮了過去,那殺手未料到這東西竟然能夠打中他,當即便倒在了地上。
慕梓煙嘴角一勾,而後看著遞給慕淩軒一個眼神,慕淩軒當即領會,接著便轉身將一旁的燭台打翻,轉瞬間整個船艙內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些殺手見狀,連忙退了出去,隻要他們圍住船艙,他們亦是插翅難逃,更會葬身在這火海之中。
慕梓煙連忙上前,接著看著他們,“跟我來。”
“恩。”四人點頭,便隨著慕梓煙向後退著。
而殺手自己不敢向前衝,隻因此刻的火勢越發地凶猛,他們根本衝不進去。
不遠處的船艙內,鍾璿瞧著眼前的火光一片,嘴角勾起一抹冷魅地笑意,轉眸看向冷寒峰,“這一下子解決了多少人。”
“你可留了後路?”冷寒峰冷聲問道。
“自是。”鍾璿低笑道,“這一旦燒起來,照著現在的火勢下去,他們在裏頭必定會燒成焦炭,到時候即便深究,線索已經斷了,亦是無從查起。”
“你確定他們會被燒死?”冷寒峰想起慕梓煙不論麵對任何地危險時,表現出來的臨危不亂,冷靜的樣子,他覺得她不會這麽容易地死了。
鍾璿勾唇冷笑,“外頭都是我的人,但凡出來,那定然是被砍成肉醬,而這船,我一早便命人仔細地檢查過,並無任何地通道,他們必死無疑。”
冷寒峰也不多言,隻是望著不遠處那被熊熊大火籠罩著的大船,眼前再一次浮現出適才那一抹妖嬈的紅來。
慕梓煙將那沾濕的挽紗撕碎成五塊,分別遞給他們,“掩住口鼻。”
“好。”四人照做,適才刺鼻的濃烈氣息,此刻好了一些。
慕梓煙將另一條挽紗在地上托起一條路來,領著他們慢慢地向後頭走去,繞過屏風,來到了船艙內層,她記得這種大船,因著龐大,又擔心到時候會沉船,會在船尾設置一條通道,而且,這條通道平常是看不到的,是用實木所製成,即便有人前來檢查,也不會輕易地發現。
這船也是剛剛造好不久,故而齊軒也不知這裏頭另有玄機。
如今瞧著慕梓煙正在踩著地板,他上前問道,“表妹,你在找什麽?”
“找機關。”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們,“且等等。”
“這處怎會有機關?”齊軒有些不解。
“此事等安全之後我在與表哥解釋。”慕梓煙低聲說罷,仔細觀察著,終於在最不起眼的一個通風口的地方,摸到了機關,她半蹲著,用力一拉,眼前的底板當真打開,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們,“趕緊進去。”
“我先來。”章仚不知道這裏頭究竟有什麽,萬一有機關的話,也好擋一擋,故而便自告奮勇了。
慕梓煙拽著他,“你不能冒險,我先進去。”
“梓煙表妹小看我?”章仚顯然以為慕梓煙這是不信任他。
慕梓煙低聲道,“並非如此,我身量小,進去之後可以量一下這裏頭能夠躲幾個人。”
章仚一聽,麵色訕訕道,“倒是我多心了。”
“我知曉章表哥是擔心我。”慕梓煙見章仚麵色微白,寬慰道。
不過,這稱呼從章世子變成了章表哥,這個跨度讓章仚此刻暗喜不已,連忙笑道,“那梓煙表妹當心些。”
“好。”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們幾人,而後便親自下了裏頭,進去之後,慕梓煙嘴角勾起一抹明媚地弧度,這裏頭加上她正好能夠裝下無人,隻要待在這裏,等到溫泉莊園的人趕過來,便安全了。
慕梓煙思忖著,而後便爬了上去,“下去吧,裏頭剛剛好。”
“那我先下去。”章仚還是率先下去,待進去之後,看著裏頭倒是什麽都齊全,顯然與船艙裏頭是隔開的,即便上麵燒了,這處怕是也不會被燒毀,隻因這處靠近水麵,不會燃起來。
緊接著齊軒與張宗也踩著木板下來,待看見裏頭竟然還備足了糧食跟水,二人亦是有些驚訝。
章仚看著齊軒,“這可是你的船,怎得不知道這裏頭竟然還有密道呢?”
齊軒麵色一訕,“這剛建造好,正好趕上表妹的生辰,這才未仔細地研究。”
“梓煙表妹可比你熟。”章仚打趣地說道。
等到慕梓煙與慕淩軒二人下來,便見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慕梓煙隨即進去,看著四周皆是密閉的,在這裏待上一時半刻還可以,若是太久了,便會憋悶,慕梓煙微微蹙眉,一驚將那底板合了起來,隻因外頭已經被大火吞噬。
她低聲說道,“我之前聽人說過,這大船上頭必定會有建有逃生的通道,以免遇到大火或者是沉船時能避難,故而我才試了試,未料到當真有。”
“倒是我孤陋寡聞了。”齊軒麵露慚愧。
慕梓煙想著此刻齊雪兒她們應當通過另一處密道安全上岸了,而且這些人的目標是她,定然不會再對她們動手。
慕梓煙抬眸仔細地觀察著四周,即便他們此刻是安全的,可是因著上頭此刻在燃燒,這裏頭的溫度也在逐漸地攀升。
慕梓煙轉眸看著他們,此刻各個麵色通紅,額頭噙著汗珠,她低聲道,“應當快了。”
“表妹,你適才發出的暗號是……”齊軒看著慕梓煙問道。
“是楚公子送給我的壽禮。”慕梓煙也毫不避諱。
“那是什麽?”慕淩軒上前問道。
“喏。”慕梓煙自懷中拿出那令牌來。
四人一看,雙眸閃過驚訝,“我說煙兒啊,你可是撿到寶了。”
慕梓煙轉眸看向張宗,“不過是一塊令牌,正好今兒個趕巧了,我便試試好不好使罷了。”
“這可是能夠調動溫泉莊園一千人的令牌,你可知道,這溫泉莊園內可是高手環伺,以一敵百也不誇張。”張宗激動地說道。
慕梓煙嘴角一撇,“不過是傳聞罷了,要試過才知道。”
慕淩軒見慕梓煙手中的令牌,麵色微沉,“他為何要送你這個?”
“這個嘛……”慕梓煙抬眸看著慕淩軒,一臉無辜地開口,“不知。”
“你這丫頭,在哥哥跟前也不說實話。”慕淩軒抬手敲著慕梓煙的頭,卻也不繼續追問。
而此刻,齊軒與章仚二人的心情卻好不到哪裏去,二人亦是知曉,那人在溫泉莊園內,三皇子前去見楚燁,卻被拒之門外,卻獨自見了慕梓煙,而如今,他竟然將這調動溫泉莊園的令牌給了她,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他們心裏也有了各自的算計。
慕梓煙之所以告訴他們,隻是因為,若是溫泉莊園的人趕來,那麽必定驚動朝堂,不止皇帝會知道,太子與三皇子也會知道,那麽在暗處要對她動手的人自然會知曉。
她既然能夠動用溫泉莊園的人,她不信,那背後的人還敢這般肆意地對她下手,那就要做好被連根拔起的準備。
慕梓煙並不是不想對付鍾璿,隻是她很清楚,鍾璿如今能力遠遠高於她,而她現在對付鍾璿,無疑是以卵擊石。
章仚能從慕梓煙的眼神中看出她的心思,心頭不免閃過一抹驚訝,這個丫頭,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慧,善於謀算。
齊軒也漸漸地明白了她的意圖,不過他卻擔心的是,她如今這般地顯眼,手中握有太後的令牌,如今又加上溫泉莊園的令牌,可知站得越高,對她虎視眈眈地人便越多,她的危險也越大。
慕梓煙轉眸看向他們,“表哥、章表哥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數。”
“恩。”二人直到現在多少也是知曉了她的性子的,她一旦做了決定,不會輕易地更改,而她做出的決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章仚有些後悔了,他後悔自己靠近她太晚,倘若能夠再早些的話,也許能發現她更多的與眾不同來。
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時間還長,他會慢慢地等。
很多事情,總是在不知不覺地發生著變化,你有可能預見結果,卻永遠掌控不了經過,而這些經過,也有可能改變那預見的結果。
慕梓煙知曉,自己即便擁有前世的記憶,可是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脫離了軌跡,她不能依仗著前世的記憶去衡量這一世發生的事情,而應該通過自己的能力來改變自己的現狀。
外頭,整座大船已經被大火吞噬,外麵守著的殺手更是寸步不離。
芸香與碧雲,護送著齊雪兒、蘇沁柔、侯依依與呂娘子上了岸,身後還有各自的丫頭婆子,剛上岸之後,侯依依見看見了整座大船燒了起來,便要衝上前去。
蘇沁柔連忙拽住她,“趕緊走,我們現在便去找人。”
侯依依轉眸看著她,“如今即便去了,也來不及了。”
“我相信慕姐姐能夠想到法子活著回來。”蘇沁柔也從未遇到過這等場景,適才亦是生死一線,她似乎明白了慕梓煙適才在船頭與她說過的話,此時的她也漸漸地長大了。
侯依依見蘇沁柔如此說,顯得有些猶豫。
“走吧,隻要我們安全了,大表姐跟哥哥他們才能出來。”齊雪兒壓下心底的驚慌,轉身看著芸香與碧雲,“你們在這處等著,我們在前麵的宅子裏頭等著消息。”
“是。”碧雲與芸香連忙應道,隨即便等在這處。
齊雪兒看著齊玉兒發白地臉,她知曉齊玉兒嚇壞了,她上前握著齊玉兒的手,“沒事的。”
“姐姐,大表姐跟大哥……”齊玉兒擔心地問道。
“我們不能成為累贅。”齊雪兒嚴肅地說道,而後幾人便一同在隱一的護送下,安全地抵達了遠處的宅子。
而此時,天空中發出那聲鳴響之後,不到半個時辰,便見無數地白影突然落下。
有一道白影更是鑽進了船艙裏頭,不到片刻,慕梓煙便聽到上頭傳來扣底板的聲音。
“小心!”章仚連忙上前護在慕梓煙的前麵。
慕梓煙低聲道,“應當是溫泉莊園的人,我去看看。”
“我去。”齊軒卻不放心讓她冒險。
慕梓煙也不阻攔,齊軒上前,而後將底板打開,便瞧見上頭的白影,轉眸看著慕梓煙,“是溫泉莊園的人。”
那白影旋身落下,而後恭敬地半跪在慕梓煙的麵前,“屬下見過主子。”
“主子?”慕梓煙這下有些奇怪了,不過是給了一塊令牌,她何時變成主子了。
“公子有令,您日後便是屬下等的主子。”那白影低聲說道,“您喚屬下白玄便是。”
“白玄,這外頭的人一個不留。”慕梓煙沉聲道。
“是,屬下護送主子離開。”白玄低聲說道。
“你將船艙內的火撲滅便是。”慕梓煙繼續說道。
“是。”白玄領命,隨即便飛身而出。
慕梓煙轉眸看著他們,“走出去,比逃出去要威風的多。”
此話語氣輕快,更顯得有些俏皮。
不過他們的心思也越發地沉重了,未料到楚燁竟然將溫泉莊園的一千餘人都給了慕梓煙,而且,認她做了主子,那麽,這溫泉莊園豈不也是慕梓煙的了?
慕梓煙見他們麵色凝重,不由得笑道,“有何擔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是你殺我奪的事兒。”
“你倒說得輕巧。”慕淩軒上前摸著慕梓煙的發絲,“此事皇上知曉了,萬一問你要那令牌使使該如何?”
“那又能如何?”慕梓煙嘴角一撇,“那也要看皇上有沒有那個能耐使了。”
“好大的口氣。”慕淩軒卻不覺得慕梓煙這話是童言無忌。
慕梓煙渾不在意,隨即坐下,徑自倒了一杯水,“皇上知曉是遲早的事兒,不如這樣被知道了,也不過是以為我與楚燁有些關係,才暫時將那令牌交給我罷了,你們不說,皇上又怎會知曉我是溫泉莊園的主子?”
“這倒也是。”齊軒轉眸看了一眼章仚,“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
“你相信便好。”章仚對君千皓是忠心的,可是,他也很清楚,這一刻,他的心裏也多了個人去保護。
慕梓煙是不知道,經曆了接連這幾日件事情之後,章仚對她竟然生出了情愫來。
鍾璿斜靠在軟榻上,透過船艙的窗戶看著外頭越發燒得洶湧地大船,眼看著便要燒成灰燼了,可是突然湧現了出許多的白影來,而且,他們猶如一道道白色的盾牆,竟然將艘大船圍了起來,不知用了什麽法子,那火光漸漸地消散了,到最後變成了零星點點,直至熄滅。
“不可能!”鍾璿騰地站了起來,而後衝出了船艙,便看見遠處的大船雖然被燒成了黑炭,可是她派去的人也隨之變成了灰燼。
她雙眸微眯,便看見手下落下,“主子,那些是溫泉莊園的人,他們將火給撲滅了,而且將屬下派去的人都殺了。”
“廢物!”鍾璿氣得一手拍在船頭的欄杆上,雙眸迸射出濃烈地火焰。
冷寒峰走了出來,不知為何,看到那艘大船的火焰漸漸地被熄滅,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地笑意,隻覺得事情越發地有趣,“璿兒,你遇見對手了。”
“對手?”鍾璿冷哼一聲,“今日算她僥幸,下一次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鍾璿驀然地轉身,重新鑽進船艙,船緩緩地劃動,離開了湖麵。
慕梓煙感覺到了熱氣漸漸地消散,她隨即打開底板,便走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船艙,看著眼前黑壓壓地被燒得零零碎碎的大船,慕梓煙轉眸看向齊軒,“表哥,我這生辰過得可算是驚心動魄。”
“難得難得。”張宗卻在一旁附和道。
慕梓煙低笑道,便瞧見白玄落下,“主子,這些殺手查不到來曆。”
“無妨。”慕梓煙看向白玄,“都回去吧。”
“是。”白玄也不敢遲疑,便領著人消失在夜色中。
慕梓煙轉眸看著不遠處緩緩移動的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轉眸看著他們,“今夜不能回府了,等明兒個一早再回去吧。”
“隻能如此。”如今天色已晚,湖上又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張宗又有的忙了,他們如今也是回不得的。
等靠岸之後,芸香與碧雲連忙趕了過來,“大小姐,您沒事吧?”
“我無妨,她們呢?”慕梓煙低聲問道。
“大表小姐帶著候大小姐跟蘇大小姐,呂姑娘去了不遠處的宅子裏頭了。”芸香低聲回道。
“恩。”慕梓煙點頭,“那我們也去宅子裏頭歇息一晚。”
“是,奴婢引路。”芸香連忙應道,便提著燈籠走在前頭。
慕梓煙走在草地上,抬眸看著滿天的繁星,身上衣裙上沾染上了灰塵,臉頰上也有一些黑灰,她嘴角卻始終掛著恬淡地笑容,深深地吸了口氣,“已經子時了吧。”
“大小姐,剛過子時。”芸香低聲道。
“恩。”慕梓煙嘴角地笑意越發地明媚,跨過了十歲,往後的路必定會更加地精彩。
她知曉自己算是徹底地重生了,她真的還活著,實實在在地活著。
眾人見慕梓煙笑得甚是燦爛,齊軒低聲問道,“表妹可是想到了什麽?”
慕梓煙轉眸看向齊軒,淺淺地一笑,“子時一過,我便十一了,自然是高興的,可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倒是,看來今夜要慶賀一番。”章仚在一旁附和道。
“不如留在下回。”慕梓煙低笑道,“留在明年我的生辰上。”
“好。”四人異口同聲地應道。
慕梓煙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是幸福的,前世自十歲之後,她便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以為尋到的良人,卻也是豺狼,她掙紮著過了一生,最後落得那般淒慘的下場,可是這一世,她邁過了十歲,跨向了她嶄新的人生。
她有親人,有朋友的陪伴,她會牢牢地抓住眼下的幸福,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的破壞。
待入了宅子,齊雪兒得了消息,已經在宅子外等她,見她前來,連忙迎上前去,適才強壓的鎮定在此刻土崩瓦解,連忙撲倒在慕梓煙的懷裏哭了起來。
齊玉兒也跟著上前,拽著慕梓煙的衣袖,“大表姐,你總算回來了。”
慕梓靜看著眼前的齊玉兒,心裏的傷痛好像在賤賤地平複,她抬手摸著齊玉兒那哭得滿臉淚痕的臉頰,笑著說道,“放心,我沒事的。”
“恩。”齊玉兒點頭。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福大命大。”呂娘子上前看著她,眼眶也跟著泛紅。
她知曉,在剛才那樣的情形下,她們都愣在了當場,不知所措,整個人都是懵的,可就是在那般地境地下,慕梓煙卻率先考慮著她們的安危,將她們安然無恙地送了出來。
侯依依與蘇沁柔二人上前也圍住了慕梓煙,這下子,身後的四人便徹底地無視了,很多時候,他們已經麻木了,在世家的責任麵前,親情、兄弟情又算得了什麽呢?
他們要做的便是讓自己的家族繁榮昌盛下去,那麽便要謹言慎行,想著如何的算計,如何地得到最大的利益,可是往往如此,他們變得越來越孤獨,那是一種來自於心靈的空虛與迷茫,他們不知道身邊的人對自己是幾分地真心,也不知道,下一刻,他們身邊還會有誰死去。
慕梓煙當然是知曉這些痛苦的,所以,前世的慕侯府給與了她最幸福的時光,爹爹娘親、哥哥,他們將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了她,可是卻沒有教會她識別人心,沒有教會她如何麵對痛苦跟磨難。
她一步一步走到最後生命的終結,那一刻,她依舊懷念的是十歲之前的美好時光。
那時的她就像現在這樣,有親人有朋友。
慕梓煙抬眸看著她們,“進去吧,若是再哭下去,明兒個可是沒法見人了。”
齊雪兒見慕梓煙打趣著她,連忙抽泣著用絲帕擦著眼角的淚痕,“大表姐,進去吧,趕緊去去晦氣。”
“這才對嘛。”慕梓煙笑著拉著齊雪兒的手,幾人便說說笑笑地回了宅子。
章仚看著眼前的她們,轉眸看著齊軒與慕淩軒,“倒是懷念起我們兒時的時候了。”
齊軒溫聲道,“你何時也變得這般感慨了?”
“感動。”章仚轉眸看向齊軒,“走吧,明兒個上朝,怕是又會惹來風波,你我可要想好說辭才是。”
慕淩軒看著他們,“照實說,這種事情瞞不住的。”
“倒是如此。”齊軒應道,而後說道,“怕是今夜,又有不少人夜不能寐了。”
章仚也隨之一笑,四人便一同回了宅子。
慕梓煙洗漱之後,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裙,前往廳堂之後,便瞧見眾人也都換了衣服,因著適才的事情,反而眾人都毫無睡意,索性便坐在一處閑聊起來。
“哎呀,那轉盤是不是也被燒了?”蘇沁柔一驚一乍地說道。
“燒便燒了,我再重新做一個便是,放心,少不了你的。”慕梓煙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笑著說道。
“不過可惜了。”蘇沁柔幽幽地歎了口氣。
“大表姐,今夜之事是何人所為?”齊雪兒卻始終放不下心來,想著這京城之中,竟然還有如此膽大之人,公然行凶。
慕梓煙低笑道,“你這丫頭,此事你無需操心,一切由張大人呢。”
張宗垂眸不語,不過卻陷入了沉思。
章仚抬眸看著他們,“不如講些有趣的事兒吧。”
“是啊,何必想那等子晦氣之事。”蘇沁柔連忙附和道,而後看向章仚,“章世子,我可知曉,今兒個你可是不請自來。”
章仚麵色一僵,低笑道,“不過是來湊個熱鬧。”
“未料到素日高冷孤僻的章世子也有愛熱鬧的習慣。”蘇沁柔此刻算是毫無遮攔了,當即便打趣起了章仚。
章仚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對付女人,他一向都是冷漠待之,如此被調侃的,還真是少見。
慕梓煙見章仚一臉窘迫,勾唇淺笑,“章表哥昨兒個幫了我大忙,我便請他過來了。”
齊軒抬眸看向慕梓煙,見她為章仚打著圓場,隨即說道,“表妹,昨兒個我也幫忙了,你該如何謝我?”
慕梓煙挑眉,想起那碧玉簫來,幸而後來讓芸香收起來了,若真的被燒毀了,當真是可惜。
她上下打量了齊軒一番,轉眸又看向蘇沁柔,“不知表哥想要什麽?”
“表妹適才那一舞,日後可否再舞一次?”齊軒笑著問道。
“好。”慕梓煙爽快地應下了。
齊雪兒看向齊軒,而後又看向慕梓煙,“大表姐,下次舞的時候,我也要在一旁欣賞。”
“不成。”齊軒斷然拒絕。
齊雪兒嘴角一撇,轉眸看向慕梓煙。
慕梓煙笑道,“既然已經應了表哥,自是由表哥安排。”
齊雪兒雙眸微動,笑得格外地開懷,“大表姐,萬一表哥讓你獨自為他一舞呢?”
“有何不可的?”慕梓煙向來信守承諾,既然答應了齊軒,他若有此要求,她便獨自再舞一次。
齊軒一聽,微微斂眸,眸低劃過一抹暖意,嘴角噙著化不開的溫柔。
章仚見慕梓煙快人快語,不知她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壓根不放在心上?
不過,她如今也不過十一歲,還未到情竇初開的年紀,自然未想到這處,故而才會應允,想到這處,他也開懷了,還有兩年,她便及笄了,時日還早呢,慢慢來吧。
慕梓煙卻不知曉,自己已經在無意之中,被齊軒跟章仚盯上了。
眾人便如此閑聊著,氣氛甚好,等過了三更天的時候,大家還是意猶未盡,慕梓煙隨即起身,“官袍我讓芸香吩咐下去了,想來書童都帶過來了,哥哥、表哥、章表哥、張大人,不如小憩一會,等四更的準備一番,再去上朝。”
大焱國上朝的規矩繁多,上朝自是要點名搜身,且不能遲到,但凡有遲到,在朝堂上插科打諢的,罰俸祿杖責乃是輕的,重則更會丟了官職,故而,慕梓煙見他們如今還很精神,想起待會早朝的事兒來,便低聲說道。
慕淩軒也覺得是該小憩一會,故而微微點頭,隨即起身,“我去歇會。”
“恩。”慕梓煙淺笑道。
齊軒與章仚見狀,也隨之起身,張宗也跟著一同離開。
慕梓煙轉眸看著齊玉兒也連打著哈欠,她笑著說道,“都去歇息吧。”
“大表姐你呢?”齊雪兒見她似是毫無困意。
“我還有些事情,你自去歇息。”慕梓煙笑著回道,抬眸瞧見蘇沁柔與侯依依,“二位妹妹也去歇息吧。”
“好。”蘇沁柔反應很快,見慕梓煙如此說,想必是的有事情要處理,故而便拉著侯依依出了廳堂。
齊雪兒也牽著齊玉兒的手出去了。
芸香上前稟報道,“大小姐,老夫人將三小姐接回侯府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既然接回來了,我倒要瞧瞧,她長進了多少?”
“二小姐去尋三小姐了,二人在屋子裏頭聊了好一會,二小姐才出來。”芸香繼續說道,“奴婢瞧著,二小姐還是不死心。”
“讓她蹦躂幾日吧。”慕梓煙低聲道,“太不安生,我也不會留著晃眼。”
“大小姐,您猜的不錯,那艘船內的確是鍾二小姐,還有冷大人。”芸香繼續說道,“大小姐,這鍾二小姐也太毒辣了,竟然敢在今夜對您動手。”
“她的手段還多著呢。”慕梓煙冷笑道,“今夜不過是她的第一步罷了。”
“三皇子側妃滑胎了。”芸香垂首回道,“乃是聽聞了崔二小姐之死,太過於傷心,故而才滑胎了,三皇子得知之後,如今正陪著她。”
“恩。”慕梓煙低聲道,“崔雲汐滑胎,意料之內的事兒。”
“大小姐,難道三皇子側妃……”芸香聽慕梓煙如此說,疑惑地問道。
慕梓煙低笑道,“隻要不牽扯我,她滑胎又與我何幹?”
“是奴婢多嘴。”芸香連忙垂首回道。
“無妨。”慕梓煙低聲開口,“鍾璿送給了我這麽一份大禮,我若是不回禮豈不是太沒禮數了。”
“大小姐,您盡管吩咐。”芸香也跟著眸光一亮。
慕梓煙低笑道,“鍾家並非銅牆鐵壁,我不信插不進去。”
“大小姐,您可是想到了法子?”芸香見慕梓煙如此說,小心地問道。
“恩。”慕梓煙隨即附耳道,待芸香聽罷之後,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大小姐,奴婢一定辦到。”
“去吧。”慕梓煙淺淺一笑,隨即便見碧雲端著參茶前來。
這是國公府的一處私宅,偶爾來一次,故而宅子裏頭也隻有為數不多的護院,後廚內的食材不多,慕梓煙起身,“去後廚看看。”
“大小姐,那地方您可不能去。”碧雲連忙說道。
“有何不能去的?這也是庶務,日後必定是要處理的。”慕梓煙知曉,在這個世上女子必定是要嫁人的,而對於她來說,這一世,她隻想選個全心全意待她好,二人能夠安逸過日子的便是。
碧雲連忙垂首,“奴婢知錯。”
慕梓煙也不過是淡淡挑眉,便抬步行至後廚,廚娘已經醒了,見慕梓煙前來,連忙行禮,“老奴見過大表小姐。”
“不用太過於複雜,簡單的清粥小菜便是,昨兒個吃了酒,若有蜂蜜與蓮藕的話,可以做一個釀蓮藕。”慕梓煙淡淡地吩咐道。
“是,大表小姐。”廚娘應道,隨即便忙活起來。
慕梓煙轉身回了廳堂,時辰也差不多了,便吩咐芸香前去喚他們,齊雪兒她們如今還睡得沉,故而便見慕淩軒、齊軒、章仚與張宗步入了廳堂。
慕梓煙見他們幾人精神飽滿,隨即笑道,“吃過早飯再走吧。”
“妹妹這般貼心,我倒是舍不得你嫁出去了。”慕淩軒笑吟吟地說道,還不忘看了一眼身後的齊軒跟章仚。
二人默不作聲,五人便坐在一處,安靜地用著早飯,不似以往用的大魚大肉,油膩不已,反而是清粥小菜,吃起了甚是開胃。
慕梓煙隨即說道,“早上吃得太油膩,反而對身子不好,昨兒個吃了酒,自是難受的,吃些清淡的好些。”
這也是開飯之前說的,等五人用過之後,慕淩軒四人便出了宅子,一同去上早朝去了。
慕梓煙則回了客房,斜靠在軟榻上小憩了一會,待等到天亮,齊雪兒等人也依次醒了,眾人一同又聚在一處閑聊了許久,直等到吃過午飯,才不舍地各自回府。
慕梓煙回了慕侯府,自是要去齊氏那處的,昨夜之事,哪裏能瞞得住,索性,慕梓煙讓芸香傳了信回來,不然的,齊氏怕是一夜難安。
見慕梓煙完好無缺地回來,齊氏這才鬆了口氣,而後握著她的手,“到底是誰要對你下手?”
慕梓煙低聲道,“女兒也不知。”
齊氏冷哼一聲,“真真是該死!”
慕梓煙連忙上前給齊氏順著氣,“娘,您莫要動氣,肚子裏頭的弟弟聽到了,日後出來天天喊打喊殺的該如何。”
“你這丫頭,倒是心寬的很。”齊氏疼惜地摸著慕梓煙的臉頰,“若是讓娘知曉是誰敢對你動手,娘必定扒了他的皮。”
齊氏未料到,天子腳下,竟然還有人膽敢如此橫行霸道,看來她日後也要更加地提防一些才是。
“煙兒,你跟溫泉莊園的楚公子又是怎麽回事?”齊氏垂眸看向慕梓煙問道。
“娘,我若告訴您,您可不能告訴旁人。”慕梓煙小心地說道。
“你說便是了。”齊氏見慕梓煙一臉嚴肅,便正色道。
“這楚公子便是神醫門門主,師父的師弟,女兒喚他一聲師叔。”慕梓煙輕聲說道。
“怪不得呢。”齊氏這下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原來是師叔,那自是要相助的。
慕梓煙見齊氏放下心來,淺笑道,“娘,此事且不能讓外人知道,事關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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