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她所中的毒與軒轅燁一樣
“二哥,說笑了不是?”慕梓煙順著慕淩睿的目光看去,隨即低笑了一聲,“我何曾瞧見了?”
“既然不曾見過,你如何說是極好的?”慕淩睿無奈地一笑,“我如今反倒覺得這世上的女子都是攀扯不起的。”
“二哥此言之中的女子可還包括我?”慕梓煙見慕淩睿如此說,忍不住地打趣道。
“難道妹妹是攀扯得起的?”馬車內甚是寬敞,慕淩睿端坐在對麵,一旁放著矮幾,一碟精致的糕點,放著一杯清茶,他抬手拿過,輕嗅著茶香,嘴角噙著一抹淡淡地笑意,看不出如今是何心思。
慕梓煙卻看得真切,看來二哥已經動了心思,可是洛瑤怕是從未往這處想過啊。
她嘴角一撇,卻也覺得好事多磨,才難能可貴,便讓二哥自個著急去吧,她隻管看好戲便是。
洛瑤隻覺得透過那車簾,似乎總有一道眼神盯著她,她靈敏地感覺到了那道光芒是出自誰,她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她一向循規蹈矩,沒有做惹怒二少爺的事兒啊?
慕淩睿斂眸,將所有的思緒都收斂起,將靛青瓷杯放下,修長的手指劃過杯沿,俊朗的容顏多了幾分諱莫如深的幽暗,這樣的慕淩睿,比慕梓煙素日看見的溫文爾雅的他,更來得神秘,卻也更具有魅力。
慕梓煙知曉,這才是慕淩睿本來的麵目,慕家的人,似乎都有一個共性,對待疼愛的人都是護犢子的性子,可是對待外人,卻都透著一股子狠辣,而對於自己想要得到的,那便透著一抹算計,而且這算計是恰到好處的。
如同哥哥,如同二哥,還如同她自己。
慕梓煙突然想起了軒轅燁,嘴角勾起一抹甜蜜地笑意,不經意間卻總是掛在心頭的人,怕是隻有他一個了。
慕淩睿抬眸看著慕梓煙難掩的笑意,勾唇淺笑道,“妹妹又再掛念心中的人了?”
慕梓煙不可否認,似乎對於她來說女子的嬌態她不曾有過,一向如此地坦然直率,麵對感情也是如此。
慕淩睿似乎想起了慕梓煙小時候的樣子,她從小到大這膽大的性子便不曾變過。
“我記得你小時候便是如此。”慕淩睿淺笑著說道。
“小時候?”慕梓煙眨了眨眼,“二哥,我小時候可對你做過什麽?”
“有。”慕淩睿苦笑不得地說道,“有一日我剛下了學堂,結果在學堂外頭看見了你。”
“我?”慕梓煙低聲道,“我多大?”
“五歲。”慕淩睿笑吟吟地說道,“你啊,是偷偷地跟著我出來的,結果便待在學堂外一整日。”
“二哥為何要去學堂呢?”慕梓煙在想侯府不都有私塾嗎?
“學堂與私塾不同。”慕淩睿接著說道,“說來也是因著你我才去了學堂。”
“啊?”慕梓煙卻覺得那時候的事情變得很遙遠,遙遠的她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印象,的確,在她的記憶中,已經是千年之前的事情,她所記得的也都是前世冷寒峰與鍾璿帶給她的恨。
“你也不知是從哪裏聽過這學堂最是熱鬧,便嚷嚷著要去瞧瞧,而那個時候我也剛啟蒙,老夫人便將我直接送去了學堂。”慕淩睿低笑道,“你聽說我去了學堂,高興地便要跟過去,可是這學堂可不是你能進去的,你便哭鬧不休,奈何祖父還是不允的,你便偷偷地尾隨我去了。”
“倒是膽大。”慕梓煙如今想來卻覺得並非是她所為。
“等我下了學堂,出來之後便瞧見你縮在一角,看見我的時候,高興地便撲了過來,那模樣兒還真是可憐。”慕淩睿盯著她說道,“你小時候可沒少折騰。”
慕梓煙嘴角一撇,“可我怎得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小時候,我反倒覺得你比二妹妹更可愛。”慕淩睿歎了口氣,“不過人長大了,有些事情也便變了味兒。”
“二哥,人總歸是要長大的。”慕梓煙低笑了一聲,“不過聽二哥說起我小時候的事兒反倒覺得很有趣。”
“你當時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倔勁,竟然便那樣待在學堂外頭等了我一整日,不吃不喝的。”慕淩睿搖著頭,“等回去的時候,祖父要罰我,你卻擋在了我的跟前,那氣勢,我到今兒個還記得。”
“是嗎?”慕梓煙勾唇淺笑,“後來呢?”
“然後啊,氣得祖父吹胡子瞪眼的,便要連你也罰了,你突然往前栽倒了,當場便暈了過去。”慕淩睿說著便忍不住地笑了,“當時嚇得祖父哪裏還記得罰你的事兒,一陣手忙腳亂的,將你給送回屋子裏頭去,也隻是唉聲歎氣。”
慕梓煙聽得卻覺得溫暖無比,其實她知道,自己前世十歲之前過得很快樂,很幸福,也許是太幸福了,以至於十歲之後遇到了種種的磨難,她都不敢去想那十年的快樂,生怕自己撐不住而就此倒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才將所有的活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冷寒峰的身上。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如今聽著慕淩睿如此說,反倒沒有了往日的害怕與疼痛,而是滿滿的幸福。
“你啊,小時候當真是無法無天的很。”慕淩睿接著說道,“我記得還有一次,你為了捉弄我,趁著我沐浴的時候,偷偷地抓了一隻老鼠放在了我的枕頭底下。”
“啊?”慕梓煙這下愣住了,“我為何要抓老鼠呢?”
“你說我與你是蛇鼠一窩。”慕淩睿幽幽地歎了口氣,“也不知你當時是如何想的,竟然能夠將蛇鼠一窩如此解釋。”
“看來我做了不少壞事兒。”慕梓煙忍俊不禁道。
“恩。”慕淩睿點頭道,“大哥沒有同你說嗎?”
“哥哥倒是說過一些。”慕梓煙接著說道,“隻是我多數記不得了。”
“改日倒是可以開個聲討大會,專門說說你兒時的趣事兒。”慕淩睿笑著說道。
“我看還是算了。”慕梓煙想著便覺得頭皮發麻,到時候說不定將她的老底都能翻出來。
“不過想起那段時日,反倒覺得是最開心的日子。”慕淩睿淺笑著說道,“自從祖父去世之後,入了這侯府,這日子過得便不像在老宅裏頭舒坦開懷了。”
“是啊。”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心思與算計,也都有了疏離。”
“如今不是挺好的?”慕淩睿看著慕梓煙說道,“妹妹,經曆了這些磨難之後,我們兄妹還能如此坐在一起說起兒時的事情,也是一件不易的事。”
“恩。”慕梓煙點頭道,是啊,回頭想想,該死的人都死了,該走的也都走了,留下的更應該好好地珍惜才是。
“三妹妹的屍體?”慕淩睿看著她說道。
“崔家是不會收的。”慕梓煙很清楚崔侯夫人,怕是恨透了慕梓靜,又怎麽可能為她收屍呢?
慕淩睿接著說道,“我私下已經讓人收斂了她的屍體,與三嬸葬在了一處。”
“二哥有心了。”慕梓煙低聲道。
“妹妹,這些年來倒是苦了你。”這是慕淩睿壓在心底最想說的話。
慕梓煙杏眸微動,溢滿了笑意,看著慕淩睿,隻想著這些年來發生之事,她是動過殺了他的念頭的,可是最後終究是放手了,而慕淩睿也有過,他卻是不忍,也許在每次下狠手的時候,想起了兒時的過往,故而下不了狠手。
如今,他們能夠如此麵對麵的開誠布公,是何等的不易。
每個人的內心都會有一根不能碰觸的弦,是柔軟,是狠心,隻在你麵對的人是親人,還是仇人。
她的內心也有,而且比任何人來得都激烈,因為她失去過,懂得那種無望的痛楚,也懂得失去之後的痛苦,所以她明白,在慕淩睿的心裏,他從來不曾有過置她與死地的心思,即便是當初聯合明安郡主害她,也從未想過要她的性命。
而慕梓煙知道,他們都記得她的兒時,而她卻在曆經鉛華之後早已忘卻,他們守著那兒時的純粹,而她卻是在用千年的孤寂來守護著這來之不易的溫暖。
“二哥,我一點都不苦。”慕梓煙覺得這些比起前世所遭受的磨難,根本算不得什麽,誰又能明白她當時的絕望與痛苦?又有誰能夠如同她那般經曆過千年的磨礪呢?那種觸及不到溫暖的痛楚,那種遊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的無望?
她重生了,她要報仇,可是她想好好地享受這一世的自在繁華,所以,她現在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對於慕淩睿來說,這卻是極大的苦楚,畢竟,在這世上,哪個女子又有她如此的魄力與磨難呢?
二人不知不覺已經回了慕侯府,齊氏得知二人回來,自然喚二人去了霽月院。
“睿哥兒,你也不小了。”齊氏看著慕淩睿,語重心長地說道。
慕淩睿低聲道,“侄兒明白,姑母,您放心,侄兒已經有了認定的人。”
“當真?”齊氏雙眸閃過一抹驚喜,顯然未料到慕淩睿會突然有了意中人。
“正是。”慕淩睿也毫不避諱,隻因在適才入府的時候,慕梓煙說過,莫要再留下遺憾,既然他已經認定了,又何必避諱呢?
“是哪家的女子?”齊氏不免好奇地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慕淩睿說著便轉身行至洛瑤的跟前,在洛瑤怔愣的時候,牽著她的手行至齊氏的跟前,“姑母,她便是侄兒想要娶的人。”
“什……什麽?”齊氏震驚不已,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洛瑤。
與齊氏一樣驚訝的還有慕擎元與慕淩軒,蘇沁柔,如今皆一臉詫異地看著慕淩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洛瑤更是一頭霧水,此刻驚愕地看向慕淩睿,不知該作何反應。
慕梓煙隻是垂眸淺笑,顯然是早就料到之事。
“二少爺,屬下絕無此意。”洛瑤卻在此刻避開了慕淩睿,接著單膝跪地回道。
齊氏看著洛瑤,又看向慕淩睿,接著將視線落在了慕梓煙的身上,“煙兒,這是?”
慕梓煙淡淡地挑眉,“娘,您該不會反對吧?”
齊氏轉眸看向慕擎元,“老爺覺得呢?”
“兒孫自有兒孫福,隻要睿哥兒中意便是。”慕擎元自然不反對的,他知曉慕淩睿的性子,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地開口,而且如此堅定地要一個女子,想來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可做不出那種棒打鴛鴦的事兒來,不過瞧著眼前這個丫頭,似乎還沒有開竅。
慕淩軒收斂起驚訝的神色,隻是來回看向慕淩睿與半跪在地上的洛瑤。
慕淩睿隻是想要公布於眾,告訴眾人,洛瑤這個女子是他看上的,日後莫要有人覬覦。
慕梓煙垂眸看向洛瑤,見她難得露出一抹羞澀,不過因著性子緣故,卻還是一抹的漠然。
齊氏幹咳了幾聲,“起來吧。”
“這?”洛瑤卻不敢,“屬下著實不敢對二少爺有非分之想。”
“我允許你對我有非分之想。”慕淩睿卻抬手將洛瑤扶了起來,低聲說道。
齊氏未料到慕淩睿竟然能說出如此大膽之言,當下便尷尬地輕咳了幾聲,廳堂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洛瑤這下更不自然了,隻是垂眸立在一旁,與慕淩睿隔著距離。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等出了霽月院,她轉眸看著緊跟著自己的洛瑤,又看向慕淩睿,見他心情極好,忍不住地笑了,“二哥,你這是露出的本性啊。”
“我原本便如此。”慕淩睿坦然地說道,“妹妹,洛瑤可否借我一用?”
“用?”慕梓煙嘴角一撇,“那可不成。”
“妹妹……”慕淩睿這下跨下了臉,低聲道,“那請她隨我借一步說話如何?”
“好。”慕梓煙這才勉強應道。
洛瑤卻在此刻冷著臉,抬眸看著慕淩睿,對上他坦然地眸光,卻不其然地避開了,而後說道,“夫人,屬下……”
“你去吧。”慕梓煙看著洛瑤,接著便抬步離去。
洛瑤愣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才抬眸看著慕淩睿,“二少爺,屬下對您絕無非分之想。”
“我說過,你可以對我有非分之想。”慕淩睿看著她說道。
“屬下生是夫人的人,絕對不會做出背叛夫人的事來。”洛瑤看著他說道。
“我知道。”慕淩睿看著她說道,“我隻是想要讓你與我共度一生,與背叛她並不衝突。”
“屬下從未想過此事。”洛瑤接著說道,“還請二少爺尋一個喜歡的女子吧。”
“我看上你了。”慕淩睿直言道,“而且非你不娶。”
“二少爺。”洛瑤驚訝地看著他,“屬下並非二少爺的良配。”
“洛瑤,你會明白我的心意的。”慕淩睿不再多言,“你回去吧。”
“屬下告退。”洛瑤的心被慕淩睿的話攪亂了,她從未經曆過男女之事,又如何能夠明白慕淩睿的心?隻是覺得現在的她,像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一般。
等她回了煙落院,當下便跪在了慕梓煙的麵前,“請夫人責罰。”
“責罰?”慕梓煙看著洛瑤,知曉她對自己的忠心,否則也不會覺得這樣的舉動像是背叛了慕梓煙一樣。
“正是。”洛瑤垂眸道,“是屬下辦事不利,讓二少爺誤會了屬下。”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你對二哥沒有絲毫的動心?”
“屬下是夫人的人,命都是夫人的,此生絕對不會背叛夫人。”洛瑤垂眸沉聲回道,“屬下與二少爺絕無可能。”
慕梓煙見洛瑤如此的堅持,輕聲歎了口氣,“你嫁給二哥,你與我也是不會變的。”
“夫人,倘若執意讓屬下嫁給二少爺,屬下唯有一死。”洛瑤說著便拔出腰間的佩劍,架在了自己的頸項上。
慕梓煙見狀,挑眉道,“你不是說你的命是我的嗎?”
“屬下即便死了,也不敢對夫人有背叛之心。”洛瑤眸光堅定地看著她說道。
慕梓煙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二哥這感情之路可是漫漫啊,擺手道,“你退下吧。”
“是。”洛瑤收起佩劍,恭敬地退了下去。
芸香看著洛瑤如此,接著走上前去,“大小姐,這洛瑤倒是個倔性子。”
“恩。”慕梓煙點頭道,“她覺得倘若嫁給了二哥,便是背叛了我。”
“大小姐,看來二少爺有苦頭吃了。”芸香也跟著歎了口氣。
“是啊。”慕梓煙忍不住地笑了,“端看二哥了。”
“大小姐,那月白公子奴婢瞧著,怎麽看怎麽奇怪。”芸香想起那月白,便覺得有些怪異。
“此事還是莫要插手的好。”慕梓煙淡淡地說道,“陌大哥不會出事。”
“隻是鍾璿那處?”芸香看著她說道,“奴婢剛剛得了消息,冷寒峰似乎對鍾璿動了手,如今鍾璿被帶走了。”
“帶走?”慕梓煙雙眸微挑,“何時發生的事兒?”
“就是今日。”芸香垂眸回道。
“冷寒峰將鍾璿帶去何處了?”慕梓煙覺得有些奇怪,怎得好端端的冷寒峰會對鍾璿動手呢?鍾璿倘若真的被冷寒峰帶走,那她在這處的部署怕是沒有用處了。
“帶去了北焱。”芸香低聲道,“大小姐,這冷寒峰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不知。”慕梓煙雙眸微眯,“慕容熙呢?”
“她一直在宮裏頭,皇上那處也沒有任何的動靜。”芸香覺得似乎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慕梓煙卻覺得事情越發地撲朔迷離了,太上皇的算計到底到了什麽地步?她不得而知,而君千勍那處,他該如何反擊呢?
君千勍如今傷了元氣,自然不會輕易地再出兵,可是,此次之後,他必定會用最快的時間恢複元氣,而後卷土重來,若是再打起來,雙方必定會要分出個勝負。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麽,接著說道,“章家現在如何了?”
“該清理的都清理了。”芸香看著慕梓煙說道,“大小姐,這次章二公子是真的怒了。”
“恩。”慕梓煙點頭道,“倘若他還是唯唯諾諾的,那日後也隻是任人宰割的份。”
“不過章侯夫人的事兒?”芸香看著她繼續說道,“草草下葬了,並未有辦喪葬,章表少爺這些時日也未去祭拜。”
“他始終放不下。”慕梓煙歎了口氣說道,“你給雷侯爺傳信兒去,讓他多去章表哥那處走動走動。”
“是。”芸香垂眸回道,“表小姐那處這些時日精神不濟,自從小世子那事兒之後,她便一直如此。”
“這是還未恢複呢。”慕梓煙沉默了片刻說道,“不妨事兒,等過些時日便好了,我開個方子,這些時日調養調養。”
“是。”芸香應道,感歎道,“大小姐,您這操心的事兒還真不少。”
“能操心他們的事兒,我是高興的。”慕梓煙淺笑道,“這說明他們還需要我不是嗎?”
她可不想日後連操心的份兒都沒有,那便說明他們已經出事兒了。
芸香自然聽出了慕梓煙話中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而是拿著慕梓煙開的方子,便去吩咐了。
慕梓煙去看了侯依依,章蹠不放心章家,而且章家這些時日都見了血,故而便將孩子也帶了過來,一並住在了慕侯府。
侯依依卻覺得待在慕侯府比待在章家自在,這心情好了,這傷勢自然也好了不少。
慕梓煙看著侯依依躺在床榻上,臉色也好了不少,她笑吟吟地上前,“如今卻是舍不得回去了,昨兒個侯夫人前來,還念叨著,讓你回侯府去呢,你卻不願意去。”
“慕姐姐,我反倒想住在這處呢。”侯依依隻覺得待在這處心裏才踏實,尤其是看見慕梓煙與蘇沁柔,這心便越發地踏實了。
“反正都結了兒女親,你住在這處也是應當的。”慕梓煙打趣地說道。
“倒是。”侯依依卻越發地高興了。
蘇沁柔跟著淺笑道,“妹妹,和著如今反倒我成了外人了。”
侯依依挽著慕梓煙的手臂,“慕姐姐,我可不想離開你。”
“若是被章世子聽到,怕是會醋了。”慕梓煙低笑道,“依依妹妹如今可是當娘的人兒了,怎得變得如此孩子氣了?”
“這人啊,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許多事情便看開了。”侯依依如今想起來反倒不害怕了,而是有了另一種感悟。
慕梓煙挑眉道,“說來聽聽。”
“生死攸關的時候,才見真情,當時執著的東西,在麵對生死的時候,早已變得微不足道。”侯依依抬眸看著她,“慕姐姐,我如今隻想著好好地跟他過一輩子,不求榮華富貴,隻求安安樂樂。”
慕梓煙反握著她的手,“依依妹妹能如此看,是最好不過的。”
“不過我也清楚,如今怕是不成的。”侯依依淺笑著說道,“不過慕姐姐,我卻明白了,日後不管麵對何事,都不能表現出恐懼之色。”
慕梓煙點頭道,“是了,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恩。”侯依依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不過我在鬼門關的時候看見了慕姐姐。”
“啊?”慕梓煙挑眉看著她,“看到我什麽了?”
“當時我被大伯母刺中的時候,我當時便看到了你,故而才讓夫君送我來尋你。”侯依依握緊她的手,“慕姐姐,我當時覺得隻有你能救我。”
慕梓煙卻覺得侯依依當時的決定太過意冒險,倘若她並未及時趕到,那麽她豈不是必死無疑,可是為何她當時會有這個念頭呢?難道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兒?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也許這便是注定的事兒。”
“是啊。”侯依依抬眸笑著說道,“慕姐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慕梓煙淺笑著說道,“所以你日後可要好好地活著。”
“恩。”侯依依點頭應道,其實她現在覺得自己能夠活著便是奇跡。
慕梓煙回了煙落院之後,抬眸看著眼前的人,沉默了片刻說道,“到底是不一樣了。”
“什麽不一樣?”那人背對著她,見她入內,緩緩地轉過身來。
“這改頭換麵了一番,的確不一樣了。”慕梓煙笑著上前說道。
“當真不一樣了?”那人翩然落座,卻透著一股深沉之氣。
慕梓煙挑眉,直視著他,“有話直說。”
“許久不見,你這丫頭倒是越發地刁鑽了。”眼前的人一身風流公子的裝扮,不過語氣卻透著老城。
“我說老古怪,你裝成這幅樣子,又有什麽歪主意了?”慕梓煙挑眉問道。
“你這丫頭,怎麽跟那個臭小子一樣。”神算子瞪著慕梓煙,冷聲道。
“如今你可不是神算子了。”慕梓煙擺手道,“當真是老古怪啊。”
“丫頭,我特意前來尋你,可不是為了與你耍貧嘴的。”神算子歎了口氣說道。
“那是為何?”慕梓煙沉默了片刻,“難道是為了我太外婆?”
“丫頭,千萬不能告訴她我出現過啊。”神算子騰地起身,神色焦急地說道。
“知道了。”慕梓煙不耐煩地說道,“那您出現所謂何事?”
“還不是因為你。”神算子冷哼了一聲,直視著她說道,“你如今要去一個地方。”
“為何?”慕梓煙不解地問道。
“你這丫頭注定是多災多難的。”神算子皺了皺眉頭,“你如今有一大劫,關乎你與北青那小子一生的命運,你若不去的話,怕是你們二人之間必定會死一個。”
“什麽?”慕梓煙雙眸微動,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別唬我。”
“我犯得著?”神算子冷哼了一聲說道。
慕梓煙冷靜下來,“去何處?”
“北焱。”神算子接著說道,“去找一個叫做鈴蟾的人。”
“鈴蟾?”慕梓煙不解地看著他,“他是誰?”
“你從皇陵地下出來,總是會感覺全身冰冷,等過了一會,內力便會大增?”神算子緊接著問道。
“正是。”慕梓煙點頭應道。
“你乃是中了毒,這毒隻有鈴蟾能夠解。”神算子低聲說道,“你這些時日是不是見過北青那小子?”
“恩。”慕梓煙點頭道。
“那小子自幼所中的毒與你體內的毒乃是出自同門,那小子雖然強行將毒解了,可是還留下了隱患,倘若不及時清除的話,你二人必定會死一個。”神算子看著她說道。
“我未料到事情會是如此。”慕梓煙雙眸微斂,“難不成是我將毒傳染給他了?”
“恩。”神算子點頭道,“故而他如今的身子怕是大不如前了。”
“怎會如此?”慕梓煙向後退了一步,“怪不得是相生相克。”
“我早就說過了,你偏不聽。”神算子歎了口氣說道,“現在還來得及,你前去北焱,這京中暫時也掀不出什麽風浪來,倘若你再耽擱下去,這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鈴蟾又是何人?”慕梓煙接著問道。
“鈴蟾的脾氣比我還古怪,不過你若是尋到了他,也許便能知曉冷寒峰那小子的武功是出自誰的手了。”神算子看著慕梓煙說道,“這世上有許多你不曾看到的事兒,丫頭啊,你雖然經曆了千年,看透了世間百態,可是卻還是無法看破這人生二字的真正含義,至於你與北青那小子,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老古怪,你是不是知曉我是如何重生的?”慕梓煙看著他問道。
“我不過是一知半解罷了,具體的,怕是你要回姬家一趟。”老古怪看著她說道,“不過如今你還是先去渡過這一劫吧。”
“我知道了。”慕梓煙緩緩地合起雙眸,難道她與軒轅燁當真要陰陽相隔嗎?不,她決不允許。
等神算子離去之後,她渾身顫抖地行至書案旁,寫下書信之後,便等著海東青前來,而後將書信綁在還海東青的腿上,待海東青離開之後,慕梓煙坐在椅子上呆愣了許久,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為何她會中那毒呢?難道與地下宮殿有關?倘若如此的話,那麽二哥會不會也中毒了呢?
慕梓煙想及此,連忙起身便前去尋慕淩睿。
慕淩睿如今還在想著用什麽法子能夠博得洛瑤的心,見慕梓煙前來,神色透著幾分的凝重與擔憂,他明顯一愣,“可是出事兒了?”
“二哥,你將手伸出來。”慕梓煙看著他說道。
“哦。”慕淩睿點頭應道,隨即便將手伸了出來。
慕梓煙把脈之後,雙眸微動,脈象平穩,她看著他說道,“二哥,最近你可覺得有何異常?”
“沒有。”慕淩睿搖頭道。
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幽光,沉默了片刻之後,低聲說道,“二哥可有過,突然渾身冰冷,緊接著內力大增的時候?”
“沒有。”慕淩睿搖頭道。
慕梓煙雙眸微眯,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難道隻有她中毒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抬眸看著慕淩睿說道,“二哥,我要離開京城前往北焱一段時日。”
“你要去北焱?”慕淩睿雙眸微凝,“怎得突然要去北焱?”
“我……”慕梓煙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中了毒,隻有前去北焱尋找鈴蟾才能解毒。”
“什麽?”慕淩睿麵色一沉,“何時中毒的?”
“皇陵地下。”慕梓煙看著他說道,“索性二哥並未中毒。”
“這就奇怪了。”慕淩睿卻覺得不可思議。
慕梓煙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二哥,此事切記要莫要說出去。”
“我知道了。”慕淩睿沉默了片刻,“隻是你一旦出京,必定會被人盯上,皇上那處……”
“我會親自找他。”慕梓煙知曉君千勍必定會懷疑她前去北焱的目的,可是如今她也顧不得了。
慕梓煙與慕淩睿說罷之後,便出了慕侯府,入宮去了。
慕淩睿沉默了良久之後,隻覺得此事太過於嚴重,如今卻也不能說出半個字去,倘若此事傳出去的話,到時候不知有多少人對她不利。
皇宮勤政殿內,慕梓煙站在大殿內,君千勍端坐在龍椅上,大殿內的氣氛甚是壓抑,而慕梓煙卻甚是坦然地說道,“皇上,我本不該入宮與你說的,不過還是覺得與說了也好讓你放心。”
君千勍見慕梓煙如此說,便知並非好事,看著她臉上布滿的陰霾,低聲道,“但說無妨。”
“我要去一趟北焱。”慕梓煙坦然道,她知曉君千勍若是知曉她私自前去北焱,必定會心存懷疑,現在的君千勍疑心太重,隨時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來,而她如今卻不能刺激君千勍。
君千勍雙眸閃過一抹驚訝,果然神色變得有些陰冷,“不知太子妃前去北焱何意?”
“尋找一個人。”慕梓煙看著君千勍,歎了口氣說道,“我中毒了。”
“中毒?”君千勍愣住了,“你中毒了?”
“恩。”慕梓煙點頭道,“而且此毒隻有北焱的那人才能解,倘若我不去必死無疑。”
“你所中何毒?”君千勍覺得不可思議,他萬萬沒有想到,她會中毒。
慕梓煙搖頭道,“倘若我知曉,便不會如此著急著要趕過去了,皇上,我之所以如實相告,是不想你心存懷疑。”
“可是你?”君千勍緩緩地起身,行至她的麵前,“朕知道了。”
“那梓煙告退。”慕梓煙說罷轉身離去。
君千勍愣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才反應過來,她竟然中毒了,而且看樣子,怕是會有性命之憂,而他卻什麽都做不了。
君千勍深吸了一口氣,明明想要放手的,可是此刻卻想要緊緊地抓著,又倍感無力,這種感覺每日都折磨著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慕容熙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疑惑道,“慕梓煙尋你做什麽?”
君千勍轉眸看著她,“她的事兒你最好少管。”
“看來皇上對她餘情未了啊。”慕容熙冷笑了一聲。
君千勍雙眸一沉,驀然轉身離去。
慕梓煙出了皇宮,等回了慕侯府,卻覺得渾身無力,當下便躺在軟榻上。
芸香見她麵色泛白,擔憂不已,卻也知曉這些時日,她總是如此,故而便不敢上前打擾。
慕淩睿知曉她回來,特意前來,洛瑤依舊立在外頭,見他前來,也隻是一如從前那般恭敬地行禮。
慕淩睿此刻也沒有心情,而是看向芸香說道,“妹妹呢?”
“大小姐歇下了。”芸香垂眸回道。
“我在這處等她。”慕淩睿卻覺得一陣心疼,為何偏偏會讓她遇到如此的事情?
洛瑤站在一側看著慕淩睿緊蹙的眉頭,卻也知曉這個時候她不應當開口,便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慕淩軒入了院子,見慕淩睿在,不解地問道,“妹妹入宮去了?”
“恩。”慕淩睿點頭道,“許是有事兒,剛回來。”
“怎麽了?”慕淩軒見氣氛不對,沉聲問道。
“這……”慕淩睿思慮再三,還是道出了事實,“大哥,此事切莫張揚出去,借一步說話。”
“好。”慕淩軒見慕淩睿如此小心,便知曉事態嚴重,眉頭皺的越發地深。
二人行至一處僻靜之地,慕淩睿附耳說道,便將前因後果都說清楚,慕淩軒從起初的驚訝到後來的擔憂,而後到心疼,心中溢滿了無力與氣憤。
“這丫頭,到了這個時候還硬撐著。”慕淩軒沉聲道。
“大哥,妹妹現在必須要趕去北焱,她入宮說明此事也是不想皇上對她疑心,進而遷怒於府上。”慕淩睿接著說道,“不過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知道了。”慕淩軒接著說道,“此事我不會告訴別人。”
“恩。”慕淩睿想了片刻說道,“我跟著妹妹一同前去北焱。”
“也好。”慕淩軒如今是脫不開身的,否則他怎麽可能讓慕梓煙獨自去呢?好在有慕淩睿陪著,他自然放心了不少。
兄弟二人便又商議了一番,直等到芸香上前,“大少爺,二少爺,大小姐醒了,請二位進去。”
“恩。”二人麵色一沉,點頭應道,便一同入了廳堂,抬眸看著慕梓煙略顯蒼白的臉色,皆是滿心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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