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老夫人是吸血鬼(二更)

君千勍緩緩地睜開雙眸,隻覺得頭痛欲裂,微微抬起手,便覺得有人在握著,他將目光落在了斜靠在一側的瑜安身上,麵色一沉,“你在這處做什麽?”

瑜安一直看著他,將他對自己的冷漠與厭惡盡收眼底,她隻是淡淡一笑,低聲說道,“皇上醒了?”

“朕不想看到你。”君千勍絲毫未發現瑜安的異樣,隻是用力一揮,嫌惡地將她的手甩開,徑自起身下了龍榻。

瑜安並未起身,隻是靠著,身體的力氣也在漸漸地被抽幹,提不起任何的勁兒。

君千勍眉頭緊鎖地大吼道,“來人。”

“皇上。”太監總管聽到君千勍的大吼聲,當下便垂眸入內,恭敬的行禮。

“還不送皇後回宮。”君千勍沉聲道。

“是。”太監總管應道,便抬步行至瑜安的麵前,“娘娘,時候不早了,您也該回宮歇息了。”

“退下。”瑜安雙眸射出銳利的寒光,沉聲道。

太監總管哪裏見過皇後這等淩厲的眼神,此刻嚇得頓時渾身一陣哆嗦,便垂眸跪在了地上。

君千勍轉眸冷視著她,走上前去,正欲怒斥,便見瑜安嘴角溢出一絲黑色的血跡。

他雙眸一凝,揮手道,“退下。”

“是。”太監總管恭敬地應道,接著便退了下去。

君千勍俯視著她,“你怎麽了?”

“一命換一命,值了。”瑜安淺笑著說道,“哥哥,莫要怪我,我本想著不論你多麽怨恨我,我都會待在你的身邊,隻可惜,我錯了,我死不足惜,可是我卻放心不下你啊。”

君千勍雙眸閃過一抹冷凝,緩緩地坐下,瑜安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鮮血自嘴角溢出,滴落在她的衣裙上,渲染出一朵朵妖冶淒美的花朵,她隻是這樣靜靜地凝視著他,直至最後一刻都未靠在他的懷裏,而是低聲道,“哥哥,當心太上皇。”

君千勍愣住了,隻是這樣看著她緩緩地合上雙眸,身體漸漸地失去了溫度,他隻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少了什麽,她自幼與他相依為命,他將她當成了親妹妹一般看待,可是昨夜?這一切似乎讓他不願去麵對,可是現在……

“瑜安?”君千勍低聲喚道。

“瑜安,你又貪玩了是不是?”君千勍不敢去碰觸她,隻是自言自語道。

“瑜安……”

慕侯府內,慕梓煙得知了皇後死了的消息,眸低閃過一抹幽光,也不過是惋惜罷了,卻對瑜安本就沒有太多的同情與難過。

“大小姐,皇上一直待在勤政殿,連早朝都免了。”芸香低聲道。

“恩。”慕梓煙淡淡地點頭,“君千勍會蛻變。”

“大小姐,皇上會不會?”芸香擔憂地問道。

“會不會什麽?”慕梓煙低聲問道。

“會不會對皇後動了心?”芸香接著問道。

“不知。”慕梓煙搖頭道,“不過,此事會讓他更加地清楚自己倘若不反抗,最後的下場比瑜安還要慘。”

“這太上皇的心思當真深沉。”芸香垂眸回道。

“恩。”慕梓煙沉聲道,“東西在這個時候送上去最好。”

“您是說宜太妃留下的?”芸香將參湯遞給她,“大小姐,此物當由張大人親自呈上最好。”

“去傳消息吧。”慕梓煙接過參湯,輕輕一頓,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

“是。”芸香垂眸應道,便退了下去。

勤政殿內,直至天色漸漸地暗下,大殿內透著昏暗的冷光,隻有窗外的月光灑落而下,君千勍身著著明黃的裏衣,隻是呆愣地坐著。

他透過黑夜看不清楚對麵已經死去的瑜安,隻覺得她身上散發著索命的冷寒之氣,他雙眸似是凝結了冰霜,透著駭人之氣。

手指一動,一旁長案上的燭光被點燃,一點一點地亮起,雖然比黑暗要清楚一些,不過卻還是透著淡淡地昏暗,還有那絲絲的詭異。

君千勍緊接著將所有的燈都點燃,直至整座大殿內變得通明,他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那是一種窒息到死的絕望,他是大焱的帝王,是九五之尊,是一朝天子,他如何能屈服於太上皇的淫威之下?他不甘心,更不想自己成為第二個瑜安。

君千勍很清楚自己走到如今這一步,早已經沒有了回頭路,而瑜安的死是太上皇對他的警告,可是君千勍卻並非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他之前猶豫不決,是將太上皇當成父親一般地敬重,可是如今呢?他很清楚,再如此順從下去,迎接自己的隻有死。

這個位子太過於誘人,隻有坐上之後,才明白這種滋味,他壓抑太久的情緒再此刻爆發,掌心一動,竟然硬生生地便將對麵的牆壁震裂開一條縫隙。

君千勍雙眸射出冷厲的寒光,緩緩地起身,將瑜安抱了起來,抬步向殿外走去。

此刻張宗正跪在大殿外,見他出來,便恭敬地將手中的證據遞了上去,“啟稟皇上,宜太妃之死的真相已經查明。”

君千勍此刻隻是冷然地從張宗的身側離開,夜色濃烈,陣陣地冷風卷起他單薄的衣衫,他隻是麵無表情地抱著瑜安向前走去,直至離開皇宮,重新回到了慶王府。

他將瑜安抱去了曾經她住過的院子,親自給她換了素日最喜愛的衣裙,靜靜地坐在一旁沉默了一夜,直等到翌日天亮之後,他嘴角勾

日天亮之後,他嘴角勾起一抹鬼魅地笑意,驀然轉身踏出了屋子,緊接著命管家一把大火將慶王府燒了個幹淨。

慕梓煙未料到君千勍會做出這等子事兒來,慶王府那處,老慶王應當留下了什麽東西,可是現在君千勍一把大火便燒了,難道是想將過去與太上皇的父子之情也一並燒毀了?現在的君千勍怕是會變成另一個君千皓,也許比君千皓更甚。

君千勍並未宣布皇後薨了的旨意,似乎這後宮的皇後還活著,他依舊上了早朝,張宗自然又重新將宜太妃的案子一並上奏。

君千勍看著那書信,又看向那拚湊而成的往來的信箋,雙眸射出冷冽地寒光,此刻的君千勍,才算是徹底地與太上皇決裂,想要成為自己真正的主宰者。

如此便過了三日,宮中甚是平靜,君千勍除了早朝之外,便在勤政殿召見了章仚與五大世家的家主,似是在商議著什麽,緊接著整座朝堂便開始有了大的動靜。

太上皇安插的官員陸陸續續地被降職或者以各種理由被革職,亦或者是外放,而後換上了君千勍親自提拔上來的親信,還有一些多是五大世家的子弟。

君千勍很清楚,如今能夠與太上皇對抗的也隻有十大世家,故而,他現在能做的便是暫時放下動世家的念頭,而是利用世家對付太上皇,以此鞏固自己的地位。

事情進行的甚是順利,慕梓煙得知此事之後,也隻是淡淡一笑,一切都按照他們原先的計劃進行著。

行宮內,君驁氣得掀了麵前的幾案,當下便抬步踏出了大殿,前往宮中。

隻是還未入宮,便被禁衛軍攔住,隻說太上皇如今該是要頤養天年了,這宮裏頭也不便走動。

君驁雙眸一沉,自然明白君千勍非但沒有聽話,竟然在這個時候與他作對。

“好,很好。”君驁沉聲道,轉身便回了行宮。

慕侯府內,慕梓煙此刻卻在盤算著另一件事兒。

“大小姐,這皇上現在是鐵了心的要跟太上皇撕破臉。”芸香將一柄骨扇遞給她,笑吟吟地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這不過是開始罷了。”

“大小姐,如今您隻要坐收漁翁之利便是。”芸香低聲道。

“尚早。”慕梓煙抬眸看著她說道,“太上皇籌謀了幾十年,豈能是一朝一夕便攻破的?更何況還有那個假的老夫人,君千皓暗中相助,君千勍即便如今穩坐皇位,可是若沒有些能耐,遲早會被拉下台。”

“那?”芸香蹙眉道,“如今該怎麽辦?”

“互相牽製是最好的,倘若到了無法牽製的地步,自然是要決出一個勝負來,不過,我如今反倒想看見君千勍到底有多少能耐了。”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大小姐的意思是?”芸香覺得不管是君千勍,還是君千皓,等穩坐地位之後,都不會放過國公府與慕侯府。

慕梓煙接著說道,“對我來說,誰贏誰輸,都免不了最後的兵戎相見。”

“奴婢越發地不明白了。”芸香接著說道,“隻是如今殿下那處也不知是何情況,倘若北青那處安穩了,大焱這處自然也不會亂。”

“你這丫頭想的太簡單了。”慕梓煙歎了口氣說道,“北青一時半會不會安穩,那背後的人盤踞兩國,在裏頭不知埋下了多少炸藥,我們如今也不過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罷了,指不定哪一日便會爆發。”

“大小姐,奴婢聽不懂。”芸香覺得這話太過於深奧,似乎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慕梓煙低笑道,“太上皇想要稱霸天下,要的不是大焱,而是整個大陸,可是太上皇也不過是這場棋局之中的一個罷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更厲害的還沒有出現?”芸香這下抓住了重點。

“不錯。”慕梓煙點頭道,“我跟他都清楚,在這個人沒有出現之前,我們首先要做的便是保存自身的實力,還有就是盡量地平衡兩國之間的關係,倘若兩國都安穩了,那麽,我們將麵臨的便是又一次被算計的下場。”

“奴婢又不明白了。”芸香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解。

慕梓煙低笑道,“日後你便知道了。”

“妹妹又說什麽了?”慕淩睿抬步入內笑吟吟地問道。

“二哥。”慕梓煙抬眸看著慕淩睿,淺笑著起身。

“你那些話,這丫頭是聽不明白的。”慕淩睿隨即坐下,“即便是我也是一知半解。”

慕梓煙低笑道,“那座皇陵,我始終覺得還有什麽秘密。”

“是那地下宮殿,還是墨家先祖?”慕淩睿皺著眉頭,這些時日他也不曾忘記在皇陵地下的經曆。

“都有。”慕梓煙接著說道,“千年之前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最近頻頻出現與千年之前有關的東西,而我這處卻沒有絲毫的史料記載呢?”

慕梓煙千年來,所見所聞也是多不勝數,可是有些東西還是需要天分的,不過好在她記性好,故而有些東西自然是過目不忘的,但凡她想要記住的,經曆過的,必定不會忘記。

唯獨三歲與軒轅燁之間的記憶,這是她最不解的地方。

慕淩睿接著說道,“我也尋人找過,上次前去的時候,也向鍾世子提到過此事,他昨兒個傳來了消息,說是千年之前的史料被太上皇給命人全部焚燒了,所以並無記載。”

“難道這世上便無人留下當年的記載?”慕梓煙也多少收到過軒轅燁送來的史料,隻可惜都不完整,尤其是那座皇陵周邊的記載,像是一個錯落的空間一樣,根本沒有絲毫的線索。

“他說會盡量去找,不過提起過,說王家延續千年,想來會有,還有墨家。”慕淩睿看著她說道。

“墨家的也已經燒毀了。”慕梓煙歎了口氣,看來如今想要知道答案,便要找王澶幫忙了。

慕淩睿沉默了片刻,“不若我去一趟王家吧。”

“如今也隻能二哥前去了。”慕梓煙笑吟吟地看著慕淩睿說道,“二哥,倘若真的沒有,有一個地方應當會有。”

“你是說姬家?”慕淩睿接著問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萬不得已隻能去姬家。”

“妹妹,倘若你去了,怕是便回不來了。”慕淩睿歎了口氣說道。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回去的。”慕梓煙很清楚,那裏的責任一旦肩負起來,她這一世怕是都不能隨心所欲地活著。

“我去準備準備,明日便動身。”慕淩睿說罷,便起身離去。

慕梓煙目送著慕淩睿離開,漸漸地陷入沉思,“眼下的事情越發地撲朔迷離,反而讓她無從下手了。”

“大小姐,雲應寺那處傳來了消息。”芸香垂首入內,將密函遞給了她。

“恩。”慕梓煙抬手接過,待看罷之後,杏眸閃過一抹刺骨地寒意,“冷寒峰好大的膽子。”

“大小姐,怎麽了?”芸香見慕梓煙臉色冷沉,擔憂地問道,

“隱一。”慕梓煙沉聲道。

“主子。”隱一隨即落下,拱手道。

“邊關那處最近可有什麽特別之事發生?”慕梓煙冷視著隱一問道。

“國公老夫人已經到了邊關,這幾日老國公爺一直陪著,倒是不曾發生什麽特別之事,不過,那處傳來消息,說是見過假的三夫人的身影。”隱一低聲道。

“命人仔細地盯著,傳消息過去,讓他們將那人抓回來。”慕梓煙冷聲道。

“是。”隱一應道,隨即便飛身離開。

慕梓煙嘴角勾起邪魅地冷笑,隨即起身,“去雲應寺。”

“是。”芸香應道,這才反應過來,低聲道,“大小姐,現在去嗎?”

“恩。”慕梓煙沉聲道,緊接著便抬步向外走去。

芸香便吩咐人去準備馬車,慕梓煙剛出了府,便見章仚前來。

“章表哥。”慕梓煙此刻神色透著幾分地冷,不過語氣倒並不冰冷。

“梓煙表妹這處去哪?”章仚看著她問道。

“雲應寺。”慕梓煙直言道。

“如今去雲應寺,想必是發生了大事。”章仚看著她說道。

“隻是過去瞧瞧。”慕梓煙看著他說道,“章表哥這是?”

“我有事找慕侯爺。”章仚沉默了片刻,“不打緊,我送你過去吧。”

“好。”慕梓煙點頭應道,她知曉章仚的脾氣,倘若拒絕的話,他也會跟著。

章仚隨即翻身上馬,慕梓煙自然坐在了馬車內,而後便一同前往雲應寺。

蘇沁柔剛得了消息,不免有些疑惑,“妹妹這是去哪了?”

“聽說是去雲應寺了。”一旁的嬤嬤垂眸回道。

“什麽?”蘇沁柔皺著眉頭,“這個時候去雲應寺做什麽?”

“老奴不知,不過正巧在府外遇上了章大公子。”嬤嬤低聲說道。

“恩。”蘇沁柔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一些,“隻是我覺得有些不踏實。”

“大少奶奶放心,大小姐必定不會出事兒的。”嬤嬤在一旁寬慰道。

“我去母親那處。”蘇沁柔說罷,便起身向外走去。

慕梓煙坐在馬車內,周身散發著冷寒之氣,直等到隱一落下之後,慕梓煙的臉色也未緩和。

“主子,雲應寺內一如往常,不過小公主的確在冷寒峰的手上。”隱一垂眸說道。

“小公主失蹤,宮裏頭都不知道嗎?”慕梓煙冷聲道。

“這?”隱一繼續說道,“主子,這宮裏頭最近詭異的很,皇上這幾日一直忙於朝政,後宮裏頭除了皇後之外,也沒有正經的主子,而小公主失蹤之後,宮裏頭的人也不敢聲張,更不敢回稟,的不過是沒了個公主,也不打緊的。”

慕梓煙雙眸閃過幽光,接著說道,“盯緊了,我要知道冷寒峰為何要抓小公主。”

“是。”隱一垂眸應道,隨即閃身離開。

芸香低聲說道,“大小姐,小公主那處您如何打算?”

“先救出來再說。”慕梓煙垂眸說道,“這孩子與我也有些機緣,宜太妃臨死之前也將她托付給我了。”

“大小姐,十二皇子那處呢?”芸香接著問道。

“瑞兒?”慕梓煙挑眉道,“瑞兒正好缺個疼愛的妹妹。”

“大小姐如此做,也隻是不想讓十二殿下太孤單了。”芸香知曉,有個妹妹照顧著,十二皇子的心也便漸漸地暖了。

慕梓煙低笑道,“就你是個鬼靈精。”

芸香垂眸道,“大小姐,奴婢不明白,您對十二皇子為何如此地疼愛?”

她之前是問過的,可是每次卻也忍不住地多問一次。

慕梓煙低笑道,“我將他當成玨兒般疼愛。”

“奴婢明白了。”

明白了。”芸香知曉,大小姐對待敵人的時候向來不會心慈手軟,可是對待自己人確實格外的疼愛。

這也是為何大小姐身邊總是會有許多甘願為她赴湯蹈火的人,很多時候,做奴才的,要的也隻是主子對自己的信任。

芸香慶幸自己跟的主子是大小姐,也慶幸自己能夠永遠地跟在她左右。

因著芸香的話,慕梓煙想起了君千瑞,也不知這些時日如何了,軒轅燁偶爾會提起,也不過是輕描淡寫一般,不過大抵是讓她放心罷了。

她抬手輕揉著眉心,也不知怎得,最近是越發地疲憊了,隻是如此坐著,有時候也會困倦不已。

芸香也看出了她的不妥,小心地上前為她揉著兩鬢,低聲道,“大小姐,您莫要太操勞了。”

“不妨事。”慕梓煙知曉自己這種親力親為的習慣怕是改不掉了,千年來她都是獨來獨往,所有的事情也都是自己去麵對承受,故而也便養成了這種性子,即便她清楚身邊有許多的人可以依靠,也很清楚,依著軒轅燁的能耐,這些事情他都會辦得妥妥當當的,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可是她卻不願意安穩地躲在他的羽翼下,反倒想要與他並肩向前走。

軒轅燁是懂她的,之所以懂她,才會如此地放縱她,明知道大焱危險,可還是放任她前來麵對,卻總是一個人獨自承受著思念與孤獨,用自己的包容來寵溺著她。

也許他們之間在一起不會說太多的甜言蜜語,也許他們之間待在一處也隻是彼此相視而笑,可是,她很清楚,他們的心早已經連在了一起,因為懂,所以相知相許。

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雲應寺,慕梓煙很清楚冷寒峰為何會將小公主帶到雲應寺,不過也隻是原因之一罷了,還有另一個原因,慕梓煙卻不知是為何。

章仚率先下馬,行至馬車前,慕梓煙緩緩地下了馬車,抬眸看向章仚,此刻她已經恢複了原來的神色,淡然自若地朝著章仚淺淺一笑,“章表哥,你在這處等我。”

“我隨你進去吧。”章仚不放心。

“章表哥守在這處,我還能全身而退。”慕梓煙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章仚是明白慕梓煙話裏麵的意思,她擔心一起進去了,便沒有人在外頭救援了,不過還是很擔心地說道,“梓煙表妹當心。”

“好。”慕梓煙點頭應道,抬步便入了雲應寺。

等到了上次的禪房,芸香與碧雲被攔在外頭,隻有慕梓煙一人進去。

她隻是淡淡挑眉,便抬步入內,並未見假老夫人,看見的卻是冷寒峰。

“小公主呢?”慕梓煙開門見山地問道。

“死了。”冷寒峰也很坦然地回道。

“死了?”慕梓煙雙眸微眯,冷笑道,“當真死了?”

“你若不信,自己看。”冷寒峰說著輕輕一拍身後的牆壁,便見那牆壁緩緩地移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便看見小公主君玉莬倒在血泊之中,而一旁則是那假的老夫人,此刻正在用力地吸著君玉莬頸項上的血。

慕梓煙雙眸眯成一條縫,隻看見假老夫人麵色透著黑沉,沒有絲毫的血色,此刻像極了吸血鬼,她雙眸閃過幽光,接著飛身上前,卻被冷寒峰攔住。

慕梓煙翩然落下,“找死。”

冷寒峰冷笑一聲,“你打不過我。”

“是嗎?”慕梓煙冷笑道,自懷中拿出銀針來,接著便齊刷刷地向他射去。

冷寒峰袖袍一揮,那銀針便被輕鬆地擋住,而慕梓煙此刻的餘光卻落在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君玉莬身上。

她抬眸看著冷寒峰,看著他深邃冷漠的雙眸,像極了前世麟兒凍死在雪地裏頭,她痛哭著將麟兒抱入懷裏,抬眸看著他的時候,也是如此的眼神。

慕梓煙想起自己的孩子,便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被凝結,周身散發著陣陣地邪光,這是來自於地獄幽冥的邪念,突然整個禪房內像是結成了冰一般,隨之而來的便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冷寒峰雙眸微眯,看著如此的慕梓煙,竟然生出了一絲恐懼,在他怔愣地時候,慕梓煙已經身形一閃,越過他的身側,而後將那假老夫人一腳踢開,將君玉莬抱在懷裏。

她轉眸朝著假老夫人射出一抹嗜血地寒光,掌心一動,隻想著結果了假老夫人,卻被冷寒峰擋住了掌風,慕梓煙趁勢將手中的兩支飛鏢射出,而後飛身離去。

冷寒峰手臂中了一支飛鏢,另一支則刺中了假老夫人的胸口,那假老夫人猛吐了一口黑血,緊接著便盤膝而坐,開始運功療傷。

冷寒峰並未追去,而是將那飛鏢拔了下來,思索著適才慕梓煙的神色。

慕梓煙抱著君玉莬離開了雲應寺,接著便上了馬車,章仚見狀,連忙翻身上馬,一行人便向京城趕去。

芸香看著放平的君玉莬,抬眸看著慕梓煙,“大小姐,這怎會有牙齒印?”

“失血過多。”慕梓煙雙眸一冷,沉聲道。

“可有性命之憂?”芸香繼續問道。

“恩。”慕梓煙說著便看向芸香,“將續命丸給我。”

“是。”芸香點頭應道,連忙自一側的盒子內拿出一個白玉瓷瓶,而後遞給了慕梓煙。

慕梓煙接過,將續命丸放入自己的口中咬碎,而後便這樣喂給了君玉莬,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其他,緊接著便看向芸

著便看向芸香,“讓車夫將馬車停下。”

“是。”芸香應道,便轉身去吩咐了。

章仚聽到馬車停下之後,轉身便騎馬過來,隨即下來,行至馬車旁,“怎麽了?”

“小公主情況不妙,大小姐正在醫治。”芸香低聲說道。

“我看看。”章仚說著便也上了馬車,便看見慕梓煙正抬起手指,快速地劃下。

“你這是做什麽?”章仚上前看著她,低聲道。

“她失血過多。”慕梓煙抬眸看著他說道,“章表哥,不妨事的,你幫我渡些真氣給她。”

“好。”章仚看著慕梓煙指尖落下的鮮血,眸低閃過心疼,卻也知曉這個時候他能做的便是聽她的安排。

他抬起掌心,抵在君玉莬的小腹,便看見有霧氣縈繞著,慕梓煙接著便將手指放在她的唇瓣上,過了一個時辰之後,慕梓煙才放開。

章仚也隨之收了內力,抬眸看著她,“怎麽樣?”

“現在先回去吧,她的情形很不好,如今我也隻能保住她三個時辰的性命,師父應當回來了。”慕梓煙低聲說道,“去國公府。”

“是。”芸香應道,隨即回道。

章仚並未離開馬車,低聲道,“我看著,你歇息會。”

慕梓煙擺手道,“不妨事的,這點血還累不到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章仚冷聲問道。

“我趕到的時候,便看見那假老夫人正在吸小公主身上的血。”慕梓煙雙眸微眯,低頭看著她頸項上的牙印,此刻還透著黑色,她知曉這上麵有毒。

章仚雙眸微凝,“她竟然食……”

“恩。”慕梓煙點頭,“想必是煉了邪功。”

“這世上還有這等人?”章仚接著說道,“難道她一直用的都是孩子的血?”

“具體的要等到見了師父才知曉。”慕梓煙歎了口氣說道,隻要不是吸血鬼便好。

章仚點頭道,“一個時辰便能趕到,你還是小憩會吧。”

芸香將手帕遞給慕梓煙,她隻是輕輕地擦拭了一下,隻覺得胸口疼的厲害,她不知為何,這個情形已經出現了幾次,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逐漸地凝固。

章仚察覺到了她的不妥,擔憂地說道,“都到了這個時候還逞強?”

“那我小憩會。”慕梓煙見章仚麵色沉了下來,自己也沒有力氣多言,便斜靠在一旁合眼歇下了。

芸香抬眸看著章仚臉上怒意未消,隱去了眸低的擔憂,垂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君玉莬,接著轉身離開了馬車,直接一躍落在了馬上,便在前頭引路,直奔京城。

待入了京城之後,半個時辰便趕到了國公府。

馬車緩緩停下,慕梓煙在入城之後便醒了,此刻彎腰便要抱起君玉莬,卻見車簾被掀起,章仚鑽了進來,將君玉莬小心地抱了起來,轉身直接入了國公府。

慕梓煙便也跟著下了馬車,而後一同入了國公府。

齊軒也是剛剛得了消息,剛行至大堂,便看見章仚陰沉著一張臉,懷裏頭還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娃娃,他走上前去,待看清楚樣貌之後,明顯也是一陣驚訝。

“你們去雲應寺為的便是?”齊軒低聲道。

“恩。”章仚接著說道,“梓煙表妹身子虛弱,我先帶小公主去尋金大夫。”

“好。”齊軒應道,隨即便見章仚已經入內了。

慕梓煙也跟著過來,臉上自然帶著幾分地虛弱,她是知曉分量的,並不覺得那點血會傷到自己,為何突然這般虛弱無力呢?

“表妹?”齊軒看到慕梓煙的神色,雙眸閃過驚訝,溢滿了擔憂之色,“你先去歇息。”

“不了,我去師父那處。”慕梓煙低聲道,“表哥,我無礙的。”

“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齊軒這下也怒了,抬眸看著芸香,“好愣著作甚?”

一向和善的表少爺發怒起來甚是可怕,故而芸香連忙垂眸,扶著慕梓煙說道,“大小姐,您還是先去歇會吧。”

“好。”慕梓煙知曉自己若是再堅持下去,怕是會越發地麻煩,倒不如現在先去調息一番內力,等好了之後再趕過去。

齊軒見慕梓煙應允了,這才鬆了口氣,接著便親自送她去了客房歇息,齊軒叮囑了幾句,便轉身去了藥廬。

慕梓煙則是讓芸香在外頭守著,自己便盤膝而坐,開始調息內力。

章仚抱著君玉莬去了藥廬,金大夫也是昨兒個才回來,本想著去見慕梓煙,未料到還未去,慕梓煙便自己來了。

軒轅鋻並未過來,而是去了溫泉莊園,軒轅燁那處有事兒讓他去辦,故而如今並未過來。

金大夫看著章仚懷中的君玉莬,先是閃過一抹驚訝,接著便是眉頭緊蹙,“這?”

“金大夫,梓煙表妹用自己的血給小公主續命,說是能保三個時辰,如今已經剩下一半了。”章仚看著金大夫說道。

“是被吸了血,而且這牙印還有毒。”金大夫這下眉頭皺的更緊了,接著便讓章仚將君玉莬放下,低聲道,“章大公子且先出去吧。”

“有勞金大夫。”章仚說罷便轉身離開。

遠遠便瞧見齊軒過來,他臉上的怒色依舊未消散,二人對視了一眼,卻也不知為何,此刻頗為無奈,有些事情即便彼此之間不用說,卻也都明白,那個丫頭,總是能夠

,總是能夠讓他們失去理智。

“如何了?”章仚擔憂地問道。

“去歇息了。”齊軒看著他說道。

“恩。”章仚點頭道,“金大夫讓我出來,想必這毒很難解。”

“究竟是怎麽回事?”齊軒接著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知。”章仚接著說道,“是梓煙表妹將小公主抱了出來。”

“看來也隻能等著表妹過來才能知道。”齊軒麵色凝重地說道。

不知過了多久,慕梓煙才漸漸地收起內力,整個人似是煥然一新,渾身充滿了力量。

慕梓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垂眸打量著自己,隨即起身,便出了屋子。

芸香與碧雲擔憂不已,此刻見她出來,這才鬆了口氣。

“大小姐,您可擔心死奴婢了。”碧雲看著慕梓煙,眼睛泛著紅。

慕梓煙低聲道,“不妨事,隻是你們太過緊張了。”

“您可不知道,奴婢從來沒有見過表少爺發如此大的脾氣,還真是可怕。”碧雲想起當時的情形都忍不住地發抖。

慕梓煙低聲道,“去看看小公主。”

“是。”二人應道,便跟著慕梓煙去了藥廬。

等到了之後,便看見齊軒與章仚在外頭站著,她走上前去,氣色顯然沒有了之前的蒼白憔悴,如今恢複如常,二人對視了一眼,有些不可思議。

慕梓煙走上前去,低聲道,“表哥,章表哥。”

“金大夫讓我在外頭等著。”章仚主動地開口。

“哦。”慕梓煙點頭道,“我進去瞧瞧。”

“好。”章仚點頭應道。

等慕梓煙入內之後,便看見金大夫皺著眉頭,隻是站在一旁看著,並未有任何地舉動。

“師父。”慕梓煙行至金大夫的身側,低聲喚道。

“你動手吧。”金大夫歎了口氣說道。

“什麽?”慕梓煙愣住了。

“你雖然用血延續了她的性命,可是她著實失血太多,我已經盡力了。”金大夫接著說道。

“師父?”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垂眸看著君玉莬,接著說道,“她不過三歲,難道便這樣走了?”

“煙兒啊,這是她的命。”金大夫跟著歎了口氣,麵色凝重地轉身離去。

慕梓煙怔愣了片刻,緩緩地合起雙眸,腦海中總是浮現出她的孩子,倘若當時但凡有一絲的希望,她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自己的懷裏。

不,她做不到,她猛地睜開雙眸,接著轉身突然衝出了藥廬,而後行至院子裏頭,沿著牆角走著,似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章仚與齊軒見她突然出來,隻是沿著牆角看著,二人對視了一眼,便一同行至她的身側。

“表妹,你在找什麽?”齊軒溫聲問道。

“找一種草。”慕梓煙淡淡地說道,抬眸看著他們二人,“表哥,章表哥,能去捉些螞蟻嗎?”

“螞蟻?”二人一愣,並未多問,點頭應道,便轉身去捉了。

堂堂的齊世子,從一品的少保,竟然蹲在院子裏頭捉螞蟻,這幅場景若是被外頭的人知曉了,恐怕這京城內又要多一些笑談了。

慕梓煙此刻卻沒有玩笑的心思,隻是一門心思地尋找著那藥草,如此便過了半個時辰,慕梓煙總算找到了,轉身看向齊軒與章仚,“捉了多少了?”

“喏。”齊軒將二人捉好的螞蟻放在一個布袋裏頭,此刻遞給她。

慕梓煙笑著拿過,便向一旁的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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