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師叔歸來與雲妃病危
“此事言之尚早。”慕梓煙轉眸看著君千皓,“躍城是個安樂之地,三殿下還是莫要將汙染了這片聖地才是。”
君千皓勾唇淺笑,低笑道,“難不成我是什麽牛鬼蛇神?”
“的確。”慕梓煙抬眸看著前方,“輕者血流成河,重者生靈塗炭。”
“哈哈!”君千皓知曉慕梓煙對他的疏離與冷漠必定是有緣由的,可是他卻想不通自己究竟有什麽地方惹得她這般厭惡。
慕梓煙轉身離開,這個時候,她隻想獨處。
奇怪的是,直等到君千皓巡遊回京,這一路自是相安無事。
待入京之後,張宗隨著君千皓入宮複旨,而慕梓煙則是回了京兆尹府衙。
呂娘子抱著孩子在府外等她,見她回來自是歡喜不已,慕梓煙連忙下馬,疾步上前,垂眸看著呂娘子懷裏的嬰兒,粉雕玉琢,甚是可愛。
“四個月了?”慕梓煙笑著問道。
“恩。”呂娘子歎了口氣,“這滿月酒也不過是蘇妹妹她們幾人前來一同過的,如今你回來了,我倒是放心了。”
“張大哥入宮去了。”慕梓煙笑著說道,“等他回來看見了,怕是會高興壞了。”
“隻要你們平安回來,我便高興。”呂娘子將孩子遞給慕梓煙,二人便一同入內。
慕梓煙低頭看了一眼,“果真是個大胖小子。”
“這名字還沒有起呢。”呂娘子看著慕梓煙,“你們是提早回來的。”
“提起了兩個月。”慕梓煙接著說道,“想來我的生辰也到了,這及笄之禮自是也要辦的。”
“那你可要準備好了。”呂娘子接著說道,“你不在的這些時日,京城內甚是熱鬧。”
“不過這熱鬧歸熱鬧,恐怕我回來了,會更熱鬧。”慕梓煙自是得知鍾璿與青璃公主已經暗中達成共識,想必是要先將她鏟除了。
呂娘子聽慕梓煙如此說,知曉這京城中怕是又要掀起紛爭,她低頭歎了口氣,“也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如今風雲變幻,也要等到朝堂穩定才是。”慕梓煙淡淡地啟唇,“不說這些了,這小家夥瞧著還真可人疼。”
呂娘子見她如此,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又長高了些,這模樣兒也周正了。”
慕梓煙淺笑道,“哪裏能有不長的?”
“不過你可要仔細地說說這一路遊曆的經曆。”呂娘子笑吟吟地問道。
“無趣。”慕梓煙嘴角一撇,“不過是陪著皇子玩了一早,看了場戲罷了,隻要皇上滿意便好。”
“你啊。”呂娘子見慕梓煙不願提及,想必這一趟必定沒有什麽新奇的事兒,便也不再多問。
張宗出宮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兆尹府衙,慕梓煙並未逗留,而是回了皇陵。
深夜趕回之後,芸香與碧雲自是悸動不已,連忙迎上前來,自是一番噓寒問暖。
“大小姐,您怎得回來了?”碧雲以為她明兒個才回來。
“有要緊事。”慕梓煙淡淡地說道,隨即便脫下身上的衣衫,還有那戴了一年的人皮麵具,撕下之後看了一眼自己如今的容貌,抬起手輕輕地碰觸著。
也不知為何,她這些時日總是有些恍惚,而且總覺的自己身處的不過是夢境,待看清楚自己的容貌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芸香見慕梓煙如此,遞上熱水,“大小姐,小小姐要等到明年才能送回府去。”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想來如今也會走路了。”
“還能咿咿呀呀地說上幾句呢。”芸香笑著開口,“大小姐可是去看看?”
“這兩日怕是不成。”慕梓煙抬眸看著她,“想著玨兒也應當會說話了。”
“會說了,而且一直惦記著您呢。”芸香笑著說道。
慕梓煙莞爾一笑,“你啊,何時變得這般能言善道了?”
“大小姐,奴婢說的實話。”芸香突然跪下,“大小姐,您離開的這十個月,奴婢每日都是提心吊膽的。”
慕梓煙笑著將她扶了起來,“我不是回來了。”
“大小姐,奴婢也每日都掛念著。”碧雲看著她,“您都瘦了。”
慕梓煙無奈地一笑,“難道不是長結實了?”
“大小姐,您可算回來了。”碧雲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慕梓煙見這兩個丫頭這般貼心,抬起手握著她二人的手,“莫要哭了,我回來應當是喜事,這些時日可是累壞了,如今我要好好沐浴一番,睡一個踏實覺。”
“對了,大小姐,雲妃娘娘這幾日身子不大好。”芸香接著說道,“雷世子自青璃公主大婚之後,便被皇上一直囚禁在行宮內,這幾日才讓他讓回了雷侯府。”
“此事我知曉。”慕梓煙雙眸微眯,“他回去必定是要經受這些的。”
“如今瞧著倒沒有什麽怪異的,不過太子那處似乎有些不同。”芸香垂眸說道,“阜北之事讓太子受到重創,他自是氣得不輕,不過涼王前去探望太子,也不知說了什麽,太子精神便好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涼王與青璃公主之間必定有什麽謀劃,想來太子那處是得到了好處,故而才會如此得意。”
“大小姐,如今京城內都在談論您與太子的婚事。”芸香看著她說道。
“我與太子?”慕梓煙雙眸微眯,“這消息倒是傳得夠快的。”
“聽說是三皇子那處傳出去的。”芸香看著慕梓煙說道,“大小姐,這三皇子到底有何打算?”
“自然是借機打壓太子。”慕梓煙勾唇冷笑,想著君千皓在躍城與她說過的話,她便預料到君千皓會利用她打壓太子。
芸香眉頭緊蹙,“這三皇子當真是會算計。”
“他算計的好少嗎?”慕梓煙冷哼道,隨即起身舒展著手臂,“這些時日他得意了不少,等及笄之後,是該找他算總賬的時候了。”
“大小姐,那青璃公主與鍾側妃怕是要聯合起來對付您。”芸香看著她說道。
“對付我也要看她們的本事。”慕梓煙冷哼道。
“大小姐,奴婢不說了,先伺候您洗漱。”芸香見慕梓煙神色有些倦怠,上前說道。
“恩。”慕梓煙淡淡應道,此刻她什麽都不願想,隻想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
直等到第二日,慕梓煙醒來時已經是晌午之後,她慵懶地起身,便瞧見有一道雪白的身影立在不遠處,她雙眸微動,自床榻上下來,緩步上前。
“舊疾好了?”慕梓煙淡淡地問道。
“恩。”那一身雪白的綢緞,繡著白色的暗紋,緩緩地側過身來,隻能看到麵具下那勾起的誘人的唇瓣,微微揚起,那雙清冷地眸子怔怔地看著她。
慕梓煙歪著頭打量著他,上前走了幾步,“此次遊曆,還要多謝師叔的幫襯。”
“我可不想你羊入虎口。”楚燁淡淡地說罷,緩緩地坐下,動作優雅灑脫,不見半分他當時離去時的孱弱。
慕梓煙見他算是徹底地好了,也不知為何,隻覺得心裏暗暗吐了口氣,便也跟著一同坐下,“此次回來,可還要走?”
“你想讓我走嗎?”楚燁湊了過來,白玉的麵具下那雙狹長的眸子勾起魅人的眸光,身上夾雜著淡淡地藥香。
慕梓煙微微蹙眉,他的身上不曾有過這股氣息,這是一種奇特的藥草味,隻是到底是什麽,她卻說不上來。
“怎麽了?”楚燁見她皺著眉頭,他的聲音一如從前那般透著猶如泉水般地清冽,整個人也徹底向前傾。
慕梓煙看著放大在自己麵前的那雙眸子,明顯一怔,緩緩地向後一退,與他保持著距離,而後說道,“你這身上的藥味很獨特。”
“不妨事,過幾日便散去了。”楚燁聽慕梓煙如此說,也隨之蹙眉,暗暗歎了口氣,“怎得忘記散味了。”
慕梓煙見他暗自懊惱,她雙眸微挑,似是想到了什麽,“師叔前來可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楚燁見她還是這般地冷淡,幽幽地歎了口氣,看來他要努力才是。
“如今見師叔安然無恙,弟子也放心了。”慕梓煙雖然不知曉楚燁的舊疾究竟是什麽,可是如今見他氣息平穩,神色如常,再想起之前聽白玄所言,他吐血的情形,想必這近兩年,他自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看來煙兒是要下逐客令了。”楚燁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低聲道,“過些時日便是你及笄之禮,煙兒可想好了?”
“想好什麽?”慕梓煙不解地看著他。
“賜婚。”楚燁接著說道,“倘若你不願意,我知曉即便是皇上也奈何不了你。”
“師叔倒是了解我。”慕梓煙低笑道,“自是如此。”
“那我便放心了。”楚燁接著說道,“這些時日我會在溫泉莊園,若是煙兒有事傳信給我便是。”
“好。”慕梓煙見楚燁如此說,便知曉他短時間內應當不會離開。
待楚燁離開之後,她難得放鬆了不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卻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笑。
芸香端著銅盆入內,見慕梓煙眉目間皆是喜色,她笑著開口,“大小姐,該洗漱了。”
“好。”慕梓煙笑著應道,轉身便行至銅盆前。
待一番洗漱之後,慕梓煙身著著素雅的長裙,走出宮殿,抬眸看著眼前的天際,深深地吐了口氣。
“大小姐,宮中傳來聖旨了,再過半個時辰應當便到了。”芸香立在一旁說道。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看來我也該回京了。”
“大小姐,此次回去能待好長日子呢。”芸香算著時日笑著說道。
“應當會。”慕梓煙低聲道,“三年之期自是要守的,怕是等及笄之禮之後,還是要回來。”
“也不知太後當時為何要讓您來這地方。”這是芸香頗為不解之處,難道僅僅是因為五皇子對大小姐的一片愛慕之情?
慕梓煙轉眸看著她,低笑道,“一切皆有緣由。”
“是。”芸香便也不再多言,隻是跟著慕梓煙向前走著。
直等到接了聖旨,慕梓煙奉旨回京,準備及笄之禮。
當日,慕梓煙便坐著馬車入了京城,齊氏得了消息自是歡喜不已,牽著慕淩玨的手在府外等著她。
這是慕梓煙自去年春年回慕侯府,第二次正大光明地回來,她下了馬車,抬眸看著站在府外的娘跟哥哥,還有已經能說能跑的玨兒,自是歡喜不已。
連忙上前福身,齊氏上前將她扶起,“你如今可是郡主。”
“那又如何?”慕梓煙挑眉道,“即便是郡主,也是娘的女兒。”
“玨兒見過大姐。”一旁的慕淩玨奶聲奶氣地說道,還不忘行禮。
慕梓煙垂眸看著慕淩玨,抬手摸著他的臉頰,便將他抱了起來。
慕淩玨衝著她燦爛地笑著,顯得甚是高興。
慕淩軒溫聲道,“近一年不曾見你,如今瞧著長高了。”
慕梓煙淺笑道,“哥哥也越發地英俊迷人了。”
“妹妹剛回來便打趣我。”慕淩軒無奈地一笑。
“那也是哥哥先打趣我的。”慕梓煙挑眉反駁道。
齊氏見這兄妹兩如此,笑吟吟道,“好了,莫要站著了,入府再說。”
“是。”慕梓煙笑著應道,一家人便一同入了府內,待去了齊氏的霽月院,慕梓煙又鄭重地給齊氏行了大禮。
齊氏自是高興地熱淚盈眶,連忙點頭,便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未料到這一眨眼的功夫,煙兒也快及笄了。”
慕梓煙靠在齊氏的懷裏磨蹭著,“娘,女兒即便嫁人了,也還是您的女兒。”
“嫁人?”齊氏一聽,眉頭緊蹙,“難道你要?”
“娘放心,女兒自是不願的。”慕梓煙笑著說道。
“那便好。”齊氏這才鬆了口氣,而後說道,“不過皇上若當真賜婚了呢?”
“想來皇上不會如此做的。”慕梓煙太了解皇帝的心思,必定不會賜婚將她嫁給太子,可知一旦她嫁入太子府,那麽連帶著她背後的國公府與慕侯府都會成為太子的強力後盾,皇帝怎能不知這其中的利害。
齊氏沉默了片刻,“不過如今京城內傳得沸沸揚揚的。”
“不過是傳聞罷了。”慕梓煙笑著說道,“娘不必介懷。”
“隻不過煙兒你有何打算?”齊氏看著她說道,“倘若你未有決斷的話,這婚事便會一直懸著。”
慕梓煙低聲道,“那也要等到明年了。”
“哎,也不知皇上與太後到底是何心思,怎得偏偏盯上你了呢?”齊氏忍不住地歎了口氣。
慕梓煙淺笑道,“可不是?”
“你爹爹春年時候回來了,你及笄之禮,想必也會回來。”齊氏看著她說道。
“那是最好不過的。”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是了,你剛回來,好好歇息吧,這次回來自是能待上些時日。”齊氏笑著說道。
“女兒告退。”慕梓煙笑吟吟地起身,離開了霽月院。
慕淩軒與她一同出來,兄妹二人自是難得如此說會話,她笑著開口,“哥哥想要說什麽?”
“三皇子可是對你做過什麽?”慕淩軒看著她問道。
“沒有。”慕梓煙低聲道,“哥哥放心,我與他是不可能的。”
“那就好。”慕淩軒也不知為何,隻覺得倘若煙兒若是對君千皓動了心思,似是便預示著慕侯府的未來。
兄妹二人自是閑聊了幾句,慕梓煙便回了煙落院。
芸香與碧雲二人一早便收拾妥當,慕梓煙看著自己的院子,也忍不住地笑了笑。
“大小姐,這陳設都未變過。”芸香看著她說道,“您可是要歇會?”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自是要歇息會的。”
“大小姐,太後那處?”芸香想著她既然回府了,按照規矩,自是要入宮的。
“明兒一早便去。”慕梓煙見芸香如今是越發地老練了,自是欣慰不已。
芸香垂首應道,“奴婢這便去準備。”
“去吧。”慕梓煙淡淡地應道,隨即便斜靠在軟榻上歇息。
長鬆院內,老夫人自是得知慕梓煙回來,而且此次及笄之禮,她身為慕侯府的老夫人自是要出席的,而這最關鍵的挽發插簪自是由她來做的。
從嬤嬤在一旁低聲道,“老夫人,這大小姐是越發地不將您放在眼裏了,如今回府了竟然也不來給您請安。”
“哼,由她去吧,到時候及笄之禮,我若病了,失了臉麵的也是她。”老夫人冷哼道。
從嬤嬤這才想起,低聲道,“老夫人說的及時,您可是慕侯府最尊貴的,這及笄之禮自是要由您主持。”
“鍾璿在做什麽?”老夫人想著慕梓煙此次回來,自是不會太安生,她要做好準備才是。
“三皇子剛回去,她自是陪著三皇子。”從嬤嬤如實回道。
“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老夫人是瞧不上鍾璿的,一個庶女,即便有深沉的心思,狠辣的手段,卻也改變不了那卑賤的身份。
從嬤嬤繼續說道,“聽說鍾側妃已經與青璃公主合謀了。”
“如此更好。”老夫人低聲道,“這下必定會除掉這個大麻煩。”
“老夫人,大小姐也不是坐以待斃的。”從嬤嬤小心地提醒道。
“她如今的那點能耐,對付鍾璿堪堪打成平手,若是再加上一個青璃公主,她焉能對付?”老夫人冷哼一聲,“到時候,你趁機插上一腳,她必死無疑。”
“老奴明白。”從嬤嬤垂首應道,隨即便去辦了。
慕梓靜這些時日過得甚是安穩,如今的三房,沒有了主母,而她也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三小姐,隻要不妨礙老夫人,也算是自在的。
如今得知慕梓煙回來,她自是有了心思,抬眸看著雙兒,低聲說道,“大姐那處我自是要去的。”
“隻是如今三小姐前去,也不知大小姐作何感想,畢竟如今的大小姐可是今非昔比了,她乃是成安郡主。”雙兒低聲道。
“隻因為如此,我更要去,否則,這往後的日子怕是難過。”慕梓靜是比慕梓兮聰明,懂得能屈能伸,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
“那奴婢便去準備。”雙兒垂首回道。
“恩。”慕梓靜點頭應道,便熟悉打扮了一番,前去了煙落院。
慕梓煙正在小憩,聽芸香前來稟報,她淡淡地挑眉,“讓她回去吧。”
“是,大小姐。”芸香低聲應道,隨即便出了院子,看向慕梓靜,“三小姐,大小姐說讓您改日再來。”
“那好。”慕梓靜早知會有如此的結果,可是還要前來,她心裏頭自是不樂意的,可是卻也不能不來。
慕梓煙當然知曉慕梓靜的心思,故而才不願意見她,既然不樂意,又何必添堵呢?
次日一早,慕梓煙便入了宮中,自是去了永壽宮向太後謝恩。
太後並無任何地異常,與往日見她一樣,帶著些許的慈愛。
慕梓煙正出了永壽宮,便見一人自皇攆下來,一身雪白的長裙,腳步輕盈,戴著白色的麵紗,款款前來。
她立在原地,一陣清風徐來,她輕移蓮步,似是生出朵朵蓮花,渾身透著飄渺之氣。
待那人行至她的麵前,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抬步向永壽宮走去。
“她是臨安郡主?”慕梓煙轉眸又看了一眼,那悠然的身姿,帶著絲絲的暖意,卻透著超凡脫俗之氣,讓人一見難忘。
慕梓煙暗歎道,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隻消一眼便足矣。
“正是。”一旁的宮婢垂首回道,“郡主請!”
“恩。”慕梓煙直等到那抹身影離去,這才轉身離開,她前世是不曾見過臨安郡主的,等她家廟三年出來之後,臨安郡主已經病逝了。
而這一世,她自是親眼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她坐在軟轎內,雙眸閃過一抹幽光,想起楚燁也穿著一身白衣勝雪,與臨安郡主站在一處,當真是一堆璧人。
既然臨安郡主出現了,那麽楚燁此次回來,應當也是為了臨安郡主吧。
她自顧地想著,待軟轎落下,她出了轎子,抬眸便看見眼前雲妃的宮殿,她微微一愣,便抬步入內。
隻看見一抹身影突然站在她的麵前,她垂眸一看,淺笑著道,“原來是十二殿下。”
“姐姐。”君千瑞脆生生地喚道,雖然一年未見,他自是長高了不少,臉上依舊肉呼呼的,可是瞧著越發地可愛了。
“十二殿下還認得我?”她如今乃是郡主,身份不一樣,便也不用在君千瑞跟前自稱臣女。
“姐姐,母妃在等你呢。”君千瑞說著便拽著慕梓煙的手向內走去。
慕梓煙垂眸看著他那雙清澈的雙眸,嘴角勾起淡淡地笑容,便任由著他拽著入了宮殿。
待行至寢室,便見雲妃躺在床榻上,她上前微微福身,“娘娘。”
“郡主來了。”雲妃看著她淺笑道。
“娘娘身子可好?”慕梓煙低聲問道。
“馨兒已經突破了最後的關卡,我時日無多了。”雲妃抬手握著她的手,“郡主,此物請收下。”
慕梓煙抬手接過雲妃遞來的匣子,她狐疑地看著雲妃,“這是?”
“我能做的便是這些,萬物相生相克,若有一日,馨兒對郡主造成威脅,此物乃是她的克星。”雲妃一麵說著一麵咳嗽。
“娘娘切莫如此。”慕梓煙卻覺得雲妃若當真將此物給了她,怕是便再無生的希望了。
雲妃擺手道,“收下吧,若我不給你,難不成要給皇上嗎?”
“可是?”慕梓煙看著她,雙眸溢滿了擔憂。
雲妃看向一旁嘟著嘴倔強地看著她的君千瑞,衝著他招手道,“過來。”
“母妃……”君千瑞低著頭,緩緩地行至她的身旁。
“可記得母妃叮囑你的?”雲妃看著他說道。
“瑞兒都記下了。”君千瑞強忍著淚光,低聲回道。
“恩。”雲妃點頭應道,嘴角勾起欣慰地笑意,抬眸看著慕梓煙,“我能喚你一聲煙兒嗎?”
“娘娘。”慕梓煙低聲道,“當然可以。”
“那你便叫我姐姐吧。”雲妃看著她,“我入宮便知曉總會有這一日,我唯一能夠做的便是讓他能夠好好地活著,我相信煙兒能夠好好地護住他,正如當初四公主將孩子托付給你一樣。”
“姐姐,我答應你必定會做到。”慕梓煙握著她的手,隻覺得她手指冰涼,一個母親,明知自己將不久離開人世,最後地牽掛便是他的安危,前世的她,到最後何曾不知冷寒峰對她的利用,可是為了麟兒,她最終還是忍氣吞聲,步步退讓,可是最後喚來的是什麽?
她看著雲妃,似是想到了自己的前世,被利用,被欺騙,被背叛,最後隻能帶著遺憾離去。
可是雲妃比她幸運,因為,她看清了一切,而自己卻是瞎了眼。
“好,好。”雲妃握緊她的手,輕輕地歎息著,“繁華過盡,也不過是黃土一培罷了。”
慕梓煙離開雲妃的宮殿,心頭似是有千斤重,她已經預感到,雲妃也便是這幾日的事兒了,可是想到她要離去,君千瑞便要獨自麵對失去母妃的痛苦,她便於心不忍。
她剛坐上轎攆,便見宜嬪走了過來,手中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公主,她並未卷入皇子的紛爭之中,在這後宮之中,她顯然有了子嗣,便是有了地位,日後也不用擔心有朝一日會不會失寵,而沒有了儀仗。
比起雲妃來,慕梓煙覺得宜嬪是幸運的,最起碼,她可以好好地陪著自己的孩子長大,而不是帶著擔憂與遺憾離去,卻不能看到她的孩子長大成。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微微福身,“宜嬪娘娘。”
“郡主不必多禮。”宜嬪對慕梓煙是心存感激的,倘若不是她,也許自己和這個孩子早已經命喪黃泉了。
“宜嬪娘娘是來看雲妃娘娘的?”慕梓煙低聲問道。
“隻是不知十二殿下的事,本宮能夠幫上一二?”宜嬪是誠心相問。
慕梓煙淺笑道,“多謝娘娘掛心,此事雲妃娘娘已經有了安排。”
“那便好。”宜嬪看著她,“既然如此,那本宮便去看看雲妃姐姐。”
“梓煙告退。”慕梓煙垂首應道,微微福身便重新坐著轎攆離去。
等出了皇宮,她便看見外頭有一輛馬車,慕梓煙當下便認出這馬車乃是公主府上的,而那侍衛見她出來,隨即上前,“卑職參見郡主。”
“可是臨安郡主?”慕梓煙沉默了片刻,低聲問道。
“正是。”侍衛點頭應道,“郡主請您前去。”
慕梓煙微微點頭,隨即抬步便行至馬車旁,侍衛低聲道,“成安郡主請。”
待她入了馬車,便見裏麵坐著一襲白衣的臨安郡主,女子發髻隻插著一支白玉蘭花的簪子,再無他物,雙眸透著淡淡地冷光,此刻正直視著她。
“臨安郡主。”慕梓煙朝著她微微頷首。
“成安郡主不必客氣。”臨安郡主的聲音透著獨屬於她的柔和,似是又夾雜著一種難掩的淡然。
慕梓煙覺得這臨安郡主的脾氣倒與她相同,不過想起楚燁,她覺得想必是因著自己的脾氣與臨安郡主相似,他才會對自己多關照幾分吧。
她如此想著,馬車已經向前行駛,臨安郡主接著說道,“我日後喚你煙兒妹妹吧,如此親近一些。”
“那妹妹日後喚你臨安姐姐?”慕梓煙卻也不客氣地說道。
“好。”臨安郡主欣然應道,沉吟了片刻,“煙兒妹妹可還記得早先我送給你的匣子?”
“自是記得。”慕梓煙接著說道,“這匣子今兒個妹妹並未帶來。”
“無妨。”臨安郡主看著她,“隻因你與楚公子相熟,我才將那匣子給了你,你若是有何難處,若是我能幫上的,自是會幫你一幫。”
“敢問臨安姐姐與楚公子?”慕梓煙看著她問道。
“我與楚公子乃是知己好友,我素日身子孱弱,自幼多病,多虧了楚公子的醫術,我才得以活到現在。”臨安郡主低聲說道,“煙兒妹妹有疑惑?”
“沒有。”慕梓煙見臨安郡主對她這般的坦然,心裏自是多了幾分地親近,笑著說道,“不過妹妹倒是有一事相求。”
“難道是為了十二皇子的事?”臨安郡主低聲問道。
“自是。”慕梓煙未料到臨安郡主竟然一語道破,她低聲道,“臨安姐姐可知雲妃時日無多?”
“她身子一直不好,早先瞧她的時候太醫自是說過,她大限將至,不過可憐了十二皇子,小小年紀便沒了母妃。”臨安郡主的聲音總是透著平和,像極了那淩霄寶殿內的潺潺之音。
慕梓煙微微點頭,“臨安姐姐能夠求月華公主殿下將十二皇子帶回公主府撫養?”
“這?”臨安郡主雙眸閃過一抹疑惑,“可知宮中並無此先例。”
“若是雲妃娘娘的彌留之際地遺言呢?”慕梓煙繼續問道,她可以有法子將君千瑞自皇宮中帶回來,可是他身為皇子,即便不是在宮中長大,卻也不能沒了這皇子的身份。
臨安郡主沉默了良久,這才開口,“罷了,既然是應允你了,自是不能食言而肥,此事我且尋母親看看。”
“妹妹多謝臨安姐姐。”慕梓煙連忙恭敬地朝著臨安郡主行了大禮。
臨安郡主擺手道,“煙兒妹妹不必如此。”
“若是十二皇子能夠養在公主府,自是十二皇子的造化,雲妃娘娘即便去了,也會放心。”慕梓煙今日在看見臨安郡主第一麵的時候,便已經有了這個主意,未料到臨安郡主因著楚燁的關係,竟然應允了她一個承諾,她突然覺得這一切似乎是天意。
她是不是該多謝楚燁呢?倘若不是因為他,臨安郡主必定不會對她這般客氣。
慕梓煙看著臨安郡主,想著她甚少出公主府,難得出來一趟,也不過是入宮給太後請安,不過,她卻想起北青國大皇子所言,臨安郡主曾經是出過京城的,那麽,那段時間臨安郡主做過什麽呢?
在她思忖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下,臨安郡主看向她,“煙兒妹妹,慕侯府到了,若是有了消息,我自會派人通知你。”
“好。”慕梓煙笑吟吟地應道,隨即便下了馬車。
直等到馬車離開,慕梓煙才轉身回了慕侯府。
待回了府內,慕梓煙剛入了霽月院,便見一小小的粉團撲了過來,直接抓住了她的袖擺,她彎腰便將那小粉團抱了起來,仔細地看了又看。
“玨兒這模樣兒,日後也不知要迷倒多少閨閣小姐呢。”慕梓煙打趣地說道。
“大姐。”慕淩玨自是聽不懂慕梓煙的話,也隻是傻嗬嗬地笑著。
慕梓煙抱著他入了屋子,齊氏笑吟吟地看著她,“抱著他做什麽,怪沉的。”
“不沉。”慕梓煙笑著開口,“玨兒這般可愛,一點都不沉。”
“玨兒還不下來?”齊氏看著慕淩玨說道。
慕淩玨卻摟緊慕梓煙的頸項,拚命地搖著頭,“不,不下來。”
慕梓煙高興地抱著慕淩玨坐下,抬眸看著齊氏,“娘,弟弟跟女兒可親著呢。”
“你啊,剛回來便慣著他。”齊氏低聲說道。
“等過些時日,弟弟便有妹妹要照顧了,到時候可別欺負妹妹哦?”慕梓煙垂眸看著慕淩玨說道。
“妹妹?”慕淩玨睜大圓溜溜地眸子不解地看著慕梓煙,“可以吃嗎?”
“哈哈!”慕梓煙爽朗一笑,抬眸看著齊氏,“妹妹若是能吃那還了得。”
“適才是誰送你回來的?”齊氏卻轉移了話題。
慕梓煙低聲道,“臨安郡主。”
“臨安郡主?”齊氏雙眸微頓,驚訝不已,“臨安郡主可是難得出府一趟,怎得就與你碰上了?”
“許是投緣吧。”慕梓煙接著說道,“娘,臨安郡主當真是仙人之姿。”
“是啊,見過她的人都是一見難忘。”齊氏看著她,“故而她才會戴著麵紗。”
“娘,雲妃娘娘怕是不成了。”慕梓煙看著齊氏說道。
“你不在的這些時日,她的身子便不好,隻是可憐了十二皇子。”齊氏幽幽地歎了口氣。
“十二皇子甚是聰明懂事。”慕梓煙低聲道,“跟玨兒一樣可人疼。”
“那雲妃娘娘可是囑托你什麽了?”齊氏見慕梓煙提及此事,想必是有緣由。
“有。”慕梓煙抬眸說道,“雲妃娘娘讓女兒照拂十二皇子。”
“你雖然是郡主,可是也不過是外姓,有何本事照拂皇子呢?”齊氏看著她說道,“難不成你答應了?”
“女兒雖然照拂不了,可是有一人能照拂啊。”慕梓煙低聲回道,還不忘逗著慕淩玨玩鬧。
“你是說月華公主?”齊氏雙眸閃過一抹幽光,沉聲問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
“可是月華公主怎能答應,難不成你適才?”齊氏雙眸閃過一抹驚愕,“你這丫頭,那臨安郡主的性子你可知曉,萬一此事被皇上得知了,你這不是惹火上身嗎?”
“女兒相信臨安郡主會有法子。”慕梓煙也不知為何,隻是覺得臨安郡主能夠幫她,饒是她做了千年的老鬼,對人性自是看了個通透,可是還是不由自主地相信了臨安郡主。
“你一向做事謹慎,卻難得如此相信一個人,看來這臨安郡主的確非凡。”齊氏看著慕梓煙說道,“當真是投緣?”
“是了。”慕梓煙笑著應道,“娘,您放心,女兒自會有法子。”
“你啊,怎得偏偏跟皇室的人攀扯不清,先是五皇子,又是三皇子,如今還有四公主跟十二皇子。”齊氏看著她,雙眸溢滿了擔憂,她深知,與皇室牽扯太深,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慕梓煙低聲道,“也許這便是女兒該走的路吧。”
“你這孩子,莫說這些。”齊氏將慕梓煙摟在懷裏,“不論如何,娘都會好好護著你。”
“有爹爹跟娘疼著,還有哥哥的愛護,女兒自是什麽都不怕的。”慕梓煙靠在齊氏的懷裏笑吟吟地說道。
“玨兒長大也保護大姐。”慕淩玨仰著頭看著慕梓煙,拽著她的衣袖奶聲奶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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