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沈南枝突然出聲叫停了馬車。

就連薑嫣然都是一臉不解的看向她。

沈南枝笑道:“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青雲山有個山神廟,聽說許願很是靈驗,之前聽說我們要從廟前經過,我原本還想去給阿娘求個平安符的,可是我這一路過來,都沒看到有廟宇的影子,莫不是我們走錯了?”

聞言,車夫阿肆連忙擺手:“回小姐的話,阿肆不知小姐要去廟裏燒香,原還怕那些煙香繚繞衝撞了小姐,才特意選了這條路的。”

這條路已經過半,若突然叫人調頭,必然顯得太過刻意。

可沈南枝這會兒實在不想對上蕭祈安。

以她對蕭祈安的恨意,莫說救他,沈南枝恨不得親手殺了那個狼心狗肺的渣滓,或者直接叫車夫碾壓過去。

隻可惜,沈家一行太過招眼,日後若叫人查到是她碾死了七皇子,少不得一番是非。

仇是要報的,但不是現在。

沈南枝不能在這時候出手。

而且,總得叫這對渣男賤女付出代價,才能叫人暢快,就這麽壓死,可就太可惜了。

眼下這般情況,沈南枝隻能避開。

所以,她才順勢找了那個山神廟為借口。

沈南枝正要吩咐下去,一旁的薑嫣然已經搶著功勞似得開口訓道:“既然靈驗,咱們都走到這裏了,必然要去拜上一拜的,何來衝撞一說?舅母身體一直不好,拜拜山神,能換得一份機緣,總是不錯的。”

車夫阿肆自知說錯了話,正左右為難。

直到沈南枝開口道:“無妨,既然沒走出多遠,咱們再調頭回去就是了,也顯得咱們心誠。”

沈南枝都發話了,阿肆自然不敢多說什麽,立即差人傳令下去,隊伍調頭。

沈南枝稍稍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沒有她出手相救,蕭祈安死在路上才好!

不過沒死成也沒關係,她以後會叫他生不如死。

有風吹起車簾的一角,沈南枝一抬眼,就看到了緊隨其後正好在調頭的那輛馬車。

阿娘就在裏麵。

若不是怕被人發現自己的失態,沈南枝這會兒恨不得立即跳上阿娘的馬車,撲進她懷裏。

可是,那樣就太反常了,阿娘身邊還有細作,會打草驚蛇。

沈南枝隻能先忍下。

念及此,她收回了目光,挑眉看向薑嫣然。

“妹妹作何這般看著我?”

明明沈南枝是笑著的,但薑嫣然卻感覺莫名的心慌。

她總覺得眼前的沈南枝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樣,尤其是那樣一雙眼睛,似乎能將她心中所有見不得光的小心思都洞穿。

薑嫣然下意識抬手撫了撫發間的海棠纏枝步搖,有些不安道:“可是姐姐說錯了什麽?”

沈南枝搖了搖頭。

那支步搖原是阿娘送給沈南枝的生辰禮,見薑嫣然喜歡的緊,阿娘就先緊著薑嫣然,給沈南枝另外打了一副。

阿娘心疼薑嫣然母親不在身邊,寄人籬下身世可憐,不但將她接到身邊照料,還事事都先緊著她。

可就算如此,最後換來的卻是薑嫣然的一碗毒藥。

阿娘慘死在懷中的一幕在沈南枝腦海裏揮之不去。

刻骨銘心的恨意和疼痛幾乎叫沈南枝窒息。

她攏在袖子下的手死死掐著掌心,鑽心的疼痛才叫她瞬間恢複了理智。

再抬眼看向有些坐立不安的薑嫣然,沈南枝笑了笑:“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阿娘沒有白疼姐姐,遇到事情,姐姐總是把阿娘放在第一位。”

聽到這話,薑嫣然瞬間笑顏如花:“那是自然,在我這裏,舅母就同我阿娘待我一般好,她這兩日正病著,原本我也打算去寺裏為舅母請平安符的。”

沈南枝不動聲色的避開了薑嫣然前來攙扶的手,笑道:“是啊,姐姐比我這個親生女兒都有孝心。”

沈南枝怕自己控製不住要捏碎她的骨頭。

同薑嫣然坐在一輛馬車上,幾乎要叫她窒息。

隨意應付幾句之後,沈南枝就抬手打起車窗簾子,看向外麵的景致。

春色當前,風景正好。

放眼看去,漫山遍野的桃紅春杏開的正豔。

暖風拂麵,花香濃鬱,沁人心脾。

沈南枝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看過外麵的天色,呼吸過這般新鮮的氣息了。

前世,她被活活困死在棺木裏。

薑嫣然恨極了她,不但叫她慘死,還命高僧在棺木上設下符咒和禁製。

就算是人死了,也要叫沈南枝的魂魄不得往生,更無法掙脫那散發著腐朽惡臭氣息,還暗無天日的棺木。

畢竟那是皇陵。

不說這裏麵設下重重機關,幾乎有來無回,也不會人會傻到頂著被誅九族的重罪敢來皇陵鬧事。

更誆論去撬開她一個“妃子”的棺木。

沈南枝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絕望中待了不知道有多久,她以為自己會一直被困在裏麵。

卻在某一天,她突然聽到皇陵外有了響動。

她的魂魄雖被困在棺木,但感知能力卻比做人的時候還要強烈。

聽外間的動靜,是有人帶兵闖入皇陵。

那人帶兵一路殺進皇陵,闖過層層機關,竟不是為了主墓,而是直奔她所在的墓穴!

當她的棺木被人破開,鋪天蓋地的光和亮突然湧入眼前,沈南枝隻來得及看到一個輪廓,一雙眼睛,她都還未看清楚為自己破開棺木那人的模樣,再睜眼,她人卻已經到了回京的馬車上。

她想,若無那人擅闖皇陵破開她的棺木,替她撕掉符文禁製,她的靈魂還不知道要被拘禁多久。

既有來生,她想好好謝謝他。

那人的輪廓有些眼熟,她應是見過的。

隻是,一時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她正想的出神,馬車突然猛地一晃,隨著馬兒的一聲嘶鳴,原本疾馳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小小……小姐,前麵路上躺了個渾身是血的人!”

車夫的聲音裏帶著緊張:“小姐,這人一身是血,肩上還有箭傷,恐有性命之憂。”

因為意外和緊張,車夫阿肆的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沈南枝渾身一僵,腦袋都有些發懵。

她都已經選了另外一條路了,為何還是能遇到蕭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