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九這裏回到裴亦寒的屋子，時傾意意外地發現甄壽在屋子裏。
她趕忙去燒了開水，把茶端上來。
“殿下。”
時傾意又走到甄壽麵前，“甄將軍。”
甄壽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時傾意。
剛剛時傾意為他倒茶，他能嗅到空氣中淡淡的香味兒。這味道比他帶的任何一位美姬身上的味道都要香。
如此勾人的人兒，偏偏帶著遮擋麵容的麵衣。
甄壽突然有前所未有的好奇，好奇那麵衣下的容顏。
裴亦寒注意到甄壽的眼睛一直盯著時傾意，輕咳一聲。
甄壽回過神來，道：“殿下，守城將士的名單朱將軍已經送過來了。”
“好。”
裴亦寒道。
“那末將就先退下了。”
甄壽的眼神時不時地落在裴亦寒身後的時傾意身上。
若不是礙於現在的形勢還沒有發展到那個時候，裴亦寒現在就想一拳砸在這個猥瑣之人的堅強。
甄壽走後，時傾意鬆了口氣。
她能感受到甄壽的眼神，這讓她極為不舒服。
“讓影三打桶水，孤要沐浴。”
裴亦寒似是嫌棄，用帕子捏著剛剛甄壽呈上來的將士名單，
“是。”
時傾意去隔壁將裴亦寒的話對影三重複了一遍。
裴亦寒和影三初九的屋子隻有一處可以燒熱水的地方，且那地方窄得根，幾乎隻能容納一個人。
影三將熱水燒好，端到裴亦寒的屋裏。
時傾意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裴亦寒沒帶太監，那誰來伺候裴亦寒沐浴？
“過來，伺候孤沐浴。”
裴亦寒的聲音從裏間傳過來，時傾意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收緊。
她想起自己進東宮沒多久時，被裴亦寒要求替他沐浴時的場景。
“墨跡什麽呢？”
裴亦寒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時傾意也顧不得胡思亂想，趕忙走進去。
她站在裴亦寒搭的袍服的後麵，輕聲問道：“殿下有什麽吩咐？”
“你說呢？”
裴亦寒背靠在木桶的邊緣，道。
時傾意認命地從袍服後麵走出，然後將桌子上的麵帕沾上水，開始伺候裴亦寒沐浴。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隨時隨地地跟著孤，知道嗎？”
裴亦寒正在閉目養神。
“奴婢知道了。”
時傾意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
“尤其是夜裏，別睡得太死。”
裴亦寒繼續道。
“這是為何呀。”
溫熱的水汽蒸得時傾意的臉通紅，
裴亦寒扶住桶邊，換了個姿勢，“因為俺答人最喜歡夜襲。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就會悄悄地摸過來。”
“難道他們能進城？”
時傾意有些緊張。
裴亦寒雙眸微眯，“進城倒是不會。但難保不會有溜進來的。”
“盜竊隻是小事，可他們從來不喜歡盜竊。”
時傾意想起定遠侯給她講的那些故事，道：“劫掠？”
“對。”
裴亦寒肯定地說道。
“若是盜竊，隻是丟些財物。隻要留得青山在，那就不怕沒柴燒。可劫掠就不一樣了。他們不僅要財物，還想要你的命。若是女子，就會直接搶到自己的地盤上肆意羞辱。”
時傾意歪著頭，手上的動作也遲緩了，“那溜進來的還能出城嗎？”
裴亦寒搖搖頭，“溜進來的俺答人就不會出城了，他們藏在城裏，不定什麽時候就出來作惡。”
時傾意見裴亦寒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趁機問道：“那殿下打仗的時候，會帶著奴婢嗎？”
“你覺得可能嗎？”
裴亦寒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戰場可是刀劍無眼的地方，稍微一個不小心，小命就要丟在那裏。這人竟然還能問出來要不要帶著她這種蠢話。
不帶就不帶嘛，時傾意在內心嘀咕道。
伺候完裴亦寒沐浴，時傾意就被影三找去先照顧下初九。
“你要出去？”
時傾意問道。
“嗯。”
影三說罷，直接攀上屋頂，然後消失不見。
隻留時傾意一個人在原地，捂著嘴，看著影三消失的地方。
來了邊關，都這樣“不走尋常路”了嗎？
屋裏是影三住的地方，時傾意正好閑著沒事，就在屋外的那一小塊地方給初九做了個窩。
初九不怕冷，但現在的天還沒到秋天，所以時傾意特意隻用了少量的棉花。
初九很是聰明，它似乎是知道時傾意在給自己搭窩，所以乖乖地在旁邊追蝴蝶玩兒，也不來鬧時傾意。
好不容易給初九搭好窩，時傾意累得直接坐在地上。
初九也是用它碩大的虎腦袋頂著時傾意。
“這裏可是很危險的，若是有壞人，你就咬他們。”
時傾意說完後，自己也笑了。
初九並非貓狗，警惕性可高多了。
但她還是會有些擔心初九的安全。
“我去看看殿下，你好好地在這裏哦。”
時傾意說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
“怎麽樣？”
時傾意剛進屋，就看到裴亦寒著裏衣，在榻前看書。
“初九的適應力很好，剛剛還在捉蝴蝶玩兒。”
時傾意道。
裴亦寒點點頭，繼續看手中的書。
時傾意見裴亦寒沒有額外的吩咐，便到自己那裏做些女紅。
過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影三推門進來，對裴亦寒匯報道：“顧川將軍到了。”
時傾意手上的針一歪，正好戳到了自己的手。
血珠順著指尖，滴落在織了一半的小香囊上。
顧川將軍來了！
時傾意已經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了。
“帶他來見孤。”
顧川早在還沒進城時就與影三匯合了。
影三將裴亦寒的意思告訴顧川。
因為甄壽這麽一個釘子在裴亦寒的身邊，所以他先帶著顧川從後城門進入。
麵對甄壽的方案是裴亦寒已經想好了的，他現在需要和顧川以及朱誌有一套真正的，麵對俺答管用的作戰方案。
“參見殿下。”
顧川走進來，先行行禮。
“過來。”
裴亦寒對著時傾意所在的方向說了聲。
時傾意穿過屏風，看到了顧川。
“顧將軍。”
時傾意的眼中蓄滿了淚。
顧川見時傾意現在的情況，心裏也放心了許多。
果然裴亦寒說的話還是做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