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夫人,正是你的母親。”

清辭替時傾意將答案說出。

原來……還有這麽一段往事。

“那娘娘怎麽會進了宮呢?”時傾意忍不住問道。

清辭苦笑道:“皇帝下令抄了夫人家的藥鋪,我自然在其列。因為我生的貌美,查抄的太監就把我帶進宮裏,讓我做個宮女。”

“那娘娘……”

時傾意突然哽咽。

“傾意,我可以這麽叫你嗎?”清辭的手撫摸上時傾意的臉頰,她的聲音愈發的啞,“傾意,你這段日子受苦了。”

時傾意的眼淚唰地落下。

“娘娘,您也是。”

清辭上前一步,抱住時傾意,啜泣起來。

在宮裏的日子格外難走,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

若非自己舞跳得好,會哄皇帝開心,此刻恐怕早就已經被賢妃鬥倒了。

“我不能在這裏太久。”清辭眨了眨眼,“你要記得,一定要提防賢妃,就是坐在皇帝另一邊的那位妃子。”

直到清辭離去,時傾意還在柳樹下愣神。

她望著空空如也的手,又抬頭看向清辭離開的方向。

時傾意懊惱地拍了下腦袋,她忘記問了,問清辭為什麽要做皇帝的妃子。

可她又覺得清辭已經把答案告訴她了,因為複仇。

兩顆從未見過的心在今晚燃燒在了一起。

時傾意想,如果她現在入宮,身邊也算是有個伴兒了。

“怎麽這麽久。”

裴亦寒見時傾意才回,有些不悅。

時傾意微微傾身,“娘娘找我說了點兒事。”

“什麽事?”

裴亦寒話音剛落,他的身邊就來了一批想要敬酒的大臣。

時傾意後提一步,看著裴亦寒被人群簇擁的樣子。

以前的自己總覺得裴亦寒不應該是侯府的小小侍衛,而應該是叱吒疆場的大將軍。應該也是這麽被人簇擁,受人追捧的。

現在,裴亦寒雖不是大將軍,卻也真的站在人群中了。

而自己……

時傾意閉上眼,忍住讓自己不要亂想。

宮宴持續了好久,等到裴亦寒帶著時傾意回東宮時,已經二更了。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裴亦寒看著時傾意單薄的背影,“在宮裏的一切都不要對別人說。”

時傾意微微福身,“殿下放心,這些規矩奴婢都懂。”

等時傾意走後,影三從樹後閃出來。

“他知道了?”

裴亦寒冷聲問道。

“如果屬下猜測的沒錯的話,齊王殿下應當是已經知道了。”影三道。

裴亦寒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握緊,“知道又怎麽樣。孤就是要告訴他,不該他覬覦的東西,就不要打主意。”

回到屋內,白芷還沒睡。

“你怎麽還不休息?”時傾意問道。

“這不是你陪殿下入宮,我不放心。”白芷多點了兩根蠟燭,“怕你在宮裏瞪不起眼來,到時候又要被殿下責罰。”

時傾意心裏一暖,她趴在白芷的肩上,“我怎麽會呢。”

“你怎麽不會?好啦,快睡。”

白芷點了下時傾意的鼻頭,然後將蠟燭吹滅。

時傾意在黑暗中睜開雙眸,她盯著漆黑的房頂,不知在想些什麽。

裴亦寒身邊多了凝竹之後,時傾意的活兒就少了許多。

不知裴亦寒是存心還是無意,隻要她在,裴亦寒總是隻讓凝竹站身邊。

但時傾意也並不惱,隻要裴亦寒不為難她,隨他怎麽樣呢。

“你,過來。”

裴亦寒舒展開緊皺的眉頭,對時傾意說道。

時傾意乖乖走過去,等著裴亦寒吩咐。

“把冰鑒裏的瓜果取出來。”

裴亦寒道。

時傾意走到冰鑒處,將裏麵的瓜果取出。

如今天正熱的厲害,吃點涼絲絲的瓜果不知要多舒服。

時傾意搖搖頭,可惜已經不是從前了。現在就算自己能吃上,也是裴亦寒賞她的。

“吃。”

裴亦寒道。

他早就看到了時傾意額頭沁出來的汗珠。

他一邊覺得這人嬌貴,一邊還是讓她吃那些涼的瓜果。

時傾意著實沒想到自己還有這種待遇,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裴亦寒,在看到裴亦寒麵上並無不悅,才敢拿起一塊西瓜,放入嘴裏。

這東宮裏的西瓜與她在侯府裏吃的還有些不同,甜味兒更重,而且皮更薄些。

“孤下藥了。”

裴亦寒見時傾意吃一小塊西瓜就如此滿足,冷聲道。

本來冰涼的西瓜瞬間哽在時傾意的喉頭,這人……。

見時傾意嚼都不敢嚼,裴亦寒感覺心情良好。

他順手也加起一塊西瓜,放入嘴裏。

所以……

騙子。時傾意鼓著腮幫,在心裏暗聲道。

裴亦寒突然道:“別在心裏罵孤騙子,對於你這種好騙的人,孤隻是讓你長長記性。”

清甜的汁水帶著冰涼,讓人的燥意都減少了不少。

這人是她肚子裏的蟲子嗎?怎麽她想什麽都知道。時傾意微微瞪大眼睛。

“這是俺答進貢的瓜果。說來也怪,他們的西瓜更為香甜,且果肉多,果皮少。”裴亦寒道。

時傾意點點頭,怪不得與她吃過的都不一樣。

裴亦寒站起身來,看著外麵晴朗的天空,“俺答今日不斷進犯邊境,看來他們並不希望孤能吃得上這口西瓜。”

“那……顧川將軍。”

時傾意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顧川。

俺答進犯邊境,那些戍邊將軍的壓力就變得很大。

不知為何,裴亦寒覺得從時傾意口裏說的飽含擔憂的“顧川將軍”極為刺耳。

“他沒事,好得很。”

裴亦寒硬邦邦地說道。

時傾意鬆了口氣。

“那殿下的意思是……?”時傾意問道。

裴亦寒鮮少與她討論政事,她也並不多嘴。

可如今提起,難道是……

裴亦寒本想告訴她,自己可能馬上就要被派到邊關去打仗了。

可他這句話不知怎的突然說不出口,他負手而立,良久,才道:“無事。”

見裴亦寒不說,時傾意也識趣地不問。

但她總有種隱約的預感,這次俺答進犯邊境,會讓她得到有關於父親那個案子至關重要的線索。

可這也隻是想想罷了。

裴亦寒巴不得讓她進宮,又怎麽會讓她去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