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姑娘,進去吧。”

時傾意看著黑漆漆的牌匾,有些不敢進去。

影三抱著劍,板著臉催促道:“時姑娘,請別讓我為難。”

時傾意又抬頭看了一眼那已經字跡模糊的牌匾,咬了咬牙,抬腳走進去。

“也不知道大哥抽了什麽風,竟然在主子的氣頭上替你說話。”影三皺眉,“主子罰他十大板,想必你也不知道吧。”

時傾意腳步一晃,呼吸有些急促。

十大板?

“不求你能心生愧疚,隻求你以後少打我大哥的主意。”影三的眼神略過麵前少女嬌小玲瓏的身形以及羊脂玉般的肌膚,迅速移開,硬著口氣,“聽聞時小姐曾經也是千金,自當自重。”

時傾意握緊垂在身側的手,她很想上前與影三爭執一番,替自己澄清那莫須有的誤會。

可澄清了又怎樣呢?也未必能夠真正澄清吧。

畢竟自己在裴亦寒身上留下了“案底”。

推開已經被風雨侵蝕的不像樣子的木門,時傾意走進破落的小院。

“魏嬤嬤!”影三朝著院內高聲喊了一嗓子。

過了許久,一位白發蒼蒼,衣衫襤褸的老嫗從屋裏緩緩走出來。

“是太子殿下找我嗎?”魏嬤嬤看到影三,踉蹌地快走兩步。渾濁的雙眼劃過一絲算計,但很快就被掩藏了起來。

影三用劍柄推著時傾意向前,“太子殿下讓你教她規矩。”

時傾意看到魏嬤嬤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打量。

“想來是個不聽話的,殿下放心,我一定好好教導教導。”魏嬤嬤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笑。

時傾意麵對著麵前的這個瘋婆子,心裏著實有些怕。

“魏嬤嬤。”她輕聲道。

魏嬤嬤伸手捏住她的肩,壓著嗓子,“跟我走吧。”

時傾意求助地看了影三一眼,可影三並未有任何反應。她隻得跟在魏嬤嬤身後,走向那間陳舊的小屋。

時傾意剛隨魏嬤嬤走進去,裴亦寒就出現在了影三身邊。

“主子,你怎麽來了。”影三急忙行禮。

裴亦寒抬了抬手,“魏嬤嬤有什麽反常之處嗎?”

影三搖了搖頭,“屬下並未發現。”

裴亦寒雙手背在身後,目光緊緊盯著那半掩的門。

不一會兒,屋裏就傳來了時傾意低低的啜泣聲以及魏嬤嬤尖厲的指責聲。

裴亦寒的手倏然握成拳,過了許久才送開。

時傾意從未經受過這樣的折磨。她看著魏嬤嬤手裏用來嚇唬她的銀針,頭上頂的碗也越來越不穩。

“要是碎了……”魏嬤嬤盯著時傾意頭頂上那三個搖搖欲墜的碗,“這銀針可就會留在你的身體裏了。”

“老婦我可是在宮裏專門負責禮教規矩的,手段可是多得狠。”魏嬤嬤繞著時傾意走了一圈,“比如先皇後宮裏的彩蝶,那可是活生生的被我……”

魏嬤嬤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懊惱地用針狠狠地刺了時傾意一下。

時傾意在聽到“先皇後宮裏的彩蝶”時,手指微屈。

先皇後可是裴亦寒的生母。她聽父親說過,在太子丟後的第二個秋天,先皇後突然薨逝。服侍過先皇後的所有太監和宮女都在一次意外中不知去向。

難不成這宮內秘辛,魏嬤嬤知道真相?

她忍住銀針刺破皮膚的疼痛,繼續保持著身體的平衡,避免頭上的碗摔落。

這些秘辛又與她有什麽關係呢?裴亦寒恨她入骨,她現在恐避之不及。

找到通敵案的真相,替父親沉冤得雪,才是她該操心的。

這場折磨最終在影三的提醒聲中結束。

時傾意拖著疲乏不堪又疼痛不已的身體走出小屋。

“請你幫我告訴殿下,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真的不想再來這裏了。”時傾意攔住影三,有氣無力道。

“你這話留著自己和殿下說吧。”影三冷著臉。

時傾意一聽到要自己和裴亦寒說,本來壓著的情緒爆發出來,“殿下此刻何在?我要見他!”

淩厲的掌風突然落下,時傾意的臉被打到一旁。

魏嬤嬤插著腰,“我剛剛可不是這麽**你的。現在都什麽時辰了,太子殿下早就休息了,你還敢在這裏大吵大鬧?”

由於魏嬤嬤這一巴掌著實出乎影三意料,反應過來的他立刻捏住魏嬤嬤的手腕。

“住手。”

時傾意捂住紅腫的臉頰,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走吧。”影三看向嬌滴滴落淚的小姑娘,並無半分憐惜,“殿下說了,今夜你收拾東西,搬去和白芷她們一起住。綴錦閣好歹也是供以後太子妃休息的地方,莫讓你糟蹋了。”

時傾意自虐般地咬住舌尖,倔強地挺起身子,“知道了。”

等到時傾意將東西從綴錦閣拿出來,然後與白芷會和已經是子時了。

“趕緊休息吧,明日卯時點卯,也休息不了幾個時辰了。”白芷替時傾意將東西鋪好。

躺在冰冷堅硬的**,時傾意在渾渾噩噩中熟睡過去。

翌日,白芷收拾好東西後見時傾意還沒起,趕緊搖了搖她,將她搖醒。

時傾意揉了揉眼睛,想到自己的處境後也顧不得賴床,趕緊起身洗漱。

沒有婢女服侍,她或多或少有些不適應。

來到正殿後,她發現裴亦寒正在殿門口練劍。他身著緊身黑衣,手中的長劍寒光凜冽。劍身一斜,映照出耀眼的晨光。

裴亦寒的動作流暢有力,每一劍劃出都伴隨著劍尖劃破空氣的細微聲響。

時傾意一時看入了神,鼓起掌來,“好劍法。”

黝黑的雙眸直直看過來,時傾意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裴亦寒將劍收起,對著時傾意勾了勾手,“過來,替孤擦汗。”

時傾意想起昨晚發生的事,身體打了個寒戰,她試探出聲,“殿下,奴婢有話要說。”

裴亦寒眼神柔和了幾分,“說吧,什麽事兒。”

時傾意的思緒被拽回來,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裴亦寒的神色,而後道:“奴婢想求殿下……”

“時傾意。”裴亦寒打斷她的話,原本柔和的眸子染了幾分寒意,“孤勸你,想清楚了,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