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鶯鶯慌張地抬起頭。

裴亦寒看向跪在地上的鶯鶯,道:“怎麽,孤說的話你沒聽懂?”

鶯鶯重重地磕著頭,“殿下,殿下!奴婢要有什麽錯,殿下也應該明說啊。奴婢日日在後院兒洗衣,絕沒做任何對不起殿下的事啊。”

“下去吧,別把孤的絨毯磕髒了。”裴亦寒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記得是整個東宮,若有一處沒掃到,便重新開始吧。”

鶯鶯不甘心地咬著牙,她不明白怎麽事情發展成了這個樣子。她原以為自己被鍾公公叫來,是為了在太子殿下跟前侍候的。

對!一定是那個女人!

鶯鶯突然想到了時傾意。自己挨了打,就到太子殿下跟前告狀!鶯鶯越想越氣,她暗暗發誓,定不能受此委屈。

“怎麽太子殿下嫌你醜,不想你侍候了?”凝竹把玩著手指,站在鶯鶯麵前。

“你不要太囂張了!”鶯鶯吼道。

凝竹笑了笑,“我就囂張了,怎麽了?”

“你不過是仗著從長公主府來的,便如此情況下作。現在你我都是奴婢,有什麽可傲氣的。”鶯鶯越說越氣。

凝竹翻了個白眼兒,“有些人,就是當奴婢,也隻能當在後院兒洗衣的奴婢。太子殿下叫我呢,我也不同你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鶯鶯看著凝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其實裴亦寒並沒有叫凝竹來侍候,隻是凝竹見這兩天裴亦寒都沒叫自己,怕有別人替代自己,所以心急想著來看看。

鍾應順通報後,凝竹走進正殿,“殿下。”

“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裴亦寒並未抬頭。

“那不是擔心殿下嘛。這兩日殿下也不叫奴婢前來,奴婢著實擔心殿下的身體。”凝竹嬌滴滴地說道。

裴亦寒靠在木椅上,“孤這兩天有些乏累,你先回去吧。”

凝竹還想說些什麽,轉念一想,還是忍住了。她故意擠出兩滴淚來,道:“奴婢這就下去。”

裴亦寒見凝竹這樣隻覺得心煩。他不過是為了做表麵功夫給長公主看,可沒想到那長公主竟是個沒分寸的,真以為這凝竹成了自己人。

“愚蠢!”裴亦寒冷哼一聲,“鍾應順,隨孤去偏殿。”

時傾意喝了藥之後隻覺得格外困倦,沒過一會兒,便又睡去了。

“太子殿下。”白芷小聲道。

“怎麽樣了。”裴亦寒看向細軟紗帳內的那一道倩影。

白芷道:“剛喝了藥沒多久,已經睡下了。”

“確定都喝了?”裴亦寒皺眉。

“奴婢一勺一勺喂的,都喝下了。”白芷垂首道。

“你在外麵伺候吧。”裴亦寒抬腳向床榻走去。

撩開紗帳,裴亦寒見時傾意雙眸緊閉,似是做了噩夢,眉頭緊緊地皺著。

他抬手,將那眉頭撫平。後又回過神來似的,飛快地收回手。

真是中了邪了,裴亦寒盯著自己剛剛伸出的手暗罵一聲。

“鍾應順。”裴亦寒將語氣放輕。

“奴才在。”鍾應順向前走了一小步。

“去把前些日子禦賜的軟繡錦被拿來,讓白芷替她墊上。下麵的人都怎麽做事的,非要用這麽硬的墊子。怎麽,要讓孤的偏殿日日都有血腥味兒嗎?”裴亦寒臉色陰沉。

鍾應順心道,您這不會是心疼人了吧。

“奴才這就去辦。”

裴亦寒並未在偏殿多呆,他隻略坐了一會兒,便回了正殿。

等裴亦寒走後,時傾意睜開雙眸。

在裴亦寒沒走前她就已經醒了,可她不想聽裴亦寒說那些讓她難堪的話,就假裝繼續睡。

“白芷姐姐。”時傾意小聲喚道。

“怎麽了?”白芷掀開輕紗,問道。

“殿下有沒有說什麽時候我才能回去。”時傾意道。

白芷伸手揉了揉她的臉,“殿下沒說。但我看殿下對你,可不一般。說不定啊,以後你就不和我一起住了。”

“莫要打趣我。”時傾意無奈道。

“怎麽是打趣呢,你都不知道殿下對你有多特殊。剛剛,我都知道你是在裝睡,殿下估計是為了讓你別裝的那麽難受才起身走的。”白芷道。

時傾意伸手,想要抓住白芷的衣袖。可她一抬胳膊,整個後背就扯得疼,她隻得作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我是殿下的仇人還差不多,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再這麽說,我就去殿下麵前告狀去。”

“好好好,不說。”白芷一臉不信。

時傾意輕歎一口氣,裴亦寒這樣做隻是為了讓她不自在,為了報複她罷了。

從前就沒有的情誼,在現在,就更不可能有了。

時傾意捂著胸口,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她從小到大,隻那麽喜歡過一個人。如今種種,她原該恨他的,但又覺得是自己自作自受。

齊王府。

“這事兒真能成嗎?”裴亦成看著麵前的長者。

此人正是賢妃的父親,當朝的戶部尚書。

“隻要太子到了浙江,憑他有多大的本事,也要老老實實地受咱們使喚。”戶部尚書甄有道眯著渾濁的雙眼,“浙江可不比京城,到時候他說的,可就不算嘍。”

裴亦成一臉陰鷙,“最好叫他死在浙江呢!”

“糊塗。他死在浙江,所有明眼人都知道是咱們的手筆。雖然陛下並不疼愛太子,可你這麽做,不是在打陛下的臉嗎?”甄有道捋著胡須,“陛下最是要麵子的,此事絕對行不通。就算是要他的命,我們也可以在回京的途中將他做掉。”

裴亦成陰險一笑,“這事兒全聽祖父的。”

甄有道點點頭,隨後道:“你也該在陛下麵前多表現表現。我和娘娘做那麽多,為的是什麽?現在裴亦寒已經在幫著陛下處理政務了,而你呢?連個參與政事討論的資格都沒有!”

“祖父教訓得對。”裴亦成送走甄有道後,一腳踢碎擺在店門外的花瓶,“什麽老東西,也來教訓我!”

“殿下喜怒。”旁邊的侍女連忙上來提替裴亦成順氣。

裴亦成看著那侍女頗有幾分像時傾意,邪魅一笑,“隻要你跟了本王,本王就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