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見情況不對,立刻從嚴氏懷裏出來,跪到地上哭道:
“母後恕罪!”
剛才還好好的,嚴氏還在幫她出氣,怎麽轉瞬之間,情況就不對了呢!
三公主怎麽想也想不通,但是覷著皇後的臉色,也隻能先行認錯。
皇後手指搭在太陽穴上,一副頭痛的樣子,一邊冷冷看著三公主:
“本宮之前縱容你,倒是害了你了。倒是沒有想到,將你養成如此頑劣的性格來!
你宮中的宮女有何之錯,你要用這麽重的手段去懲罰她?
你父皇從來以德善仁孝治天下,現在卻出了你這麽一個冥頑不靈的女兒,我簡直沒有臉去見陛下了!”
她的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又是說三公主隻是性情頑劣,又是暗示是那宮女做錯了事,三公主隻是在懲罰她。
一番話下來,將三公主洗得清清白白,隻字不提巫術的事。
三公主頓時一把鼻血一把淚:
“母後,原諒我吧,孩兒知道錯了!”
皇後飛快地道:
“行了。我現在看到你就煩。你月例全免,先禁足三個月,看看你的懺悔之心。來人,把三公主帶下去。”
不對勁。
皇後實在是著急地有些不尋常。
宋珀看著皇後,從她的臉上,看出焦急與煩躁。
是什麽讓這個一國之後如此焦躁,甚至都不想再多為三公主說說話,直接判好處罰,就要將這件事情帶過——
這是不是說明,三公主的事再這樣浪費時間,會影響到皇後之後的安排?
兩個女官立時走上前,想要將三公主請走。
宋珀卻伸出了手,笑道:
“隻怕還有些問題沒有問清楚,在這樣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定罪,隻怕三公主也不會心服口服。”
皇後微微蹙著眉:
“本宮已作定斷,你還有什麽好補充的?”
宋珀淡然說道:”很多。比如,公主殿下使的那巫蠱邪術,到底能夠起何作用。不問清楚,恐怕將來會留下事端。“
皇後緊緊抿著唇。
嚴氏出來說道:“皇後娘娘都已經發了話,你也不用擔心。這世上,難道還有比娘娘更能管理後宮的人嗎。”
周覽恒卻在此時笑了笑:
“我也同意宋小姐的話。此時不問清楚,將要要是發生什麽事,都怪在三妹頭上,那就不好了。”
便是要繼續和她們耗下去的意思?
皇後用手撥弄著腕上的翡翠串,麵色陰沉。
三公主左瞧右瞧,咬著牙繼續下跪,磕頭說道:
“千錯萬錯,都是女兒的錯。母後,女兒是覺得好玩,便拿那宮女做樂子。看了兩本邪書,覺得自己有了點本事,便想拿那宮女試試那些把戲,看看是不是像書上說的那樣,能夠讓她變得力大無窮,沒有別的意思。”
嚴氏趕緊說道:“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趕緊下去吧。”
宋珀卻冷冷地道:
“是嗎。那你知道你錯在哪裏了?既然說了看了邪書,怎麽不把邪書交出來,是想等會回去禁足,繼續研讀下去嗎?”
三公主咬著牙道:
“你不要得寸進尺!”
陽光從毯子上移開,時間一點點流逝。
她們在這件事情上,已經折騰了太久。
再不回花園,隻怕在場的貴婦人都會起疑心,覺得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三公主隻能繼續磕頭:“總之都是女兒的錯。母後之後隨意處罰女兒,現在還是先去祈福驅邪吧,不然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宋珀笑了笑:
”誤了時辰?在宮中使了邪術,已經是壞了福緣,難道你覺得,祈福還有用嗎?“
“……”
皇後低垂眼簾沉默了一瞬,呼出一口氣,再次抬起頭時,麵色已然如常:
“幸而這不成器的東西計劃未成,已經被你打斷了不是嗎?既然被你打斷了,那萬幸,應該不會再對祈福造成影響了。
總之宮內,不是人隨便撒野的地方。本宮也不會容許別人胡來。”
她看了一眼天色。
隨後又用冰冷的語氣,說道:
“將這不成器的東西帶下去,不要讓本宮說第二遍。這後宮到底是誰在當家?本宮說話,你們都聾了是嗎?”
在場的女官和太監頓時俯身稱恕罪,趕忙將三公主從地上托起來帶走。
皇後鬆了一口氣,轉頭又對宋珀柔聲道:
“雖然你行為過於大膽了些,但是本宮還是感謝你,阻止了那東西的荒唐行為。
你想要什麽,需要什麽,盡可與本宮說。聽我手下的女官說,你於夢中得仙緣,學會了道法,就連宣陽也很看重你,是真的嗎?不知本宮可否有緣,聽你講經呢?”
說實話,宋珀都有些佩服皇後的變臉能力了。
這一番話,先是雷霆解決掉三公主的問題,接著恩威並施,想要她閉嘴保密。
她隻是好奇,剛才究竟是什麽讓皇後如此著急,這才把三公主的事草草解決。
是與祈福有關的事嗎?
正想著。
外邊卻忽然傳來一陣鬧響。
那幾個押著三公主的人,被堵在偏殿門口,麵麵相覷。
皇後皺著眉問道:“怎麽回事?”
嚴氏臉上瞬時有汗滴下,心裏閃過無數過不好的念頭。
皇後身邊的心腹女官頓時去查探情況,不多時回來匯報:“是宣陽長公主殿下,她在找娘娘。說是在承仁宮裏,發現了不祥的東西!”
嚴氏倒抽一口氣涼氣,轉頭去看皇後。
皇後眼裏露出一抹狠色,麵上卻鎮定如初。
先是瞧了一眼押著三公主的那幾人,飛快地道:“還不快走?”
隨後又斟酌了一下,對女官說道:“讓宣陽在正殿等我。就說周嫵在撒潑,所以我得先去更衣,之後馬上就來。”
這又是什麽情況?
宋珀猜測,應該是長公主發現了什麽東西,並且這東西與皇後今日要搞的事有關。
而讓三公主的事攪合在裏麵,對皇後會很不利。
所以皇後才會這麽緊張,才會讓手下人快點將三公主帶走。
她想讓三公主快點走,宋珀卻偏偏不讓。
宋珀直接站起身,裝作想要去看長公主的模樣,實則飛步快速堵到門口,不讓那幾個女官帶著三公主出去。
周覽恒則又是笑道:
“既然姑母有事,那麽三妹的問題,就先暫且放到一邊吧。娘娘也說了,這並非什麽大事,等處理完那邊,想必三妹已經知道錯了,到時候再說吧。”
句句為三公主著想,句句都不為三公主好。
嚴氏這下好像真的急了眼,好像要發瘋的樣子,竟然顧不得儀態,繞過周覽恒就要向前衝。
周覽恒躲開到一旁,他身後的青山,卻”不慎“將嚴氏絆了一下。
“實在抱歉,夫人!”
青山連忙低頭道歉,“不好意思,實在是失禮。”
嚴氏氣得都快嘔了出來:“你這小子,杵在路中間做什麽!”
一切卻好像都來不及了。
隻聽宣陽長公主的聲音,自殿門處傳來:
“娘娘,不要著急,不要動怒。承仁殿裏的醃臢東西,我已經清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