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一雙纖細的手伸出按住即將躁怒的陸瑾桃,紀令月歎了口氣,“五妹妹素來對我有誤會,再加上她一直都是這般孩子心性,公主殿下莫要與她置氣。”
陸瑾桃眼睛咕嚕一轉,立馬反應過來,她配合的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這樣啊……也罷,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與這種心智低幼的人計較。”
不知誰掩著唇‘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聽得紀令霓滿臉臊紅。
她剛欲梗著脖子反駁,就被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側的薛妙攔住。
薛妙低聲道,“五表妹,如今勢頭都在紀令月那兒,你與她硬碰硬實在不理智。”
“看看這些人吧,有多少人知道紀令月以前的麵目卻仍然願意放下、身段去巴結攀附她。”
紀令霓如夢方醒,她抬眸看了看周圍女子的視線,有鄙夷有嗤笑,有袖手旁觀有看好戲的……
一種被公開處刑的羞恥感從心底慢慢攀了上來,她眼中漸漸沁出淚意,嘴唇無法遏製地顫抖起來,“難道就這麽讓紀令月得意下去嗎?”
薛妙微涼的指尖牽過了她的手,她神情淡漠,卻是溫聲撫慰著,“五表妹放心,人在做天在看,紀令月得意不了多久。”
紀令霓看著她,突然生出總算遇到知己的歸屬感。
周旁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紀令霓急不可待的往薛妙身後湊去,藉由她擋住那些令人煩躁心慌的視線。
過了半晌,薛妙聽到身後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好,我等著。”
薛妙嘴角微微勾起。
而站在不遠處的紀令瀾麵無表情的看著二人低聲竊語,最終好似達成了什麽交易後,那雙木訥的眼神陡然閃過幽幽的光。
短暫的會麵就這麽結束了,每個女子臉上揚著笑意與紀令月揮手,紛紛說著明日見。
等分道揚鑣時,就不知道那笑容下會說出什麽話來了。
等第二日紀令月隨陸瑾桃共赴京華詩宴時,她仍然被那個場麵給震撼住了。
這座能被欽定為皇室專用的避暑山莊,一大半都被無數文人墨客占滿,周遭亦有巡防營的將士持劍牢牢看守著,佇立的身姿似刀鋒般淩厲,那如鷹隼般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橫掃而過。
紀令月看著密密麻麻的人頭,齜著牙吸了一口冷氣。
“我的親娘誒,這麽多人……誰腋下出個汗放個屁豈不是能把在場的人給熏死。”
如今已是七月,饒是此處被稱作避暑,也免不了悶熱,更何況這裏站了一堆男人。
別看在場的都穿的人模人樣,搖著個折扇乍一看是個翩翩公子,隻要他門頭一扭手一抬,仔細瞧便能從衣襟看出哪個部位出了多少汗。
光是一想那個場麵,紀令月渾身就毛骨悚然的一抖。
陸瑾桃剛想拉著紀令月物色各類美男,乍一聽這句話,頓時如同吃飯時聽見屎尿屁一樣反胃。
陸瑾桃痛苦的捂著耳朵,扭頭投去鄙夷的目光,“紀令月,你好歹是個郡主,能不能斯文點!”
紀令月深深歎了口氣,“接受現實吧苦命的孩子。”
她仰頭望天,“我突然感受到古代男女眷的隔離措施有多麽明智了。”
尤其是像這種大型聚會,她寧願泡在一堆香粉裏也不要擠在臭烘烘的腳汗臭中。
兩人邊走邊聊,盤算著怎麽低調穿過人群去對麵的涼亭,絲毫不打算彰顯堂堂公主與郡主應有的排場。
可人算不如天算,腦子轉的再快也抵不過人家眼尖。
一名熱的腦袋冒汗的瘦弱男子眼尖的從無數竄動的人頭中遙遙精準的盯上矮眾男子一截的二人,饒是她們再一次被淹沒在人群中,男子的視力堪比現代雷達,依舊一瞧一個準。
於是人群中遙遙爆發出喊聲,“讓開讓開,襄陽公主,清和郡主駕到!”
這一聲堪比往人群裏扔個鞭炮,炸得耳朵嗡嗡鳴響。
紀令月與陸瑾桃隻是愣了那麽一秒,隻見眼前倏然一亮,中間突然開辟出一條寬闊大道。
站在兩側的男子們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二人,視線灼熱得如炎炎烈日,好似要將她們盯穿一個洞來才罷休。
紀令月感覺渾身都冒著一團熊熊的火焰。
她飛快扯了扯陸瑾桃的衣袖,陸瑾桃也從愕然中回神。
她倏然又變成那個高傲的公主,一步又一步踏著皇族的威儀朝前坦然走去。
紀令月隨後跟上,想必陸瑾桃自幼接受宮規,她走的隨意而散漫。
但在場中卻無人覺得她有什麽不妥。
那個高喊的下人不知從哪個地方鑽到二人麵前,他無視身後鄙夷的視線,揚著極為燦爛的嘴角朝二人諂笑這。
“小的替二位領路。”
陸瑾桃隻是淡淡瞥了一眼,瞧見他諂媚的模樣眉間便輕輕蹙起。
反倒是紀令月好奇的一掃,“方才那一聲可是你喊的?”
那男子始終低著頭,聽出紀令月隻是好奇後,他笑著回道,“稟郡主,確實是小的。”
“小的方才見二位似是有些困擾,便擅作主張,如有冒犯,還請二位大人多多包涵。”
紀令月一邊跟著他往涼亭的方向走,聞言揮揮手,“無妨,隻是我方才為何沒看見你?”
那嗓門大的就像是從有人揪著她耳朵大吼,可紀令月卻親眼看到眼前此人從極遠的地方跑來。
那男子眼珠子一轉,連忙道,“方才在另一頭,隔得遠了,這才跑過來。”
陸瑾桃順勢眺望,聞言擰眉,“不可能,距離如此遠,且隔著不少人,你是怎麽發現我們的?”
那男子笑道,“小的別的能力不行,唯有一雙眼睛看的遠。”
陸瑾桃撇撇嘴,剛想說你瞎扯呢,就聽紀令月忽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男子一愣,低聲回道,“小的賤名阿奇。”
阿奇……
紀令月垂眸,腦中飛快搜刮著記憶。
片刻,她手臂微微一抖。
她想起來了!
原書後麵的劇情,出現一名目光如炬,百箭穿楊的神射手,此人在戰場上堪稱無敵手,手持一柄弓一支箭,便可嚇得敵人聞風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