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宿妨把院子門鎖好後便進城給她買鏡子了。
在兩人達成合作後,他自然不會傷害紀令月。隻是,現在的她還是階下囚。如果他離開卻不關門,萬一被有心人看到了,隻怕是有口說不清。
這也就罷了,萬一連累紀令月受到懲罰,那就不好了。
紀令月看著從窗子縫隙裏投進來的陽光,心中摸摸計算著時辰。按照開城門的時間,和林宿妨昨晚說的腳程來算,此時他也快到大理寺門口了。
如她所料,林宿妨此時已經站在了大理寺門口。
看著掛著“大理寺”三個字的牌匾,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在他的眸子裏,閃爍著幾分複雜的神采。
他摸了摸懷裏的信件,眼神堅定了幾分。
林宿妨走上前去敲響了一旁的鼓,沉悶的聲音傳進大理寺內。眾人有些驚訝,這是天子腳下,怎麽會有人敲響這鼓呢?
要知道,這麵鼓可是需得有天大的冤情才能敲響的啊!若是事件嚴重的話,甚至會引起上頭人的注意。因此,從這麵鼓存在至今,也隻有兩次被敲響過。
而每一次敲響,無一不是有天大的冤屈!上一次被敲響,還是在十多年前。而那一次,朝裏的官員被大換血,不少人丟了腦袋,甚至連家人都被殃及。
時隔這麽多年,它甚至都被眾人遺忘了。
可是,今天它卻又一次被敲響了。
這麵鼓的敲響,同樣引起了街頭百姓們的注意。
看著站在這麵大鼓前身材有些瘦弱的林宿妨,眾人議論紛紛。
“外麵是什麽聲音?”
大理寺內,陳誌有些不敢確定的問獄卒。獄卒對此也不敢貿然回答,“大人暫且等候,小人現在就出去看看情況。”
“嗯。”陳誌昂首,有些心神不寧。
隻是少許時候,林宿妨就被獄卒帶到了他的麵前。
“你是何人?要狀告何事?”陳誌坐在座上,聲音低沉,麵色嚴肅。
“小人要狀告淮陰林知府。”
林宿妨抬頭看著他,神色淡然。
“你說的可是淮陰林家?”
陳誌聞言,在腦海裏搜索著關於這個林知府的信息。隻是片刻,他便想了起來。
“正是!”林宿妨點頭,眼神中帶著恨意。
“那你要狀告何事?”陳誌好奇的問道。
一個遠在淮陰的少年,專程跑到京城來狀告。
這林知府到底是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
“他私自屯兵。”
這句話一出,陳誌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大膽,你可知你說的究竟是什麽!”
林宿妨聞言,看著他很是激動的模樣還點了點頭,“我知道,淮陰林知府,私自屯兵。”
聽到他再一次確認,陳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好了。
他煩躁的擺了擺手,“這裏是大理寺,不是你這黃口小兒可以胡鬧的地方。念在你是初犯,並不了解大理寺的職責,本官這次不與你計較。隻是,若是再有下一次,本官一定嚴懲不貸。”
還不等林宿妨反駁,他再次開口,“來人,把他給我扔出去。”
“是。”
就在獄卒準備動手時,外麵傳來了一道聲音,“陳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風,本王竟然對此一無所知,還真是看走眼了啊!”
聽著這聲音,陳誌臉色大變。
他急忙從椅子上走了下來,向著來人行了一禮,“王爺。”
來人正是陸淮琛。
這些日子,他和陳誌共同處事,因為不想影響陳誌處理案件,又因為紀令月的緣故,陸淮琛才許他稱呼自己一聲陸大人。可是,今日一看,這人卻是失了分寸,不明白自己的位置了。
他眸色深沉,看的陳誌更是心慌。
“起來吧。”陸淮琛慵懶的開口,並沒有和他計較太多。
“謝王爺。”陳誌的額頭上有些許汗珠,他輕歎一聲,心知自己暫時是逃過一劫。
“堂下何人?”
陸淮琛走到陳誌剛剛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他聲音慵懶,一舉一動卻帶著上位者的姿態。林宿妨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頭。這個男子周身氣度不凡,再加上陳誌剛剛對他的稱呼,眼前的應該就是要找的人了。
“回攝政王的話,我想和您單獨聊聊。”
“大膽!”陳誌一聲厲喝,這個小子怎麽如此膽大妄為?就算是初入京城,在淮陰的時候也該聽說過陸淮琛的名聲才是。怎麽才見他,就提出了這麽無理的要求。何況,他剛剛說的……
想到這裏,陳誌眼中閃過幾分陰鬱。
若是被陸淮琛知道了,恐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到時候,若他無事便罷,若是被牽扯進去了,隻怕就不是被摘了頭上這頂烏紗帽這麽簡單了。
陸淮琛見陳誌這麽激動的樣子,倒是多了幾分興趣。
“陳大人,你這麽著急做什麽?”
陳誌聽到他隱含警告的話,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他的表現太激動了,恐怕已經引起了陸淮琛的懷疑。想到這裏,陳誌心中後悔無比。不過,當著陸淮琛的麵,他也不敢多說什麽。
“攝政王,下官隻是覺得您身份尊貴,這個案子還不值得您親自過問。所以,不如就交給我吧?”
結合陳誌有些奇怪的表現,陸淮琛似笑非笑,“敲響外麵那麵鼓的人,無一不是有天大的冤情。追究之前,甚至有從前的皇帝親自審問過案件。怎麽按照陳大人的說法,莫不是本王的權力地位還在皇上之上?”
這話可就嚴重!
陳誌急忙跪在地上請罪,口中直呼不敢。
陸淮琛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聲音低沉:“陳誌,本王念在你喪女不久的份上,這幾日才給了你些許臉麵。不過,你還是要認清自己的地位啊,你說呢?否則,指不定哪一天,保不住的就不止是你頭頂的帽子了。”
陳誌額頭上滲著汗珠,他深呼吸後告罪不再多說。
“說吧,你要狀告什麽人?”陸淮琛淡淡的問道,看著林宿妨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打量。
“淮陰林知府。”林宿妨再次重複,他眼中的堅定讓陸淮琛眸子深處閃過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