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堂內熏香繚繞,隻聽到前方人輕聲念著佛經,雖是能夠聽懂,但是仍然不解其意。

紀令儀走近時就見紀老夫人這般端坐著,她走到紀老夫人身後去,大大方方跪坐在蒲團之上。好一會兒紀老夫人念完了,她才瞥見紀令儀。伸手摸摸拉住紀令儀的手,拍著她的手背好半天不發一語。

“儀兒都明白的。”

“你在紀家是大小姐,在蘇家可是個大夫人,雖然身份上有了一層變化,但實際上那幫子人還是把你當做大小姐一般恭恭敬敬伺候著。”

紀令儀低下頭聽著紀老夫人說的話,無奈笑道:“儀兒過去才不過一兩日而已。”

“哪有大姑娘嫁了之後來回往娘家這邊走,你這麽做還不是要讓人以為你是與夫家生了嫌隙?”

“……是,儀兒知錯。”

紀老夫人上前抱住紀令儀,“你是在你、娘身邊長大的,性子最是像你、娘。月兒也是個有本事的,改了驕縱,如今也有自己的擔當。她要做什麽,咱們不用管,隻需做好自己分內之事。”

紀令儀隨之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月兒在自己家中也要裝作一副受傷的模樣,我這個做姐姐的也不能幫她。如今回來反倒是添麻煩了。”

紀老夫人連忙擺手,“原本就是給外麵那些個亂臣賊子做做樣子看,你來了倒是讓他們信服了幾分。說說你的事?”

“儀兒能有什麽事。”她麵上帶著些許羞澀,將原本緊張和一絲不適都給打消了。

看來的確有事。紀老夫人握著她的手,開啟了老一輩勸誡模式,“等到閑下的時候,就和姑爺要個孩子。”

此時的三房。

消息已經打探多遍,紀令月的丫鬟嘴巴一個個焊死了的鐵嘴雞一樣,一個兩個都不說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

紀令茹每天悲春傷秋的望著窗外枯死的梅花,感慨自己現如今就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折去梅花的枯木,有這一種垂垂老矣的挫敗感。

阮氏性子強硬,她早現年勾搭三爺,現如今自己的女兒也成了勾搭人的貨色。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阮氏自己都沒給自己考慮好,女兒的這麽個下場也是讓人有目共睹的。

可紀令茹不想按照阮氏的法子去嫁給一個貧人,自己以後就那麽孤獨終老?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篤篤篤地敲門聲。

紀令茹此時正心煩著,想著誰好死不死來觸她的黴頭,卻見錢婆子一臉笑盈盈走進來,“三小姐快快洗漱更衣吧。”

“你怎麽來了?”不去巴結阮氏,反倒是來自己這裏上趕著獻殷勤。紀令茹可是沒有忘記她被灌藥的時候這些女人的嘴臉。

錢婆子倒也不氣惱,“宮裏傳來了消息,讓三小姐你趕緊過去,這會兒去見一見太後娘娘,還能……”

紀令茹惱怒打斷道:“紀令月才是太後娘娘眼前的紅人,我上趕著過去難道是要看太後娘娘的白煙麽?你倒是挺會委任考慮,怎麽這些個好事輪不上、你!”

“誒唷我的姑奶奶誒!”錢婆子想要上前捂住紀令茹的嘴,生怕她多說話將事情給搞砸了。

“難道四小姐還沒有明白過來麽?”

紀令茹麵色陰沉皺起眉頭瞪著她:“明白什麽?”

錢婆子湊近紀令茹說著什麽,“失寵?”紀令茹不由得好笑道,“紀令月一向狗腿的很,不管是宮裏的娘娘們還是什麽王爺侯爵,她就算是被封了一個郡主的身份又如何,其實還不是跟我們一樣。”

現如今紀令月在紀太後麵前失了寵,紀太後想要在宮中站穩腳跟,還是需要紀家的。

那麽,紀太後就需要另找一個人代替紀令月。

如果是自己的話?

紀令茹臉上憤恨的神情逐漸變得平靜一些,她不認為自己是個好利用的蠢貨,但也絕非是紀太後鞏固地位的棋子。隻是現如今她深陷泥沼,紀太後這拋出來的橄欖枝很有可能就讓她擺脫窘境。

“我要更衣。”

錢婆子立即心領神會,“這就去給四小姐安排。”

……

還沒到天黑的時候,紀令月就已經從**起了身,看了看準備的這些東西,覺著自己又有些明顯,剛要收拾一下,風便吹開了未曾遮掩完全的窗扇,簾子紀令月感覺到一絲冷意,見那風吹著邊上的帷幔,而若隱若現的帷幔之後又站著一人。

紀令月想著要開口說些什麽,話在嘴邊又止住。

方青雲打量著她,“說來好笑,我一直想要護著你,可未曾認真考慮過你是否真的需要我去護。”

“我並非人間富貴花,比之誰保護我,更喜歡的是能夠和誰並肩而立,”

他走上前去,手上的扇子勾起紀令月散落在側臉的一縷碎發。紀令月沒有躲開,反倒是方青雲朝著自己伸手之時,紀令月下意識閉上眼睛躲開,讓他的手僵在半空,好一會兒幹幹笑道:“他那般強勢的人,你覺得你能夠與之並肩嗎?”

紀令月不想同他狡辯,隻能緘默不語立在桌邊,隨後伸手邀請他坐下,自顧自斟了一杯酒,卻被方青雲給搶了去,

“不過幾日一別,你如今連性情都好似變了一副模樣。好不容易回到了東臨,又做什麽要回來了呢?”

方青雲平靜的望著她,忽然道:“是為了心悅之人。”

紀令月接不上話,幹幹一笑裝作若無其事。隻聽方青雲又道:“上次與你這般喝酒暢聊,似乎將心中淤積許久的心事全都給說的通透,可惜。”

“可惜什麽?”紀令月吧一旁的糕點往他那邊推了推,方青雲順手取過來,“可惜隻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妄想,那次我發覺你離開,在那邊找了你一天一夜,又等了你一天一夜。”

紀令月止住手,輕輕笑道:“何苦來?”

方青雲卻有些傲嬌的撇過頭,“當然是我樂意,等多時都是我樂意的。”那時他心裏一直向著紀令月想開了的話,定然會回來的。或許他在堅持一些時間,又或者直接帶她去藥王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