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乞兒生的模樣其實也不差,隻是這個年紀還未長開,加上頭發也是偏栗色。不過她這雙眼睛若是仔細看卻覺得並不一致,而且眼眸偏藍,一個卻是偏紫色,眸中飄起點點的水霧。
對於本地人來說,此等眼睛稱之為陰陽眼,而且還很迷信,說是這等人定然會招來家中不安寧。紀令月掃了一眼她的手腕和腳腕,發現上麵都有被繩子拴著的痕跡,有的一些害在流著膿血。
她剛想伸手撫、摸小乞兒,熟料她猛地一甩手,指甲直接劃破了紀令月的手背。
“你敢對郡主不敬!”
靳七這小子眼看就要出刀,紀令月連忙將小乞兒護在身前,“莫要傷了人,難道你忘記王爺是怎麽吩咐你的?”
用陸淮琛來壓人倒是一個好辦法,靳七死死盯著小乞兒,隨後刀和刀鞘合在一起,不屑轉身在屋簷後隱了身形。
紀令月衝著小乞兒笑笑:“你隻需告訴我一些事,你想吃什麽想用什麽我都可以給你。我記得你是同我說過話的,與我這般,並不需要拘謹。”
不過手背是真的疼,紀令月隨意用手絹在手背上纏著,拉著小乞兒將桌麵上的糕點遞給她。
這孩子估計是沒有放下戒心,不過也真是餓極了,狼吞虎咽的吃著差點沒嗆著。紀令月將一杯溫茶撇幹淨茶葉遞給她,“待會兒吃了這些,你就回去吧。”
小乞兒有些詫異的掃了一眼紀令月,她看這桌麵上的糕點若有所思,紀令月秒懂她是合意,取來房間內的一塊幹淨的布,“就用這個布打包帶走吧,若是你還需要,再來找我就是。”
等小乞兒走後,靳七躍下屋簷麵色不善。
紀令月掩嘴輕笑,“抓個小孩子多麽簡單的事情,對你來說隻是灑灑水而已。你可知道七擒七放的典故?”
“郡主說話不腰疼。”有本事自己去抓去放。
還跟她有了脾氣,紀令月搬出來陸淮琛,“王爺若是在這裏,你定然不會說一二分的怨言。”
靳七冷哼一聲,紀令月無奈歎氣道:“好吧,你若是不願,還是等王爺他們回來,我尋靳一幫忙去。”
“屬下何時推脫此事……還有何事需要我去做?”
……
趁著夜色遮住了身形,他隱在雲霧中。
小乞兒走一步三回頭,看看前麵有多少人,在看看後方可是有人跟著。她的體力或許並沒有多少,隻走到一個巷口,突然將方才在紀令月那邊吃的食物全部嘔了出來。
隨後哈赤哈赤的喘著粗氣,靳七疑惑,想要下去探探情況,卻見小乞兒吐幹淨了之後爬起來走到一旁的河水邊,也不管幹淨不幹淨直接用水漱口。
接著又抓來一把土用河水打濕跟你把混了,抹在臉上遮住了自己的容貌。
靳七不禁生出一些疑惑來,這個小乞兒瞧著麵黃肌瘦,眼睛都快要凸出來了一般,看這模樣定然是餓了許久,隻是這些食物卻吃不下去全然吐了出來。
等她稍稍走遠,他忽然驚覺這個小乞兒竟是再繞圈子。
靳七沒有現身讓小乞兒逐漸放下了疑心,她打開布包隨後拿出來一塊糕點墊墊肚子,又覺得實在可惜,就掰了一小半來在嘴裏慢慢含著。
忽然一雙大手扯住她的頭發,“賤、人!又跑到了什麽地方!害的老子要在這大冷天的出去找你,真是找死!”
小乞兒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待,隻是抓住自己的頭發,沒有去反抗身後壯碩的大漢。
靳七慢慢跟在這人的身後,這時發覺路線已經不是在繞彎子,隨著走了約莫三裏地的距離,他正想著這些人會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卻發現在前方一片楊樹林的深處,竟然有一個被包圍的破木房。
木房並不大,邊上有著像是為牲口一樣的稻草房,約莫有七八個乞兒都被迫站在一塊。那邊還有三男兩女在此地守著,女人手上拿著鞭子,指揮一個小乞兒去搜刮旁的乞兒身上的銀錢。
有些是搶來和偷來的,有些則是好心人施舍的。
胡人乞兒這邊被大喊拉倒那邊,手上拿著鞭子的女人立刻朝著她抽過去,“小賤、人跑這麽遠?跑不掉吧,你要是不想跟阿蘭一樣被我挑斷腳筋,就給我好好的……這是什麽?”
小乞兒手上死死抓著布包,女人一把搶過來,拆開一看竟然隻是一些糕點,隨即又朝著她身上甩了幾鞭子。
“手腳不幹淨的東西!就拿來這麽些玩意兒?還真以為你出息了,遲早你得死在你嘴上!”
幾巴掌摔下去,小乞兒估計是被打蒙了,躺在地上愣是沒反應。
靳七攥緊腰間的佩刀,眼中隱隱露出陰鷙一般的煞來。等他見到大喊下手掐著乞兒的脖子似乎要灌下去一些東西,已經完全坐不住。
忽然一柄劍挑了靳七手上的刀,此劍瞧著也是眼熟的很,靳七翻手玩了個花,隨後直直朝著握劍人刺去。
靳一便從樹上落下,腳尖借力踩住靳七的刀,“是我。”
他也會來這裏?這是讓靳七沒有想到的。
他無暇理會靳一,還要朝著那幫人衝去,靳一握住他的肩膀,“你這樣隻會暴露行蹤,是誰讓你來的?”
“王爺也讓你調查此事了?”
靳一沒回話就代表默許了此事,還別說,紀令月和陸淮琛不愧是一口子,都知道從此事調查,靳一也不過先靳七一步在此蟄伏。
“你調查出來什麽了?”
靳七性子急,見他不理會自己,便要作勢衝下去。隻見那邊大漢不知道喂了這些小乞兒什麽東西,原本看起來病懨懨的乞兒,此時瞧著到沒有那麽死氣沉沉,一個個都能站直了聽人說話一樣。
拿著鞭子的女人掃了一眼地上的錢冷哼,“老娘是最近對你們越發的仁慈,才讓你們有恃無恐。就拿這麽點兒的東西來糊弄我?”
其中有一女孩子或許是新來的,被嚇的瑟瑟發抖還在哭,女人極其不耐煩,大漢似乎明白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