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夫人有些不舍的看著紀令月,“你這姑娘家集一個人,遭遇了那些事情,現在還要一個人上路,我這……委實不太放心啊。”

“人生變故,說實在的,也是給了我一些見識罷了。怕這些怕那些,實在不是我的性子。也多謝這幾日您的照顧。”

接著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一番話,嶽姝也拿了一些自己做的點心給紀令月打包著,又給她偷偷帶上了一些可以化了醉胭脂的梅子酒。原本嶽絳是要和紀令月一通去。

襄陽之地是共同目標,但是嶽絳昨日才回到家中,一家人還沒有好好聚一聚,紀令月就用這個理由作為引子:“你們待我這麽好,回去我定要寫信來作為感謝。隻是我已經這般了,襄陽的路程怕是得有個三五日來,降哥兒好容易回來一次,我怎好打擾嬸子你們一家人團聚?”

“百爾姑娘這話說的……”

紀令月低頭略帶歉意解釋:“是在執拗不過嬸子您了,我也不想做個壞人。那不如就讓降哥兒將我送到前方古陶鎮子的驛站吧,在前不久出門之時,我就已經寫了書信差人帶回。這時候說不定家中人已經到了那邊與我會和。”

“哦。原來是這般,那也好。”

幾句話的事兒就妥了,紀令月這人啥都不怕,但是她怕人對她很熱情,當一個人知道什麽事盛情難卻的時候,這個人方逐漸明白了一點兒人情世故。

嶽絳為人老實,做事也是踏實肯幹,紀令月上的馬車密不透風,車內又有一些細軟墊子擺著,行路之時也是穩穩當當,並無任何的不妥。

這般走了約莫兩三個時辰,嶽絳怕紀令月無聊,多講了一些襄陽有趣的事情。這一點兒,紀令月還真搭不上什麽話,畢竟她真沒去過。“那你以後想來襄陽麽?”

“我想起京城,雖然我是商賈人家,做著本本分分的生意賺一點小錢,可是還是想去京城看一看闖一闖,見一見繁華盛景和世麵。”

紀令月就簡單跟他講了一些在京城的事情,嶽絳聽得好不向往,然而驛站就到了前麵,他的話語中還透露這一絲依依不舍的意味。紀令月思來想去,從袖口內取下來一塊墨色玉佩。

嶽絳忙擺手:“這使不得。”

“什麽使不得,禮輕人意重,我知道嶽夫人定然不會收此物件兒,你也因這物件兒貴重就拒絕的話,我可是要過意不去了。”

“這……”

紀令月不等他再說,已經下了馬車,“好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隻是我有個建議,若是有人同你們問起我,定然說不清楚,沒見過,未聽聞,告訴他人我隻是遠方來客就可。”

她沒有朝著驛站走,而是隨著鬧事的行人,逐漸隱去了身形。

嶽絳揉揉眼睛,又盯著手上墨色玉佩,好一會兒才明白出來,這個百爾姑娘怕是個貴人。

……

紀令月要回到京城,須得繞幾條路。大路不能走,驛站也不能待,尤其是自己這病症,也是一個麻煩的問題,或許還需要去不知在何處的藥王穀,好好問一問自己這病是怎麽回事。

嶽家人心善,她不看自己的包裹還真不知道臨走的時候,又給她塞了一些銀錢。雖然比起她在京城所花的,其實也不少了。

臉上有疤痕這件事實在不妥,這班人直勾勾的瞧著她,紀令月隻得去一家店裏換了一身男裝,若是遇見行人便上前問問路,遇不上隻得隨便找個地方休息。

當然,她的運氣也不是每次都很好的。

在這邊打聽到有一條行商的人暫時招人,說是前去某地的路上有流放的人,怕會在路上遇到點兒什麽事。所以暫時招人。

紀令月一打聽,也覺得自己要去那個地方,前去看了看,對方隻掃了一眼紀令月的身板就搖搖頭,別說是護貨物了,紀令月要是上去了,怕是得直接送上人頭。

這話說的人還真的有那麽一絲絲的不樂意,要是在以前,紀令月非得把自己的看家本事給露一手來。

隻是現如今不易暴露身份,這種事情就需要錢到位了。

行商頭頭掃了一眼紀令月手上的錢,嘴裏嘟囔著:“這得費多大的事兒啊,不就是來跟我們一起走走,簡單。”

紀令月忙拱手道:“多謝。若是到了地界,定然會有家中兄長前來,屆時還會有更多銀錢相贈。”

聽著話那就是妥了,紀令月身形不高,人看過去隻覺得示意俊俏少年郎,隻是沒有吃飽飯,身體還不夠強壯。不過也沒什麽要求,他人問紀令月姓名,還是喚作百爾。

商隊的車要在戌時出發,隻因這樣方便帶著通關文牒過關卡。尤其是他們這些貨物,紀令月看不出來這玩意兒有多麽珍貴,也就每天查看個一兩次而已。

“百爾?百爾?!”

喊她的是個大嗓門,紀令月從車隊後麵奔上前麵:“廖大哥,何事啊?”

“你小子老是在後麵走,怕你掉隊,先走到前麵吧,這條路上不安全,你得時刻將心提到嗓子眼兒裏。”

紀令月點頭稱是,保證自己下次不會再這樣。這個姓廖的漢子覺得這般很受用,外人都喊他廖狗,沒人怎麽尊敬他。倒是紀令月話少但是尊敬人,他聽著也舒坦。

調隊到了前邊,就又到了嘮嗑環節。剛一走到前邊,領頭人嗅嗅鼻子,“你喝酒了?”

“是梅子酒,家中妹子為我準備的。”其實是掩飾了醉胭脂的氣味,先前也是嶽姝說她身上香,紀令月無意提到了要用梅子才能掩蓋身上香味。

領頭人麵上惱怒:“行商不能喝酒,這是規矩!”

“隻是一些果酒而已,我這邊還有,您要不先嚐嚐再說?”

此時紀令月察覺身後有人,她猛地轉過身,商隊裏麵的花娘朝她笑笑:“瞧我,沒有注意,可是嚇到你了?”

隨後又道:“對了,百爾,我觀你實在不像是我們這些風餐露宿的人,家中定然很金貴。領頭說的話,你可千萬別當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