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今天居然還有這種熱鬧事可看?”

紀令月站在鏡子前,任由綠翹替她更衣。

綠翹低頭理著情緒,聞言道,“小姐,那可是當街刺殺,不是雜耍般的熱鬧,您認真點兒。”

紀令月嘟囔,“一般的雜耍我還看不上呢。”

說著,她興致勃勃道,“然後呢,那女子是誰派來的?”

綠翹道,“這種事情奴婢怎麽會知道,奴婢隻聽說當時情況十分凶險,誰也沒想到那看起來柔弱無辜的人居然是刺客。”

“但攝政王武功高強,那刺客壓根就沒有近身的機會很快就被解決了,故而沒引起什麽動亂。”

“好了!”束好腰帶後,綠翹直起身子,她看了看紀令儀,滿意的點頭。

“小姐今晚去絕對是豔壓群芳!”

紀令月身著淡色撒湖藍暗花底子的長裙,束了腰帶,越發顯得腰如束素,肩若削成。烏黑柔順的青絲梳成好看的發髻,用一支銀玉點翠珠釵固定,簡單而不似貴氣。

長裙拖曳層疊如煙似雲,襯得其清華無雙的氣質,美麗動人。

紀令月對著鏡子臭美一晃,十分滿意的點頭。

“素淡而不失精美,綠翹的眼光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好。”

綠翹驕傲的抬臉,“那是當然,我特地挑選的衣裙,保準小姐滿意!”

紀令月想起今晚的宮宴,不免有些期待。

祭天大典當夜,凡五品官員以上皆可攜家眷入宮共享宮宴盛典之樂。

紀衡乃三品要員,前途寬廣,自然有資格進宮。

她想了想,難怪第一次見到襄陽公主時,她會說出“宮宴上見”那番話,原來指的是這一場。

待她準備出府時,竟意外碰上了紀令霓。

紀令霓知道紀令月今晚會入宮,她看著打扮後本就如玉的容顏愈發流光溢彩的紀令月,臉上閃過嫉妒豔羨之色。

她語氣酸溜溜道,“喲,打扮成這副花枝招展的模樣是想去勾引哪位世家公子?”

紀令霓眼神上下一掃,“跟隻狐狸精似的,別到了殿裏,一身狐臭味臊的旁人坐不住,丟了我紀家的臉麵。”

紀令月輕嗤一笑,素手輕輕拂過一縷發絲,淡青的暮色下,她笑意帶了幾許朦朧。

`她湊近壓低了聲音,“豈碼我還有那個資格去勾引,你別說這張臉,連入宮的機會都沒有,擱我麵前裝什麽清高呢?”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像一條酸菜魚,又酸又菜又多餘。”

“你!”紀令霓氣的臉色青紅交錯。

在她欲尖銳罵出聲時,紀令月適時的後退一步,立即擺出惶恐的小眼神。

她為難的開口,“五妹妹,不是我不願意幫你,隻是這宮裏明文規定,非五品以上大官不得擅入宮,你就是威逼利誘,也無濟於事啊……”

裴氏這時候同葉氏一道走了出來,二人恰好停在紀令月身後,聞言齊齊蹙眉,看向紀令霓。

裴氏清喝,“莫要胡鬧,這是宮宴,不是你想去就去,你素日嬌蠻也就罷了,這種場合也鬧!”

裴氏將門出身,又得老夫人與二房老爺的喜愛,府內的小姐公子們都莫名的對她有種敬畏感。

紀令霓憋屈極了,她反駁,“分明是紀令月罵得我!”

葉氏輕笑,目光不帶任何一絲善意,“我家月兒秉性純善,近來更是乖覺,若非旁人胡攪蠻纏,絕對不主動惹事。”

紀令霓:“……”

我信你個鬼哦,紀令月秉信良善?

那這世上的人豈不是都是聖母了?

紀令月也詭異的沉默,隻能抬頭望天。

紀令霓氣到頭腦發熱,她倏然伸手指著紀令月,“她真的在罵我,她罵我是條酸菜魚!”

眾人一團迷霧。

紀令月這時收回眼神,無奈的開口,“五妹妹,我不知道你哪兒聽聞宮宴會有酸菜魚,且不論這道民間菜肴是否會上桌,便是你想吃也不能多吃呀。”眾人聞言,投向紀令霓的眼神頓時化作了鄙夷。

裴氏也無語了,“你就為了想吃酸菜魚?”

紀令霓漲紅了臉,“我……不是……”

葉氏可惜的搖頭,罷了還語重心長的對她道,“姑娘家的怎可如此貪嘴,你這話且末對外人道去,別讓旁人誤以為咱們紀家都是群飯桶。”

紀令霓兩眼一翻,差點原地暴斃。

她最終氣憤的跺了跺腳,提著裙裾就跑了。

葉氏還在搖頭感慨,“現在的孩子啊,真是半點不聽勸,任性。”

在一旁默默看好戲的始作俑者紀令月,聞言都不免對紀令霓產生一股深深的同情。

她看著紀令霓淚奔的身影,投去同情且憐憫的目光,“真是可憐的孩子。”

直進了宮牆內,紀令月才感覺到什麽叫巍巍皇城。

入目是那宮燈下照映著的褚紅色的高高宮牆,遙遙的就能看見恢弘大氣,崢嶸軒峻的皇宮城樓。

沉沉的蒼穹之下,鱗次櫛比的鬥拱飛簷,威風凜凜的石獅華表,漢白玉碧水橋……無不在彰顯著屬於皇室至高無上的威嚴與權力。

紀令月既興奮又緊張,麵上卻做出一副沉靜的姿態來。

進入大殿,她身為三品要員之女,自然能被分配到中間的席位。

她隨著領路宮女施施然落座,葉氏與裴氏坐在她左手方向。

在紀令月好奇的左顧右盼時,隨著她進入大殿,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女子生了張令天地都為之失色的容顏,肌如玉雪,粉黛雙娥,雙眸清澈粲然,一眼便能教人深陷其中,如九天之下飄搖欲落的玄女,勾魂攝魄。

紀令月並未注意到旁人的視線,她快速打量了長宮一眼,暗暗驚歎這地方簡直是一座金燦燦的黃金屋。

隨便摳一點,都能夠保證半世無憂了吧?

就在她琢磨著座下的墊子是否也是名貴絲織之物時,一名女子突然走了過來,與她打了聲招呼。

隻是這聲招呼語氣不善,帶著幾分厭惡。

溫如意眉心皺在一起,她見紀令月一進殿就吸引了大多數人的視線,氣得火冒三丈。

她俯視的眼神倨傲,“紀令月,瞧你左顧右盼的模樣,跟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一樣,又不是沒來過,裝什麽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