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天邊卻是灰霧蒙蒙,想著這花燈節怕是過不下去。

紀令月心中其實還在盤算著用什麽個由頭將這件事情給車過去。隻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方才見過的方青雲有些不一樣。

綠翹推門進來,手上拿著一條毛茸茸的袍子,“小姐待會兒還要不要出去?”

“都答應了人。”紀令月同時也在安慰著自己,隻是話到嘴邊又止住。“是不是他來了?”

看到紀令月欲言又止,綠翹作為一個最懂紀令月的人,自然是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點頭稱是,又道:“約莫是有朝中要事,小姐還是想開些好。”

“恩。”她笑的有些無奈,“畢竟我一直都知道什麽對他而言是最為重要的。”

外邊,門吱呀一聲推上。

站在房簷的人低垂下眉眼,倒是一旁的靳一提議:“主子,何不去見一見?”

見她有什麽用?

這個主子可是自己內心的想法一點也不願意說出來的人。沒有經曆過他所經曆的事情,常人是無法理解。或許郡主的一片癡心,隻是要的太多,而陸淮琛能夠給郡主的卻太少。

你以為他不善言談?其實他所有的心思都溢於言表。可此時的郡主不願意在去撞那冷冰冰的南牆。

陸淮琛袖子下的手慢慢攥緊,“近日不必了。”

隨後他隱了身形,靳一低下頭想著要不要讓靳七留下,或者是將今日方青雲所說匯報一下。其實方青雲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郡主的心還是在陸淮琛這邊。

但是當靳一想要進一步的時候,他看見陸淮琛眼底的一抹陰鷙之色。

“是屬下逾越了。”

瀾清來,是戚夫人暫時的住所。原先葉氏曾叫人將一個小院子修葺一番,戚夫人來得快,又是貴客,這麽一想於是就讓她暫時在瀾清來住下。

並且囑咐了下人,若是戚夫人有什麽覺得不適的地方,都可以通知下人來。戚夫人身邊一貼身失去,便喚作嵐衫。

“夫人。”嵐衫朝著葉氏行禮道:“夫人並無什麽癖好,我們來時便為夫人準備了一些吃食衣物,夫人並非矯揉造作之人,隻喜。若無旁事無需叨擾。”

葉氏一愣,“好好好,姑娘有什麽需要的隻管隻會一聲婆子,或是直接找我來,有什麽便都給夫人安排上。”

“多謝夫人。”嵐衫再次行禮道謝,隨後目送葉氏離開。

房屋內,戚夫人坐在側邊位置的椅子上,桌邊還放著一杯溫熱的茶水。奇怪的是,她的對麵也有一杯溫熱的茶水。嵐衫並未覺得有什麽怪異,隻將方才的事情匯報了一番。

“退下罷。”

嵐衫深知戚夫人的性格告了辭便轉身回到瀾清來的側房去住。

等她轉身欲關上房門的時候,偶然發現一人執劍而立,此人側臉有著刀削一般的麵孔,隻是那雙眼神透著駭人的氣勢。嵐衫欲要張口詢問,一陣陰風刮起,風沙眯了眼睛。等她再瞧。

“嵐衫?”

“夫人,我在.”

"你可是瞧見了什麽?"

嵐衫迅速低下頭來,“嵐衫隻見到了風,未曾見到其他什麽。”

……

酒樓上。

花燈放在水麵映的波光粼粼,遠遠看去,真相是芙蓉在水麵盛開一般,叫人移不開眼。

這一節日對大渝而言不算是重要的節日,隻是東臨那邊興起,街上的路人眼見著天變了模樣,又見起了霧,雖然看花燈雖好,這麽冷的天,還是不如去亭中熱一熱茶水吃來得好。

他呷了一口酒,舌尖蔓延出苦澀來,沒有梅子酒的甘甜,反而塞著酸澀與苦蔓延在舌尖。

買的酒家見到,忙勸道:“公子可是喜歡?小酌怡情,大飲傷身。”

方青雲從袖口中扔出一張銀錢來,“你隻管放上來。”

“這……這……”

他煩躁的揮手不想撞到了一旁放著的酒瓶子,瓶子質量倒是不錯,在地麵上轉了幾圈連連滾落到她的腳邊。

酒家手上拿著銀錢:“公子,我這隻是小本買賣,平時見到客人喜歡,賣酒的自然也高興。但……”

“收下吧。”紀令月聲音清婉,酒家聞聲轉過頭去看,隻見紀令月這般姣好容顏,一時呆了眼,又想著自己這般蠢樣實在是大為不敬。

方青雲有些頓住,他默默的將頭瞥向一旁去,紀令月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二人一言不發瞧著倒有些奇怪。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紀令月感受舌尖的酒,不是很好喝,就是有些上頭。“費什麽話,我這不是來了?你不是邀我看花燈,瞧著這半天氣,總覺得今日不該出門。你?這般瞧著我做什麽?”

他張了張口,輕笑道:“沒什麽。”

就是覺得在那一瞬間有一種感覺,就快要能夠擁抱住她一般。或許他代替不了那個人的位置,但是他會一直努力的將那個人的位置給擠走。

可方青雲的神情繼而顯得有些落寞,他活了這麽久,難得有一種不舍的感覺。對紀令月而言,自己的位置又高到了何處?

“你來,我便歡欣。”

紀令月掩住鼻子:“你身上一股酒氣,這酒雖然不好喝,但是味道其實還算比較香醇。”後麵的話是她自己騙自己的,萬一方青雲又跟之前一樣突然抱住自己,那可就說不清楚。

她在家中帶著實在不適的很,想到方青雲又是個執拗脾氣。若是自己不來,他豈不是真的要在這裏等上許久?

方青雲起身想要吹一下風散了酒氣,同時也隨紀令月在這邊上走走,此時路上沒有什麽人,還有一些商販準備收了攤,紀令月走到前方去,今日還沒有通紀令儀放花燈,還是在這裏隨意放一放就得了。

“你準備許什麽願望?”

他並沒有等紀令月回答,自言自語道:“我希望你能心裏眼裏都是我,能夠及時抽身,本皇子的懷抱可是寬敞的很。”

紀令月手上捧著花燈放置水邊,隨後輕輕一推沒有理他,反倒是被他催的煩了才道:“說出來了就不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