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儀即將要成親的消息還未放出去,但是瞧著紀家人張燈結彩的架勢,從堂屋院再到秋水閣間,婢女和婆子們如同過江之鯽魚貫而出,外麵的人也瞧出來許多的由頭。
不過要說忙也就這三五天,葉氏忙前忙後招呼著,後麵還跟著人,老太太那邊也安排了人手前來忙活。好不熱鬧。
然而當事人紀令儀仿佛絲毫不受影響。
說實在的,紀令月最是佩服自家大姐這種沉穩的性子,也沒什麽不自在。反倒是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偶爾起了閑情也會喊來紀令月一起嘮閑嗑。
主要還是在開導紀令月。
偏偏紀令儀卻是個最為有主意的,每每紀令月覺得她話到嘴邊了,偏偏紀令儀轉了個彎,“咱們兄妹幾個,到了我,過不了多久也會輪到你。”
紀令月點點頭,剛要開口,紀令月臉上的神情卻有些淡淡的落寞,“唉,做女子的,定然要時時刻刻為自家想著,從誰信誰。說起來還是我們命好,有些時候還能自己做個決定。”
一聽這些,紀令月不由得納悶兒,“阿姐,你該不會……”
“瞧我,都說的什麽話。”紀令儀一掃剛剛的落寞神情,仿佛方才的話都不存在一樣。
此時翠玉推開門取了兩杯茶來,想必也是聽到了這些話,不由得好笑道:“剛剛夫人來話,說辦置的東西終是沒有小姐自己看了的好,待會兒想讓小姐出去走走。”
“這感情好啊。”紀令月連忙拉著紀令儀:“阿姐要出嫁,總得準備些東西。正好也散散心。”
她見紀令儀這幅模樣,和剛剛說的不著邊際的話,分明是想開導她,可是又想到了她自己。
葉氏那邊自然不用回話,也就派了一兩個護衛跟在身後,紀令儀和紀令月也隻換了簡裝出行。
候著紀令儀換衣服的功夫,紀令月連忙拉著翠玉:“阿姐這是擔心自己呢?”
“可不是,隻望啊,蘇家公子也能如小姐一片初心。”翠玉話音一轉:“對了,方才夫人還說,她那邊已經安排好,明日小姐就可出去了。”
紀令月算是明白了,這次的主要任務其實是她自己。不過一想到自己阿姐以後雖然會有些小風浪,但也是會順風順水的日子,她點了點頭。
隨後一行人出了閣樓,翠玉托了人在這裏將紀令儀需要置辦的物件兒都給收拾好。原本隻是想隨便置辦一些物品,耐不住別人推薦的物品精巧。
因為是簡裝出行,沒有那麽大的陣仗,紀令月又是個不拘一格的人,紀令儀顯然一副隻要月兒開心就好的神情。
她走了幾步,瞧見攤販前邊擺放的精巧花燈,便是這般遠遠的瞧上一眼,都覺得栩栩如生。
“真好看。”
紀令儀順手接過來瞧:“這花燈有骨有形,真是心思巧妙。”
翠玉從袖口中取出銀錢來,攤販一見立即喜笑顏開道:“是我家娘子心思靈巧,我這手粗,隻能做一些花燈架子,有骨倒是談不上,有形實在是對她的手藝最好的讚賞了。”
紀令月瞥見他擺放的花燈,“快要花燈節了?”
攤販立即笑笑,“也就明日和後日兩三天,今日擺攤早,提前賺個銀錢。”
紀令儀摸著花燈,忽然道:“你家娘子是臨城人?”
“是,姑娘也知道臨城?”
當年臨城之事有許多傳聞,這些也可以當做是怪聞奇譚。若是仔細一想,說起來還有那麽一些巧妙之事。
“阿姐還知道這些呢?”
“那是因為你平時忙著,哪有閑工夫去管這些奇聞異事。”
紀令月訕笑,難道現在紀令儀還不覺得她已經成了段子一樣的存在了麽?
翠玉主要是提議出來的人,估計走這條路線也做了一些準備,“記得這裏有一座寺廟,其中有一棵參天古樹。說是已經九百多年快要成仙了,小姐不方前去求一求?”
說到底,還是紀令儀先前表現出來的不經意卻很明顯的心事。紀令月秒懂。
到了所說之地,翠玉便去取了幾條紅繩,兩條寫給葉氏和紀衡的。畢竟他們逐漸長大有了責任,那麽一些繁瑣的事物就應該交給這小兒女。
“月兒求的是什麽?”
見手中紅繩被人幫忙掛在樹上,紀令月手指上還纏繞著一條,她糾結著到底要不要掛,隻是搖了搖頭,將紅繩纏繞在指尖。
然而另一旁,翠玉朝著前方指了指,一個身穿白袍的老者走出,“那是寺廟的主人。”
老者越過他們朝著身後方去,卻是一紅衣美貌婦人,“竟然是貴人來。”
婦人淡淡笑著,“什麽貴人不貴人,如今我們都是一些尋常之人。”
“我見夫人滿麵紅光,心中所求定然也都是能夠實現的。”
“那便借你的吉言了。”
寺廟主人沒想到婦人這麽不好忽悠,笑了笑開始介紹業務,說是能夠抽簽,還能夠得到好運。
紀令月湊著耳朵聽,瞥了一眼婦人,隻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聽婦人又道:“多謝了,不過我不信這個。”
不信這個你還來這裏掛紅繩?
寺廟主人臉上的笑容抽了抽,紀令月忽然鬆開了挽住紀令儀的手腕,朝著婦人道:“抽一次也無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婦人一尋思,似乎的確是這麽個道理。她便讓人取來簽子,“你這簽子這麽多,會不會有空簽?”
“所有都是定好之事,不過人已經逐一排查,並未有此事……”然後話還沒說話,婦人就遞給他一個空簽子。
“看來我不是命定之人呢。”婦人喃喃道。
從寺廟回來之後,紀令月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倒是心中對那美貌的紅衣婦人有了些印象。
“月兒?”
紀令月回過神來,“我們走吧,阿姐方才可是求了和蘇公子能夠長長久久的簽子?”
紀令儀臉上染上淡淡緋紅,被自己妹子一調侃,反倒也沒先前那麽別扭。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蘇澄清敢娶,她紀令儀也是敢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