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景咬牙,他抬手撩袍跪在西涼盛麵前,垂著頭道,“都是孩兒照顧不利,讓妹妹橫死他國,若父皇有任何責罰,孩兒毫無怨言。”
西涼盛冷冷的看著他,“若寡人要削了你的皇子之職,你也毫無怨言?”
一句話,彷如晴空一道霹靂落在西涼景身上,劈得他五髒六腑都在微微抽疼,耳朵鳴響不止。
他腦中一片空白,隻有那些身穿異國盔甲的將士經過才提醒他這裏不是西涼,而且大渝。
“怎麽,不是說寡人有什麽責罰,你都毫無怨言嗎。”西涼盛目光冷颼颼的一剜。
西涼景似乎聽出風雨欲來的狂暴,他渾身一哆嗦,連忙道,“丹兒之死兒臣責無旁貸,若父皇已經下了決定,兒臣絕無二話。”
他說出這番話時,努力想讓自己顯得十分沉穩,可發虛的語氣泄露可了他的惶恐與不安。
西涼盛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扯,也不知是什麽表情。
“起來吧,在大渝的土地隨意下跪,太傅就是這麽教導你們的?”
說罷,他揮袖一甩負手抬步走進城門之中。
西涼盛進太極殿時,陸靖羽是正襟危坐的,陸淮琛懶散支肘撐著下巴,整個人瞧著漫不經心。
西涼盛大步踏入,渾厚的聲音回**在太極殿中。
“攝政王,別來無恙啊。”
陸淮琛似笑非笑,“時隔兩年,還以為西涼陛下會憔悴不少,沒想到還是如此,真教本王欣慰。”
西涼盛笑,那笑裏卻藏著刀,眸射寒星直掃陸淮琛。
“拜攝政王所賜,我這把老骨頭還倒不了。”
短短幾句,太極殿內仿佛積壓著沉甸甸的悶氣,壓得宮內太監宮女喘不過氣來,身子愈發躬了下去。
西涼景臉色卻是驟然鐵青,他咬牙切齒道,“陸淮琛,你居然還敢提兩年前的事!”
兩年前,西涼與大渝兩邊境將士爆發劇烈衝突,西涼方稱大渝將士擅自越過邊境線,大渝稱西涼軍叫囂挑釁,更是肆意辱罵侮辱死去的大渝軍。
那一場衝突一夜之間便演變成兩國開戰,當夜西涼軍萬箭齊發,射死了無數大渝將士與無辜百姓。
隨後,西涼將士反而倒打一耙,聯名聲討大渝國,要求割裂土地與賠償金以撫慰他們死去的戰士。
消息傳回大渝,群臣激怒,明眼人都知道西涼有備而來,故意引發紛爭,順理成章提出諸多不合理的賠償要求。
彼時陸靖羽不過剛過十歲的孩童,即便頭頂龍冕,也掩飾不住一身稚氣。
底下朝臣吵得不可開交,容公公喚了幾聲肅靜都擋不住群臣憤怒高漲的情緒。
直到陸淮琛出現,不必多言,所有人像是自動啞聲,無法發出一個聲音來。
隻記得陸淮琛斜睨了一眼,隻一下便震懾住了文武朝臣。
“因為一件破事就嘰嘰喳喳的吵,大渝若是靠你們這幫廢物,早就滅國了。”
朝臣中不乏年近花甲即將隱退的老臣,卻也在這股威勢下戰戰兢兢的垂下了頭,對這句幾乎稱得上是侮辱的話沒有半分怨言。
“比起爭吵,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去想如何解決這件事。”
“本王當初血洗朝堂,可不是為了再篩選出一幫廢物出來礙我的眼。”
陸淮琛語氣輕描淡寫,卻字字珠璣,如一把利劍穿透每個人的心底。
“下次再讓本王看到你們這幅窩囊樣,諸位好自為之。”
一句話,頓時讓整個朝堂鴉雀無聲,隻有緊張的呼吸此起彼伏的響起。
翌日,陸淮琛派人放話,讓西涼從哪兒來滾哪兒去,
這直白到連傻子都聽得懂的話一出,驚呆了世人,
五洲大陸都在等著西涼發飆,出兵攻打大渝,最好鬥得兩敗俱傷才好。
可沒想到,無論他們怎麽等,西涼不僅沒有發兵,連個屁都沒有放。
當時還有傳言西涼被氣狠了,在暗中憋大招準備給大渝國一個苦頭吃。
結果等了近半年的時間,西涼國就跟無事發生過一樣無動於衷。
於是各國紛紛嘲諷,西涼國就是雷聲大雨點小,與大街隻會叫囂的狗毫無區別。
而就在那個時候,突然爆出的消息讓所有人都震驚到無以複加。
西涼沉寂了這麽久,是因為陸淮琛設計引發西涼皇室內亂。
而起因,竟是因為數十年前那個險些成為曆史的百勝將軍,大名鼎鼎的西涼王。
戰爭結束後,當時杯酒釋兵權的西涼王卸下手中權利,被迫隱居山林。
數十年間饒是無數人前仆後繼的教唆慫恿他都無動於衷,隨後,世人漸漸將那人淡忘,西涼皇室中已經有鮮少人才記得曾經有個西涼王存在。
而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事,引起西涼皇室暴亂的導火索,竟然是這個沉寂許久,眾人幾乎以為歸於田園與世無爭的西涼王。
西涼王即便隱世許久,但存留下來的餘威和在百姓心中的威信經久不衰,再加上當時暗中潛藏著對西涼當前朝局不滿的人士,他很快便聚集了逼宮的將士。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西涼盛的勝利。
他一把大刀斬下西涼王的頭顱,屍體掛在城門口上風吹日曬成人幹後才被扔掉。
而這場毫無預兆的宮變,竟硬生生耗了西涼國兩年的時光一蹶不振。
隨後不知誰傳出的笑意,西涼那場宮變真正的導火索是陸淮琛。
他設計教唆了數十年不曾出山的西涼王,為他宮變造勢,不費自己一兵一卒,卻能夠為釋兵權許久的西涼王提供兵馬武器。
乍一看好似簡單不已,但要完成每一項,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人的心計與實力得強悍到什麽地步,才能把一個國家攪得天翻地覆。
從此以後,陸淮琛這三個字成了西涼皇室的噩夢與陰影。
聽到西涼景的話,陸淮琛挑眉,“你都好意思站在這,本王怎麽就不敢提了?”
“西涼國這一次莫不是集體眼瞎腿瘸,居然派了這麽個玩意兒出來。”
陸淮琛視線從西涼景身上滑過,挑釁的視線直接對上了西涼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