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中漆黑的瞳孔閃過淩厲的寒芒,阮氏渾身寒毛驟然乍起,眼中頓時流露出驚懼之色。

“看來是我平時對你太過寬容了,導致你如此放肆狂妄。”

她聲音冰冷的毫無一絲溫度,比起往日總是帶著隨和笑意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

阮氏顫抖著將手移開,腳步不由的緩緩往後退去。

紀令月垂眸,她冷聲道,“來人,把阮姨娘扣下!”

紀府的兩名侍衛頓時聞聲走了過來,一人擒著阮氏的手臂,強迫她彎下雙膝跪在紀令月麵前。

阮氏掙紮,麵色猙獰的大吼,“放開我,你們這群下人,知道我是誰嗎?”

一名侍衛牢牢的擒住她,聞言不屑道,“不過是個姨娘罷了,膽敢公然威脅郡主,這樣的你有什麽資格對我等頤指氣使。”

“這種話,等你過了眼前的危機再說吧。”

阮氏瞳眸一縮,她渾身微微顫抖著。

紀令月側身,垂眸淡淡道,“綠翹,去請祖母過來。”

綠翹對阮氏三番兩次出格的舉動也覺得極為惱怒,她重重點了下頭,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去鬆鶴堂。

紀令月左右環顧了一圈,抬步朝著亭子走去。

她就這麽坐在亭中,看著阮氏一副後怕的模樣跪在身前,毫無反應。

不一會兒,紀老夫人便由胡嬤嬤攙扶著,拄著青木拐匆匆走來。

紀令月起身,微微行了一禮,“勞煩祖母過來一趟了。”

紀老夫人飛快看了紀令月一眼,見她沒有受傷後,凝肅的視線掃過跪在地上的阮氏。

“事情的經過我聽綠翹聽說了。”紀老夫人坐在石凳上,她看向阮氏,語氣淡淡,“阮氏,你這般三番兩次興風作浪,看來完全不把老身放在眼底啊。”

“不……不是的,這一切都是誤會!”阮氏回過神來,她連忙開口辯解,“老夫人,妾身隻是無意間衝撞了三小姐,惹她生氣。”

她抬起頭時,頓時換上戚然可憐的模樣。

阮氏抬袖拭去眼角的淚意,一副梨花帶雨的柔弱美人模樣,她小心翼翼的看著紀令月,“三小姐,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在這給您賠罪了。”

她在那演的柔弱,紀令月卻是冷冷的看著她,既不接她的話,也不做任何回應。

下人斟好茶水,推到二人麵前。

茶麵上飄浮著騰騰的熱氣,紀令月捏著茶蓋輕輕一撥,看著呈螺旋飄浮的茶屑仿若未聞,輕抿了一口。

茶蓋碰到杯壁發出的清晰脆響聲,像是一把重錘重重的敲擊在阮氏心頭上。

仿佛一種無形的威壓沉甸甸的壓在她背後,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阮氏愈發感到慌亂,她企圖出聲打破這個的氛圍,飛快道,“三小姐,您……”

“沒想到今日居然還能看見阮姨娘翻臉如翻書的奇怪本事,當真是令人意外。”

紀令月淡淡的聲音響起,其中夾雜著嘲諷阮氏這番舉動的嘲笑。

“真是佩服你,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演戲,簡直是……自取其辱。”

阮氏的臉色驟然一變。

紀令月看向紀老夫人,“祖母,阮氏三番兩次對月兒不敬,月兒想著看在三叔的份上,已經對她處處退讓了。”

“沒想到好心當成驢肝肺,我一回府,就被阮姨娘氣勢洶洶的左一句小賤人,右一句替四妹妹討回公道。”

紀令月先是歎了一口氣,隨即搖了搖頭,“隻怕再忍讓下去,整個府上的下人都會認為我性子軟好欺負了。”

“阮姨娘開了一個不妙的頭,若是底下人日後心生不滿,也照貓畫虎的處處拿我撒氣,那可如何是好啊。”

紀令月雖然是擔憂的語氣,那麵上卻絲毫不見半分丁點愁色。

阮氏瞳孔微縮,那種虛偽的麵具堂而皇之撕下的感覺讓她有些崩潰。

阮氏瘋狂搖頭,“沒有……不是的,老夫人這一切都是誤會啊!”

見她這個時候試圖挽救逃脫,紀老夫人眼皮子淡淡一掀,她道,“你不必狡辯,老身說了,你一舉一動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沒想到,我的心軟被你糟蹋成這副模樣。”她冷笑,“來人,把阮氏關到柴房裏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放人進去。”

“區區一個妾室,居然對府中小姐這般傲慢無禮,此不良風氣若是傳下來,旁人還不知要怎麽看我紀家。”

話落,紀老夫人突然在紀令月肩膀上輕輕一拍,“方才出門了?”

紀令月出府的動靜並未瞞著,聞言點了點頭。

“出去也好,散散心,接下來的日子隻怕沒有如此順心,你要做好準備。”紀老夫人肅然。

紀令月了然,微垂著腦袋道,“我知道的,祖母。”

皇宮中。

小皇帝從一堆奏折埋頭時,對著空氣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他放下筆,整個人癱在椅背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我還以為自己的魂也快飛走了。”

容公公這時候走了上來,連忙開口提醒著他,“哎喲喂陛下,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他聽到‘魂飛’這兩個字眼,差點嚇得心髒快從嗓子眼蹦了出來。

陸靖羽瞥了瞥嘴,他一躍蹦下龍椅,這時一名太監走進。

還未等他撣了撣衣袖跪在身前叩首請安,陸靖羽就擰眉道,“那西涼景又來了?”

自陸淮琛等人回京數日,西涼景就雷打不動每日要嚷著要見他。

陸靖羽忙著國事,哪有時間分神見人。

且他已經從紀太後手中接過紀家寫來的信,看到上頭寫的東西後,當即怒不可遏。

“那西涼景當真不知廉恥,就這副模樣膽敢來求見朕?難道他不怕朕當朝削了他腦袋撫慰月兒姐姐嗎!”

這話怒意磅礴,豈料紀太後十分實誠的給他破了一盆冷水。

“陛下若是這麽做了,隻怕西涼會大舉派兵朝著我大渝國土攻來。”

陸靖羽當即冷哼一聲,那久居上位的皇室霸氣顯露而出。

他道,“我泱泱大國,難道還怕西涼那個蠻夷小地不成?”

“他西涼大軍若有這個本事,早在百八十年前就攻破了,如今何必堂而皇之派個公主千裏迢迢來勾引小皇叔。”

紀太後被他如此直白給驚得微微一愣,她不滿,“陛下,注意言辭。”

陸靖羽當即暗道不妙,連忙拱手給紀太後賠罪,這才平安無事離開了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