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和陸淮琛倒在山洞前,扭頭望去,沿路的血跡已經幹涸。

紀令月從懷中抬起頭來,側顏被暖融的火光掩映著。

自己在那場爆炸中震昏了過去,但也能猜測道是陸淮琛忍著傷痛一步步將她帶到最近的安全點。

或許是力竭,或許是承受不住,他最終倒在了洞口昏迷不醒。

紀令月抬手捧著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完了,英雄救美本來就容易讓人動心,像我這種已經動心的人可怎麽辦啊。”

怦然心動,她好像已經深陷其中,掙脫不開了。

“咳……”細微的咳嗽聲在這安靜到隻有柴火劈裏啪啦的聲音回**的山洞中清晰無比的傳入到她的耳中。

紀令月猛然扭過頭去。

陸淮琛眉頭緊蹙,似乎有了醒來的跡象。

她先是愣了半晌,隨後急忙爬起,順手抄過她的‘芭蕉碗’趕到陸淮琛身旁。

紀令月正襟危坐的等著,端著水神情凝肅。

她腦中亂亂的想著,電視劇裏昏迷許久的人第一件醒來的事情便是嚷著要水,待會兒陸淮琛是不是也這樣?

要不……現在給他喂一點,指不定能醒來得更快?

紀令月愈發覺得可行,她一手費力的抬起陸淮琛的頭,另一手就著葉子邊緣送到他嘴邊。

理想很豐滿,水送到他嘴邊,竟有大半灑了出來。

紀令月連忙收回手,眉頭愁成一條麻花。

“這可如何是好啊……”

她歎了一口氣,腦海中突然詭異的飄過一條彈幕。

要不然……嘴對嘴喂?

這個念頭剛冒起來,就被紀令月狠狠的扼殺在搖籃之中。

她老臉一紅,暗暗唾罵自己,“呸,這個時候還想這些有的沒的,老不正經。”

吐槽完,她垂眸,視線下意識一轉,正好對上那雙黝黑看著自己的眼眸。

紀令月整個人頓時僵硬在原地。

原本應當是感人的一幕,紀令月卻覺得一股寒意沿著腳底躥到天靈蓋上,她身子一軟,險些嚇得栽倒在地。

空曠的山洞,唯有一堆火光瑩瑩的照著,冷不防在神遊之際望進一雙深邃的眼眸……

紀令月深吸一口涼氣。

這種堪稱恐怖的感覺也隻有一瞬,她很快便陷入了巨大的欣喜之中。

按理來說,恐懼與欣喜這兩種極端且牛馬不相幹的情緒不能共存,但紀令月卻是在短短時間內完成了這個巨大的轉變。

她抬手在陸淮琛眼前揮了揮,試探的問道,“王爺?”

見人沒有反應,紀令月臉上的笑頓時垮了下來。

“完了完了,該不會燒成傻子了吧?”

她酷愛胡思亂想,這一想差點又把自己嚇得魂飛魄散。

紀令月開始慌了,難道堂堂一代人傑,就因為救她落得了個燒得神誌不清的下場?

“嘖。”陸淮琛闔眸,複而睜開,看到紀令月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突然咂舌。

他聲音帶著剛醒的朦朧與沙啞,語氣帶著濃濃的嫌棄。

“到底更像是傻子?”

紀令月熱淚盈眶,差點喜極而泣。

然後,她飛快的捧起芭蕉碗端到他麵前,激動的問,“王爺,喝水嗎?”

陸淮琛看著幾乎要蓋住自己這張臉,形狀詭異的東西,眼睛一閉。

他是不是應該再多睡一會兒,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但最終,陸淮琛還是慢慢坐直了身子。

“唉唉唉慢點……”紀令月慢慢攙扶著他坐起。

陸淮琛靠在山壁,這才看清了整個山洞的全貌。

他問,“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紀令月連忙道,“木屋爆炸後的第二日。”

說完,她扭頭看向天色,又補充了一句,“快要戌時了。”

陸淮琛看了自己不知何時被褪去的裏衣,挑眉,“紀家丫頭,你在我昏迷的時候做了什麽?”

紀令月連忙舉雙手以示清白,“我發誓,絕對是帶著純潔目去做這件事的。”

陸淮琛淡淡哦了一聲,眼神直勾勾寫滿了‘不信’兩個大字。

紀令月看出來了,忍不住吐槽,“王爺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重大誤解,我好像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對一個昏迷不醒的病患都能起色心。”

說著,她一頓,嘀咕著補充了一句,“雖然你的身材確實很讓人垂涎……”

陸淮琛默然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卻非素日那般懶洋洋漫不經心的笑。

這一笑輕柔如人間四月天流過碧草的溪水,原本憔悴的麵容霎時被眸底那流光溢彩波光瀲灩給在遮掩了過去。

紀令月被這美色驚得一晃神,她坐在陸淮琛身側,雙手環著蜷起的雙膝蓋,微偏頭看著他。

“王爺,你之前碰見過那種奮不顧身朝你撲上去的女子嗎?”

陸淮琛:“……”

他對紀令月跳脫的話題實在是不敢恭維,但興許是剛醒來,亦或者想要轉移背上的疼痛,他當真認真回憶了一下,閑閑著開口。

“有。”

紀令月頓時就精神了,她坐直了身子,緊抿著唇問道,“誰?”

陸淮琛輕嗤,“早就被本王捅成對半扔亂葬崗喂狗,誰還會記得。”

紀令月小心肝一抖,但還是不死心的試探,“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陸淮琛神情變得淡淡,他道,“十五,還是十六?時間都過了這麽久,本王早就忘了。”

紀令月敏銳的察覺到他漸沉語氣,忽然想起原文中殘留在腦海中的微末細節,若非遇上點特殊情景,她還說不準能回憶起來。

大反派成為攝政王之前,似乎有過一段不太美好的經曆……

這句話說出去或許十個裏有九個不信,畢竟整個大渝都是在他變態及牛叉的人生經曆光輝仰慕下籠罩著,這種天之驕子還有什麽灰暗經曆?

隻怕路邊的乞丐都會嗤之以鼻。

紀令月卻不這麽覺得,但凡為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有好壞光鮮灰暗的經曆。

世人的觀念是予他繁重的枷鎖,大家隻看見自己想看見的一麵,卻無視他背後經曆的一切。

紀令月目光閃動,不願這樣的陸淮琛陷在過去之中,便匆忙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