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琛那幽黑的瞳眸淡淡閃著晦暗的芒色,他沉默不語,營帳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滯悶的氣息。

靳一在心內微微歎了口氣。

“沒有送來……”紀令月等到斜陽黃昏,還不見主帳有什麽派人過來的跡象。

紀令月趴在桌子上,有些垂頭喪氣的。

手指漫不經心揪著青絲纏繞再鬆開,紀令月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綠翹,你去幫我看看……”話說到一半,紀令月才記起綠翹去端膳食了。

她也不好勞煩靳七,主要是靳七主子是那個人,萬一她跑去問靳七扭頭就泄密,豈不是顯得她很急不可耐?

紀令月瘋狂搖頭,把這個選項從心裏頭排除了。

她起身,走到門簾偷偷掀開一角,雖然不指望能看見什麽,卻還是努力望著。

隻是在這瞬間,一股陰風莫名從她身側拂過,驚得紀令月胳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抬手捂著脖頸,有些錯愕的扭頭。

然後,就看到一雙如死水般沉沉的視線望著她。

紀令月一顆心險些跳到了嗓子眼,要看就要叫出來。

然後,她又一次被批昏了。

“我靠……”

紀令月捂著頭醒來時,當真把心裏那股怨氣罵出聲了。

“這些人跟我的頭有仇吧,真當我的頭上西瓜隨便敲了不成?”

她憋了一肚子氣,三番兩次來這麽一遭,是個泥人都該爆發了。

她站起身,撲了撲裙踞上的灰,半點不見驚慌之色,反而十分老練的打量著她這一次又被關在了哪裏。

“誰花那麽大勁兒荒郊野嶺的能找到這麽個破木屋把我關起來。”

紀令月踢了踢缺了腳的凳子,視線從梁頂上結灰的網掃過。

她這會兒褪去紀家小姐的外皮,行事反倒更趨近於她原本的性格。

紀令月走了一圈,確認這裏被封死成密室了之後,開始毫無形象的坐在缺了腳的板凳上,背後靠著牆在那思考人生。

她覺得當下最嚴峻的問題,是這人能力大到什麽地步,能在禁軍護衛,而且還是從靳七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擄了出來。

難不成那人專挑靳七出恭的時候來抓她?

那又是用什麽方法把自己偷偷運到營帳之外的?

左思右想,紀令月認為在發生那件事後,整個營帳的軍防已經嚴備到連隻狗跑進來都會被趕出去的地步。

“難不成……我在的地方離駐紮地沒有多遠?”

紀令月啥事想到這個可能性後,她倏然起身,用力拍響了牆壁,使出吃奶的勁兒大喊——

“有人嗎?來人啊,這裏有個妙齡少女被囚禁了啊!”

喊了幾遍,就在紀令月以為自己做了無用功後,門外突然響起細碎的腳步聲。

紀令月一愣,她猛然望向門口,警惕心慢慢湧上了心頭。

整個人像是炸毛的小獸般,黑眸瞪的渾、圓。

是真的有救兵,還是囚禁她的人?

門栓被解開的聲音響起,伴著男子罵罵咧咧的粗獷聲,一下子讓紀令月的心沉入穀底。

“奶奶的喊什麽喊,老子睡得正香……”

睡?紀令月敏銳的抓住了這個字眼,難不成現在已經是夜晚了?

男子推門而入,那張臉如聲音般粗獷。

那人見著屋內女子的身形,那濃眉不耐煩的蹙起,語氣滿是被吵醒的不耐。

“叫什麽叫,想死嗎?”

紀令月一愣,感覺這個字眼像是上個世紀聽過的話。

自從她成為紀令月後,那些不堪不好的言論離她十分遙遠。

就算有人看不慣她,也不得不裝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紀令月感慨著,門口那男子見她不動,大步走了進來。

隻是在見到紀令月那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後,他腳步驟然一頓,倒吸冷氣的聲音突然響起。

驚豔過後,他臉上驟然浮現起癡迷又貪婪的眼神,搓著手步步朝她逼近。

“原本以為上一次收到的娘們已經夠絕了,沒想到這次還有更好的。”

紀令月眉心微蹙,聽這個男人的語氣,她已經確認自己絕對不是被他擄來的。

但聽他這句話,這個男人似乎是個慣犯?

她慢慢挪移到破板凳旁邊,冷聲嗬斥,“你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什麽身份嗎。”

一般這種話,都是配角以及炮灰在遭遇不測前留下的最後一句遺言。

紀令月卻是帶著打探的意味,不知是不是幾次死裏逃生讓她對自己的幸運值抱有強烈膨脹的信任。

她有時候想,自己的烏鴉嘴會不會與幸運值形成正比。

紀令月莫名覺得,她一定會得救的。

帶著這種連她都不知道的底氣,紀令月反而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方麵來。

比如說,試圖從他口中找出線索。

那男人滿眼都是紀令月,這時候哪兒會想那麽多,聞言咧嘴一笑,眸中邪欲更甚,把紀令月看得一陣反胃。

“管你什麽身份,老子連自稱公主的女人都上過,管那麽多作甚。”

“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乖乖配合老子,我心情一好,指不定轉念就讓你活得久一點。”

男子一舔舌尖,嘿嘿笑著,伸手朝著她胸脯直接摸去。

紀令月腦海像是被玻璃清晰砸下,渾身猛然一震。

她驟然拍開那雙手,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男子,毫無畏懼之色。

語氣中一沉,周身的氣勢陡然一變,見逼問都帶著咄咄逼人的架勢。

“你方才說什麽?公主?”

紀令月心裏一咯噔,心裏頭慢慢湧現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猜想來?

難不成這裏才是殺死西涼丹的第一犯罪現場?.

男子手臂被拍的一片通紅,他卻是不惱,

.他陰笑著,“你想拖延時間搬救兵?”

紀令月挑眉,喲嗬。這人該不會真是什麽慣犯,連揣測別人意圖的這件事都會做?

那男人嘴角扯出抹獰笑,再度逼近她。他看向紀令月像是在看做著無勞動作的可憐蟲。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他可沒什麽耐心多等,趕緊爽完了等人驗收就行。

要看他一張嘴就要打算不管不顧的親過去,雙眼跟狼似的直勾勾盯著紀令月這塊肉。

紀令月冷哼一聲,揚手一巴掌幹脆果決的朝他臉上扇去。

那力道似乎極大那男子毫無防備,一下子臉被扇到一旁去,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腫了起來。

紀令月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像是看一坨爛泥,“我問你,那個自稱是公主的女人,可是幾天前過來的。”

那男子被驀然打了一巴掌,久久不能夠回過神來。

他咬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似乎覺得十分被羞辱,剛欲出手,就被紀令月偏頭躲了過去。

紀令月懶得跟這種缺乏是非觀念的人交流,